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坤媽忙上前捂住小孫子嘴“天爺嘞，你這孩子，吆喝啥，去，跟哥哥他們玩去。別吵吵”

老頭子也慢慢走過來，擺了一下頭示意老太婆不要說話。倆人靜靜的隔墻有耳。

芬媽在地上翻滾，撕心裂肺的哭嚎，到后來是破了音的干嚎了，一身滾的泥咕瀨呔地，二蘭也只靜靜看著，一副看你表演的架勢。

芬媽干嚎到聲音嘶啞，像在撕破布一樣的最后只剩下喘氣了，一下爬起來就奔著案板去，二蘭比她更快當，一下擋在案板跟前”咋？想拿菜刀？你是想抹脖子還是想割手腕？想砍死我？你說，說了我拿給你。”二蘭戲謔的眼神居高臨下“我先說了，我家刀可不快，你割脖子拉來拉去未必拉個幾十下能把你脖子割多深，破皮出血是肯定的，就算是割腕，那也一樣。一刀兩刀像拉鋸也不一定能把手腕割個怎樣，到時候我連買白藥的錢都不得出。爛出膿也是你自己受。想砍我么，三下兩下砍不死，不過，后面誰的日子不好過就不好說了”

母女倆就這么對視著，最后芬媽敗下陣 來“我拿個碗喝水”

二蘭嗤了聲道“碗都被你摔完了，沒得，自己去院里水缸上拿水瓢喝。”

看著芬媽慢慢走去院子，二蘭嘴角露出幾絲冷笑。

從此后，芬媽早上起來，打掃屋子，漿洗擦抹，掃院子，挑水，出茅坑糞。最讓芬媽無語的是，二蘭居然讓她去割豬草，芬媽說“家里畜生，那兩頭豬不一直是你婆婆在喂的”

二蘭說“我是沒喂，娃兒婆婆在管個嘛。那邊圈里不是也喂了兩頭豬？雖然分開住，又沒分家。她那邊的豬不就是我的？每天四頭豬要吃好多草來，哪來那么多麩料喂？不全靠豬草？”

于是芬媽又多了一樣，割豬草，割草回來，二蘭就會伸手在大籠里使勁按幾下，看看籠里裝實貼沒有。芬媽就像個地主家長工一樣，低著頭，看著二蘭伸出的爪子按在綠油油的草上，如果三秒之內沒有聽見罵聲，就快點的去把豬草用把生銹的破刀剁碎，倒進豬食槽里。還得給守坤媽那邊挎大半籠過去喂那邊的豬。

錢守坤把芬爸送到煤礦，交給了礦上管理煤礦的人，自己就撒丫子回來了。開始兩三天，二蘭一雙眼都在丈母娘身上，他倒也過得舒坦，睡個大早，起來就去媽那邊吃東西，吃完了，就出去找狐朋狗友諞閑傳。諞差不多了，回來睡上一覺，又和二蘭去那邊吃飯也不喊芬媽一起去。。芬媽么，就是自己熬一鍋黃橙橙的玉米糝吃一天，連個咸菜都沒有，有時候撒幾粒鹽攪合攪合。

守坤媽有時候實在看不過了，就叫芬媽去自己的自留地里摘些菜拿回去弄來吃，但是芬媽看見二蘭那從上到下，從下到上斜著眼看自己的眼光，也從來不去摘，熬著忍著，等老頭子掙夠了路費自己就回家。

一天芬媽外出割草回來路上，碰見倆女的，一個女的看見芬媽佝僂著身子低頭跨個大籠，就問旁邊同路的“這是誰啊，咋沒見過嘞？”

“好像是錢家的親戚”另一個說

那女人就高聲喊道“大嬸子，你割這么多草啊？”

芬媽從來沒和別人說過話，二蘭家周圍的鄰居，早就傳得沸沸揚揚說錢家鬧得雞飛狗跳，具體為啥，卻都不知道人就是這樣，越不知道，越好奇。

這女的也聽說過只是沒見過芬媽而已，這招呼，不過是借著因子想打聽打聽。

芬媽站住，看著這倆女人“嗯，你們是？”芬媽撇著蹩腳的普通話說，從來到這里，這別別扭扭的普通話，就成了芬媽的專用語言了。

“俺么，就是這村里的。嬸子，你家是喂了多大的豬啊，割這么大籠的草嘞？看著你單單瘦瘦的，挎得動啊？來來，我們幫你抬抬”說著那女人就走過來，伸手抓住大籠把手，要幫芬媽抬著走。

芬媽這段時間一直惦記著老頭子走時，讓她打聽阿芬那里，苦于沒機會。這一看有倆女人主動來打招呼，索性就放下大籠“不地，不地，不用。放著歇歇就好。你們這是走哪去來？”

“吃了晚后飯出來溜溜的”那女人笑著說。“大嬸子，你是錢家的親戚？咋讓親戚干活嘞。真是的。”

“唉，生就的做活的命。到哪里不是嘞。”說到這里，芬媽靈機一動“我這命，咋就這么不順當，要是哪有會看命的高人，我倒是真想去找人給我看看。”

“呵呵呵，大嬸你還信這個啊？”倆女人都笑了。

“信啊，咋不信嘞？人啊，無奈時，啥都信。這十里八鄉(xiāng)的有沒有會這個的人勒？我聽說有個姓啥，許？對，許大仙是吧？”芬媽把話題朝著許大仙身上引。

“對哦，是有這么個人，但我們也是聽說，沒去看過。誰知道看得準不準嘞”倆女人以為聊家常，也沒想其他。

“真的啊，她家在哪住？咋走嘞？”芬媽急切的問。

那倆女人疑惑的看著芬媽，被她這急切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就在。。。。。。你不是錢家的親戚么，喊他們家人帶你去不就是了？”

芬媽知道自己太急，被人看出不對勁了，便嘆口氣說“唉，這些事，我哪里好麻煩親戚嘞？說不出口啊。難不成我說，我命不好，我想去找許大仙看命去？不是被親戚笑話么。這些事，有的信，有的不信。到時候弄得親戚笑話就不好了，多難為情嘞。”

“啥命好命不好哦。現在比以前可是都好了，至少，能吃上飯了。咋會不好地。只要勤快，日子都會越來越好的。大嬸，你也別想多了。對了，前些天聽說錢家鬧架，你是為這事想去找許大仙看看？”那女人問道。

“對呀，對呀。就是地。我總是覺得事事不順的，所以才想去看看”芬媽說道。現在她不敢表現得太急了“就是我不知道她家咋個走”

“這個簡單，路上的三輪車攔個，坐到了集市上，集市就一條正道，到了集市西頭，再坐個去許疙西村的三輪車，出了集市幾里地一個村子不要下，第二個村就是了，到那里隨便找個人一問，就找得到了。就一個許大仙。好問的。”這女人倒是熱心，說得仔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