“他們的運輸計劃,已經(jīng)開始進行了?”勵傲問道。
周子凌沉重地點頭,六神無主:“對,密道已經(jīng)全部被打通,他們將我們樾城的寶貝,源源不斷地通過密道運離了樾城,運進了省城,并在那里秘密裝車,這幾天,所有的車輛,都已經(jīng)裝滿了我們的寶貝,整裝待發(fā)。”
勵傲急忙追問道:“你為什么不告訴老大呢?”
周子凌感覺心都在滴血,急火攻心,喉嚨中有一種咸味上涌,險些吐血:“我的話,他聽嗎?上一次我就是要告訴他這件事情,結(jié)果他根本不肯聽我說上任何一句話,就跟古詩雯回到他的房間,卿卿我我去了。他的心里,哪還有咱們兄弟,哪還有咱們樾城,哪還有咱們國家的寶貝!他的心里,全都只有那個女人了!”
“什么時候,我肚子里的蛔蟲,竟然跑出來了?”
冰冷的話外音,突然響起。
在場的眾人皆是后背一寒,心頭一凜。糟糕,被老大聽見了。
百謀遠走進門來,逐一走過每個人的面前,冰冷的目光,逐一掃視,所有人頓時禁聲,大氣都不敢出。
“你怎么對我這么了解?”他諷刺地靠近周子凌,無視他嚇得雙手雙腿都在抖動的樣子:“你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蟲是什么?”
說完,他突然伸出手來,抓住搖搖欲墜的周子凌的衣領(lǐng),靠近他的臉,小聲地說道:“不過,你這只蛔蟲,跑出來的有點早,我后來改變了主意了,你都沒有聽到呢!”
兄弟們頓時長了眼睛,跟著周子凌一起,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東西,他們可以可著勁兒的裝;要運,咱們國家這么大,隨便拉到哪里也都成。但想要運到咱們的國境之外,是絕對行不通的,因為,根本就沒有這條路的存在。”百謀遠一字一句,堅定地說道。
大家立刻來了精神,周子凌更是興奮地問道:“老大,你的意思是,你早有準(zhǔn)備了?”
哎!百謀遠搖了搖手,這次的功勞,不能算在他身上:“你們應(yīng)該說,你們心中的仙女那邊,早有準(zhǔn)備了。”
“仙女?”眾人吃了一驚,摸不著頭腦。原來,她竟然什么都知道?
“而且,我們也配合得很好。老三和老五,他們可是一刻也沒有閑著。”一個負責(zé)路線,一個負責(zé)部署防范力量,他的手下,沒有慫人,全都是精英。
周子凌恍然大悟。一顆心立刻放到了肚子里。原來,這么大的事情,老大一直是瞞著他在進行的。至于原因,他自己立刻就想通了。他在明處,每天都與東瀛的人們打著交道,自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但既然現(xiàn)在老大告訴了他,他就一定需要他的配合了:“老大,你快說,要我們怎么配合?一定要攔截住他們,讓他們的陰謀,徹底破產(chǎn)。”
百謀遠咧開嘴,陰測測地一笑:“放心,他們連個土渣渣,都運不出去。”
說完,百謀遠立刻下達命令:“馬上帶著你們的全家老少,任何東西都不要拿,到省城暫避幾天。放心,幾天之后,你們就可以重返家園。樾城,還是咱們的樾城。”
“為什么?我們都走了,樾城怎么辦?”萬一那些東瀛人還有其他打算呢?
百謀遠示意他們稍安勿躁:“放心,還有我。我留下,吸引他們的火力。只要有我在,他們的重要人物就不敢走,也不會去動你們。留我一個人,最起碼能抵得上五千人用吧?”
“老大,不行,太危險了!”周子凌立刻拒絕。
百謀遠的俊臉黑黑的,心情仿佛萬分不爽,一雙星眸迸射點點寒光:“咱們兄弟他娘的這輩子做過不危險的事兒嗎?你那不是廢話!”
百謀遠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趕快離開,省城里面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們:“安頓好家人后,你們要立刻與老三和老五聯(lián)系,傾巢出動,務(wù)必不能讓他們把咱們的寶貝,運出咱們的國家。”
周子凌和勵傲對視一眼,他們都知道,百謀遠的決定,從來都無可更改:“是!老大,你放心,你保重!”
