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如鄭明所說，傅云疏吩咐他去找的，是一個愛搞仙人跳的混混，那么，周賀為什么要摻一腳呢？
當時傅暖給她下藥，是板上釘釘的事，最后卻搞得無人問津。
傅云疏無底線的寵慣妹妹，依照他謹慎的性格，應該也會把女醫生這事兒查個徹底，爭取不給傅暖留下一絲隱患才對。
可事實上，傅云疏根本沒去查。
有什么東西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是那個混混？
和女醫生同一個小區……所以混混是傅暖早就安排好的棋子，為的就是事發之后能迅速擺脫嫌疑。
能讓傅暖、傅云疏，甚至宗湛同時感興趣的男人…會是什么身份呢？
雪稚越想越覺得有些事被她不知不覺的錯過了。
而且，宋鵬是賣藥給傅暖的人，這件事是老彭說出來的，老彭為什么會知道？
因為宋虞告訴他？
宋虞為什么要告訴他這些？
那個時候，他們明明還不熟。
不過老彭的所作所為確實符合一個老鴇子唯利是圖的本質，倘若他的成分不干凈，就不該這么迫切的想要她和傅云疏或者宗湛在一起。
所以他應該不屬于這兩個陣營中的任何一個。
雪稚抿了抿唇，她的腦子向來都很一般，多年來的順遂生活更是把智商磨成了低谷，她能想到這些已然不容易，再向下推測，就超出她的能力范圍了。
傍晚五點半左右，周賀過來給他們換酒店，說是宗湛不習慣睡這么低端的酒店。
雪稚沒有異議，乖巧的收拾行李，只不過她還記掛著鳳凰小區的混混，因此看向周賀的眼神中，帶有了一絲探究。
周賀對眼神格外敏感，回頭看她一眼，淡淡問道：“為什么這么看我？”
雪稚隨便找了個理由：“你今天看上去好像很疲憊。”
“是有點。”周賀摸了摸腦門兒，忍不住發牢騷：“我前天晚上剛從沼澤地里爬上來，沒睡幾個小時就被叫回公司處理緊急事件，連續加班不說，還要忍受那個神經病的諷刺！我掙點破錢真他媽不容易啊！”
對于他把宗湛稱為‘神經病’這件事，雪稚已經習慣了，她聽不懂公司的事，也不關心周賀掙錢難不難，于是點點頭算是回應。
但周賀像是突然找到了發泄口，嘴張開就合不上，她不搭茬兒，他就去找老彭訴苦。
“那客戶刁鉆的像是工地上抬杠的，一字一句都是在找茬兒，我一邊要忍受客戶的辱罵，一邊還要攔著那神經病求他不要打客戶，我容易嗎我！”
老彭道：“確實不容易，不過你為什么要攔著宗先生？你讓他打不就完了嗎？敢在見云撒野，這客戶也是不懂事，應該教訓一下！”
周賀冷笑一聲：“你知道這客戶是誰嗎？”
“誰？”
“程見曜。”
“誰？！”老彭驚了：“是程開云的哥哥嗎？”
周賀道：“是，開云見日，可不就是他們兄妹倆嗎？”
聽到他這么說，雪稚也來了興趣，她還記得程開云說過要幫她找宋鵬。
如果她自己難以調查的話，請程開云幫忙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程家有權有勢，程開云熱心坦誠，而且他們身在京城，作為陌生的勢力，做起事來，很難被傅云疏和傅暖察覺。
但前提是程家不要處在宗家的對立面。
她把腦袋往前伸了伸，問周賀：“宗湛和程見曜關系不好嗎？”
“也不能說是不好，人家程見曜為人成熟穩重，彬彬有禮……”
雪稚幽幽道：“你剛才還說客戶很會抬杠。”
“……”
周賀尷尬了一下，很快就收斂了自己對成熟穩重的老板的向往。
他認真道：“客觀來說，程氏的工作態度非常嚴肅認真，待人接物也溫和有禮，至于為什么在我們公司就愛抬杠……大概是因為我們親愛的老板做起生意來太咄咄逼人。”
宗湛性格強勢，厭惡一切需要長時間周旋的事務，所以他談合同的時候態度都很冷漠，力求用最短的時間達到利益最大化，如果談不攏，就會迅速轉移重心，總之一句話，結果不變的前提下，過程越短越好。
一般的企業遇上見云，不用他開口，自己就低頭了。
但偏偏程氏不是可以隨意控制的小公司，程總也不是強勢的人。
他們喜歡慢工出細活。
這就戳到宗湛煩躁的點了。
“今天也是，程總親自來談生意，偏偏宗澤和宗瑤都不在，大老板也在家休息，不得已才叫了我親愛的老板去，結果就是相看兩生厭，生意沒談攏，還差點沒打起來。”
雪稚繼續問道：“所以宗湛和程見曜關系不好？”
周賀搖頭，“倒也不是，程見曜年長他幾歲，人家成熟又穩重，怎么會和我親愛的老板一般見識呢？相反，他們都是商界翹楚，能力相當，其實真要說起來，關系還不錯，平時也會約著一起騎騎馬什么的。”
關系不錯。
沒有太大的利益糾葛。
那就是不會坑害宗湛。
雪稚咬了咬嘴唇，沒再問。
她其實不只有這一條路可以選，就算她現在不是宋雪稚而是宋虞，也能隱蔽的請求宋家給予一些幫助，叔叔伯伯都是很好的人，哪怕當初她說要把錢給傅云疏，叔叔伯伯們也沒有二話。
但她不愿意那樣做，人死如燈滅，一盞滅了的燈，沒理由再去燒別人的燈油。
她現在是宋虞，就理應和宋家劃開界限，免得橫生枝節。
新的酒店是五星級，服務態度極好，老彭放好行李就去了溫泉，雪稚則是在房間里躺著。
她有太多地方想不明白了。
下午六點，宗湛拖著疲憊的步伐回來，進門就撲倒雪稚身上，小狗一樣拼命嗅了嗅。
雪稚被他的動作逗笑了，嗔怪的推了他一下，“你干什么呀！”
宗湛一張帥臉皺成了一團，語氣可憐巴巴的，一邊拽著雪稚的手摸自己的臉蛋，一邊道：“今天見了太多爛人，得聞聞仙女的味道緩一緩。”
說起這個，雪稚突然想到了程開云。
她輕輕開口：“我今天遇見一個很想嫁給你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