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掃地出門後，宗湛在風雪中冷靜了好半天才止住去爬排水管的衝動，一步三回頭的回到了車上。
進了車，周賀張口就是一句：“老三的車被人蹲了。”
宗湛毫不在意：“他還能被人蹲。”
“是另外一輛常用車，經常去菜市場和超市，被人蹲也正常，他現在正在反追蹤，已經確定那幾個人是林帆的人。”
“宋琦。”
“嗯？”周賀沒聽明白。
宗湛懨懨道：“宋琦指使的，讓老三直接抓宋琦。”
“這樣不太好吧？我們現在正在風口浪尖兒上，你小叔也說過，宋琦和程見曜關係匪淺……”
“那就先告訴程見曜。”
宗湛有點不耐煩，好好談個戀愛怎麼就這麼難？周舒然就算了，自己人可以忍，宋琦憑什麼插一腳進來？
他把座椅放平，拿出手機給程見曜打電話。
程見曜接的很慢，聽聲音似乎有些疲憊：“宗湛？”
宗湛開門見山：“宋琦抓了我的人，程總，給我個說法。”
“……”
宋琦……太沖動了。
程見曜把手機從左手換到右手，表情有些許的煩躁：“只是一個小姑娘而已，沒那麼大能耐動你的人，宗湛，她就是年輕氣盛，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宗湛：“行啊，那我的人少了一根汗毛，我都從你身上找回來。”
說罷，他直接掛了電話。
周賀問：“他話裡意思不像是要袒護宋琦的樣子。”
否則不會說的這麼圓滑。
宗湛哼笑一聲，懶散道：“他只要不正兒八經的說他不參與，那我就當他和宋琦一夥。”
“可是我們現在……”
“我們怎麼了？事兒不都在我小叔那裡嗎？”
而且他爸也閒著呢，這個歲數可不能什麼都不幹，會得腦血栓。
周賀：“……”
這鍋甩的真的好漂亮啊。
沒多大會兒，程見曜的電話便打了回來，不過宗湛沒有接，直接拉黑了。
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
“去醫院，看看小崽子。”
沒爹沒媽，怪可憐的。
當初爲了把傅雲疏控制在自己手下，直接安排進了傅爲念同一家醫院，以至於他也聽到了一些閒言碎語。
宗湛拎著玩具走進去的時候，他正趴在窗前往下看，聽見他的腳步，迅速回過頭來，大大的微笑已經揚起了半個，看見是他，又迅速消失了。
“怎麼是你啊。”小奶音十分失望，“姐姐呢？”
“姐姐受傷了。”
宗湛把玩具放下，大咧咧的躺到了陪護牀上，“你不知道嗎？傅暖打了她。”
念念笨拙的從椅子上趴下來，扒在牀邊問他：“很嚴重嗎？受傷了爲什麼不住院？我的醫生是最好的，病房採光也是最好的，讓姐姐住在我的病房吧？”
“不行。”宗湛翻了個身，背對著他：“你別說話，我有點困。”
念念：“……”
他愣了一下，喃喃道：“可我是小孩子啊，你怎麼不讓著我呢？你跟我講一講姐姐，她怎麼樣了？”
宗湛：“沒怎麼樣。”
他是真的困，閉上眼就踏踏實實的進入了夢鄉，任由念念扒著牀苦等半小時，都沒回過頭跟他說一句話。
還是周賀看不過眼，把念念抱走，簡單說了一下雪稚的近況。
念念聽完之後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擡起小手抹了抹眼睛。
周賀驚訝道：“你哭什麼？”
他可什麼都沒幹啊！
念念抽泣道：“是不是爸爸和姑姑害了姐姐？”
他雖然小，但基本的思維構建能力已經成型，不難猜出前因後果。
周賀嘆了口氣：“是。”
念念小聲的，像是在期待他的認同一般，忐忑的問：“那姐姐是不是就會恨爸爸？”
周賀想了想，“不知道。”
那就是有可能了。
可是姐姐恨爸爸的話，他怎麼辦呀？
之前明明說好了出院之後，姐姐會和他一起住的。
念念的美夢破裂，傷心的眼淚啪啦啪啦掉，哭完了，才倔強的抹乾淨眼淚，問周賀：“那我的爸爸是不是要死了？”
“怎麼這麼問？”
“他們說爸爸受了很重的傷，還說有個歹徒在醫院行兇。”
念念哭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他做了壞事，所以老天爺來收他了嗎？”
周賀：“這……”
說實話，有點超綱了。
他只能道：“你爸不會死，有人在幫他。”
“誰呀？”
“就……”周賀想了想宗湛對宋琦的態度，認真道：“你爸下一個病友。”
念念：“？”
他在周賀膝蓋上坐了一會兒，等眼淚完全風乾後，又搖搖晃晃的去了陪護牀，小心翼翼的爬上去，鑽進宗湛的懷抱裡，委委屈屈的窩了起來。
周賀遠遠地看著，心想這小孩兒可真是記吃不記打，宗湛這樣的壞脾氣，都不計前嫌的跑上去一起睡覺。
太善良了，要是他，估計得趁宗湛睡著往他腦袋上捂枕頭以作報復。
宗湛這一覺睡到了中午，眼睛還沒睜開，就感覺胳膊上壓著一個暖烘烘的小東西。
他看也沒看，隨手就給扒拉到一邊兒去了。
這一動，念念就醒了，但也不哭不鬧，迷迷瞪瞪的自己又爬回來，黏糊糊的趴在他胸膛上像只小袋鼠一樣要往他懷裡鑽。
“你是不是太缺愛了？”把他當媽了還是怎麼著？
不過想想雪稚可能真的很想傅爲念，他便打著哈欠給雪稚開視頻，不出意料，是周舒然接的。
“幹什麼？”周舒然擡手就要掛掉，但目光觸及屏幕角落裡小小的，毛茸茸的腦袋時，遲疑了。
“你身邊……”他頓了一下，儘量保持鎮定：“是誰？”
“傅爲念，你見過的。”
宗湛把鏡頭挪到念念身上，試著和周舒然商量：“你要不要跟他說會兒話？”
周舒然強忍激動：“好。”
“那一會兒我要和姐姐開視頻，你不能攔。”
“…好。”
簽下喪權辱國的條約，周舒然終於如願可以仔細看看念念，小孩兒還沒睡醒，哼哼唧唧的揮舞著胳膊想要讓宗湛抱。
宗湛就是不抱，還很嫌棄的把孩子往旁邊推了推。
周舒然急了：“你抱抱他呀！”
宗湛的臉出現在屏幕中：“這是另外的價錢。”
“……”
周舒然暫時沒空理會他的調侃，而是在看見他的一瞬間，從心底冒出一個巨大的疑問。
爲念這張臉，是不是和宗湛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