百謀遠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快走。
很快地,房間內(nèi),就只剩下了他一人。房間幽靜,他的心情,卻無法平靜。
冷冷的笑掛上那張冷峻倨傲的臉龐,他就是要賭一次,賭注就是--他的命,他倒要看看,會不會成功。
——
古賀東氣喘吁吁地跑到古詩雯的身邊,臉色看起來是氣急敗壞的,顯示他內(nèi)心的焦慮到達了頂點:“圣手,我們的運輸計劃還未開始,就遇到了問題。”
古詩雯微皺著眉頭,他的話讓她不甚了解:“怎么了?”
古賀東迫不及待地通報他知曉的情況:“我們發(fā)現(xiàn),整個樾城,似乎突然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座空城。”
“空城?”古詩雯瞪起眼,這怎么說?
古賀東張牙舞爪地比劃著:“這幾日,我們都在抓緊時間通過密道運輸,也同時在省城加緊裝車,隨時準(zhǔn)備出發(fā)。另外,配合我們的軍隊也在附近集結(jié)待命。可是,我們還沒有來得及采取任何措施,樾城的百姓,仿佛就在一夜之間,消失了!”
遍地的珍寶讓他們的貪婪無限膨脹。這里的礦藏儲量太過豐富,以至于每一粒小石子,他們都不想放過。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把全部的身心都用來開采上,錯過了地面上悄然發(fā)生的遷徙行動。等到他們意識到氣氛不太對的時候,樾城已是一座空城。
“什么?”古詩雯不敢置信。
古賀東用手指著外面:“你去看一看,現(xiàn)在整座樾城,幾乎沒有一個人。”
她不信。怎么可能?樾城的百姓雖然不多,而且由于土地貧瘠又廣博,他們居住得比較松散,但還是應(yīng)該有人啊,怎么可能,空無一人?
大街上,原本就算不上熱鬧,現(xiàn)在更是冷冷清清。
家家戶戶,關(guān)門閉戶,他們挨家挨戶地敲門,沒有得到任何響應(yīng)。
人呢?都到那里去了?
古詩雯陷入深深的思考。
“圣手,我擔(dān)心,我們的運輸計劃,會遭遇重大阻擊。”古賀東此時倒是罕見的平靜,他沉沉地說出了他對眼前情勢的判斷。
古詩雯的心頭,一團亂糟糟,理不清頭緒。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她竟然會毫不知情?莫非,是百謀遠利用表象,欺騙了她?
他知道她帶來的人,都在礦藏當(dāng)中忙碌,于是他就帶著她,以好奇心為名,多次逗留省城,每天都流連在燈紅酒綠之間,與形形色色的人們打著交道。暗地里,他竟然一刻不曾停歇,暗中撤離了樾城中所有的百姓?這擺明了,是要讓樾城成為一座空城,沒有文章可做;然后,就是要動員一切力量,在運輸任務(wù)進行的時候,與她們決一死戰(zhàn)。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如果他早已看出她們的陰謀,那么,她的運輸計劃,就一定會如古賀東所說,遭遇重大阻擊。
該怎么辦呢?
古賀東的臉龐,突然在她面前放大,他湊得很近,近得她可以輕易地看清他臉上的乖戾和無情:“圣手,請您放心,樾城里面,并非空無一人,我們還抓到了一個。最重要的,他什么都知道,只要撬開他的嘴,一切都不是問題。”
說到這里,他笑得格外囂張與殘忍:“在這樣一個舉足輕重的時刻,您不會不同意,我們不惜任何手段來對付他吧?”
“他”是誰,誰是“他”,他知她知。
見她不語,古賀東冷冷地嗤笑一聲:“您不同意我也沒辦法,因為,這項工作,我們已經(jīng)開始進行了。”
兩手在身旁,握成拳頭,握得死緊,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古詩雯的神情上,依舊保持著鎮(zhèn)定:“帶我過去,我會親自審問他。”
古賀東冷然一笑,伸出手來,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他倒要看看,在國家使命和心愛的男人之間,這位東瀛頂級特工,會如何抉擇。
——
樾城監(jiān)獄的審訊室內(nèi),一個男人正被緊緊地捆綁在一根巨大的柱子上。
這里能夠被古賀東利用起來,也在意料之中。它曾經(jīng)是圣手計劃的一部分,并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們對這里完全不陌生。而這座監(jiān)獄,現(xiàn)在與這座城市一樣,空空如也。一切都是現(xiàn)成的,只有犯人和看守不見了。古賀東怎么可能不拿來利用?
雖然審訊室里面晃動的燈泡,閃爍著滲人的光芒,但室內(nèi)還是可以被劃分為明暗兩處。明處有劈啪作響滲透著陰狠殘忍的火光和叫囂著的打手,看上去有如人間煉獄;而暗處呢,自然就是這個煉獄的入口,古詩雯靜靜矗立的牢門的旁邊。
正在接受殘酷審訊的男人是誰,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也門清。怎奈越是清楚,就越是煎熬。
他們抓住他,估計不過短短的十幾個小時,可是現(xiàn)在他的身上,布滿了無數(shù)的舊傷與新創(chuàng),傷痕累累,有的傷口顯然已經(jīng)潰爛,不需要距離他太近,就可以感受到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所有的衣衫早已經(jīng)被抽打得破爛,黑發(fā)飛散,遮住了他的臉,讓人無法看清,他的面容。
過重的刑罰,過多的皮肉之苦,讓他陷入了暈厥。健碩的身軀傾頹著,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捆綁他的鐵鏈上,疲憊的頭無力地低垂,一動也不動。
此情此景,讓剛剛進入審訊室的古賀東,嘴角邊掛上一抹猙獰的狠笑。他也是一位全能型的特工,文能安邦武能殺敵,進可攻退可守,審訊犯人的工作,也不是他的短板。他最善于的,就是以強對強。
“石灰水!”古賀東冷酷的聲音,在空曠的刑牢中回蕩。
很快的,嘩啦一聲,有人兜下一桶渾濁的液體,被它潑身的人,立時清醒。
渾濁液體中的氫氧化鈣成分迅速滲進流著血的傷口,可怕的疼痛像是火在燒灼,液體一滴又一滴地落下,流過滿是傷痕血污的臉,然后掉落在地上,與大量的血跡混合。被潑的男人咬緊牙根,喉間仍然發(fā)出類似野獸的咆哮。
“怎么樣?是不是又癢又痛?我的石灰水正在從你那些破爛的皮膚中吸收水分,溶解你身體中的蛋白質(zhì),刺激和腐蝕你皮膚上的組織。因此你的身體現(xiàn)在不僅僅是鞭傷了,還添加了燒傷。但這個過程,接下來還會繼續(xù),鞭傷燒傷鞭傷燒傷,直到無法再傷。”
古賀東的手中,多了一把鞭子,他不斷冷笑著,呼呼地揮動手中的長鞭。
“鹽水?太小意思,怎成敬意。你現(xiàn)在品嘗的,是濃度一般的石灰水。如果你接下來再暈過去,我們還有氫硫酸、一水合氨,等等等等,很多很多。要知道,你不是普通的被審訊者,我們也不是普通的審訊者。采礦是我們的專業(yè),在礦物開采過程中會用到很多化學(xué)品,對于這個,我們是真正的專家。”
他握著鞭子,在正承受著痛苦的男人身邊走來走去,口若懸河,字字驚悚:“石灰水很好啊,它是殺菌消毒的,不過,只能用于植物,比如大樹。別擔(dān)心,你的身體,比大樹強壯,這點刺痛,你應(yīng)該受得了。不過,要是換了氫硫酸,可就不一定了。氫硫酸無色有刺激氣味,不直接腐蝕皮膚,而是作用于皮下血管,痛在你的身體里面產(chǎn)生,那種痛,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而且無法減輕。一水合氨的腐蝕性更是不可逆的,一旦我們用上它,你那滿身的肌肉和閃著光澤的健康色,就全沒了,就算你還活著,模樣也會變得分外的凄慘。”
想象著那樣的經(jīng)過,都讓古賀東的心中得意萬分,對待他們的敵人,少了手段怎么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怎么樣啊?”
受刑的男人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陰險的古賀東,嘴角揚起似笑非笑的輕蔑弧度,不發(fā)一言。
嘴角歪向一旁,男人毫不示弱的冷笑,并沒有激怒古賀東,階下囚有什么權(quán)利輕蔑,那只是說明,懲罰還不夠多不夠重不夠勁而已。“百城主,說吧,你們有什么行動計劃,軍隊具體的行動路線是什么,你們又會采用什么方式來破壞我們的運輸任務(wù)。”
古賀東說到這里,忍不住摸了摸他下巴下的胡須,頗為不解地問道:“其實,我有一事不明,大膽請教。你們是什么時候看出我們的身份的?一早就發(fā)現(xiàn)了嗎?還是我們已經(jīng)把所有的寶貝裝上了車,才被你們看穿的?”
如果一早就發(fā)現(xiàn),為什么不在第一時間就想辦法阻止呢?就算是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也為時不晚啊,想辦法不讓他們運走這些東西不就得了?為什么始終采用的是一退再退、無路可退、再防守、再進攻的策略?這算是三十六計的哪一計?莫非,他們是想要在這個過程當(dāng)中,找到所有隱藏在幕后的東瀛特工嗎?
這一切的一切的答案,他都急切地想要知道。而眼前的男人,顯然全都可以給他。
百謀遠一聲不吭,讓古賀東漸漸失去耐心:“如果你再不說,那么接下來,我可就要不客氣了。”
“原來你對我,還客氣著呢!”男人戚戚地冷笑著,身體上的痛楚仿佛與他沒有絲毫關(guān)系:“這怎么好意思,我既然落入你的手中,就自然應(yīng)該全部聽?wèi){你的安排。千萬別再客氣,有什么招兒,盡管使出來。”
古賀東露出森冷的笑容:“哎呀,既然您都這么說了,我的辦法,我是絕對不敢不好好利用了。怎么,我聽說鞭子、火烙、竹簽子,您都嘗了一遍了?還有電刑,你也輕松駕馭了?有種,不愧為樾城的當(dāng)家人。不過,我的辦法,可遠遠不止這些。”
百謀遠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老子我生到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打算再活著回去。生不如死?你,你,你,你們都沒嘗過吧?那我不是偏得了。還有什么招,盡管使出來!”
猙獰的笑意躍上了古賀東那雙惡毒的眼:“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我們圣手計劃的一部分,是細菌戰(zhàn)吧?你知道,一顆小小的細菌,可以讓多少人都如同現(xiàn)在的你一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嗎?”
百謀遠登時展現(xiàn)的怒容,讓古賀東格外得意:“對了,我還真忘了,這場戰(zhàn)役就是在你的這座城市、就是在你的這座監(jiān)獄里面進行的。你不是一直在追查這件事情嗎?今天,我就讓你見一見,你最想見到的這些--罪魁禍?zhǔn)住!?
“進來吧!”他向?qū)徲嵤彝饷婧暗馈?
有一男一女,身背著醫(yī)藥箱,走進了審訊室。他們在經(jīng)過古詩雯的時候,立刻對著站在暗處的女子,恭敬地敬了一個軍禮。
暗處的女子,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他們很快來到了古賀東的近前,古賀東心情愉悅地向他推介著:“這位男士,就是樾城監(jiān)獄當(dāng)時的醫(yī)務(wù)所所長高田;而這位女士,就是樾城監(jiān)獄當(dāng)時的藥劑士湯淺。”
百謀遠用足以殺人的目光,狠狠地瞪視著眼前的一男一女,他們的雙手上,沾滿了樾城監(jiān)獄里無辜人們的鮮血。
“而那一位,”古賀東又堅決地將手指向站在門邊的女子,不讓她再有一分一秒的機會,可以逃避這一次的裸裎相見:“就是圣手計劃得以順利實施的最大功臣,也就是我們‘圣手’本人,是東瀛最優(yōu)秀的戰(zhàn)士,最出色的女特工--兒玉雯小姐。”
聽到她的名字被說出來的那一刻,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承受過數(shù)不清的生死考驗、生命早就歷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百轉(zhuǎn)千回的女子,緊緊地閉上了眼睛。這一刻,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竟然不知該怎么面對。
然而情勢不由人。灌鉛般的雙腿,前進著,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一步步地從黑暗的角落中走出來,一直走到了慘白的燈光之下,走到了他的近前。
散落在臉上的黑發(fā)已被水沖刷,露出的那張俊逸的臉龐上亦是傷痕無數(shù),唯一不變的是,黑眸里始終存在的不羈與狂野,他對著避無可避的她嘿嘿一笑,諷刺地說道:“兒玉雯?這是他娘的什么鬼名字?當(dāng)真是不上檔次的地方與不上檔次的人,才會取出的爛名,遠遠不如‘古詩雯’更富詩意和內(nèi)涵,‘圣手’女士,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她僵硬地站著,面色凝重,一言不發(fā)。
“接下來,這里的一切,都聽從您的安排。”古賀東走到古詩雯的面前,畢恭畢敬地說了上面的話之后,又向著高田和湯淺,使了一個眼色,兩人連忙點頭。他這才陰森森地冷笑著,示意審訊室中的其他打手,與他一起離開。
他走后,高田來到古詩雯的近前,恭敬地再度鞠躬,說道:“圣手,古賀君的意思,是讓我們立刻對他注射最新的研究成果,一種新型的細菌,能夠讓人短時間內(nèi)承受巨大痛苦,并且意識喪失,在心智麻痹之后,他會自己說出來,我們想知道的一切。”
“新型細菌?”古詩雯的眉頭皺得死緊,預(yù)感不祥:“是什么細菌,對人安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