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徵看我一時間沒明白,索‘性’解釋起來。
他之前提過,何村的原名叫扎西達村,其實這個村是大峽谷唯一一個異類,其他村落都是‘門’巴、珞巴、獵頭、驅獸部落的後裔,可這裡卻人口複雜,是毒苯教的後裔,雖說後來被漢化,但很多地方還保留著毒苯教的傳統。
就拿人死來說,毒苯教認爲,人是有魂魄的,魂在上魄在下,死時魂從頭頂飛出,魄從腳下入地。如果此人得罪了神靈,他的魂魄就不會相遇,也沒有轉世輪迴的說法,反過來說,要是他生前就按照神靈要求來辦事,那他就會轉世生在一個好人家,繼續爲人。
我倒沒對這種說法產生多大興趣,但看著何宇,尤其是她現在的狀況,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我接話道,“何宇腦袋被針封著,她的魂就出不去,而她被吊起來,就等於雙腳離地,魄也入不了地,這樣她死後就再無轉世的可能。”
黎徵讚我一句,說他以前只聽過封魂咒是毒苯教讓人死後都不得安寧的懲罰,也並沒見過具體例子,今天算是長了見識。
隨後他搖頭說自己在琢磨另一個疑點,也問了我,“依你看何宇的血是怎麼沒的?”
其實這也是我搞不懂的地方,但我會轉移話題,一扭頭衝拉巴次仁說,“爺們,你怎麼看?”
拉巴次仁正無奈的坐在牆角待得,還捧著自己那張鐵弓把玩著,被我一問,他擡起頭眨了眨眼睛,又來了一句,“啊哈。”
我不知道他這是耍無賴還是算回答,反正看樣子他就靠著這句話把問題給頂了回來。我‘挺’無奈,只好琢磨片刻說了自己的看法,“咱們把何宇卸下來,脫了衣服看看,我想她身上應該有被放過血的傷口。”
我是從人爲的角度出發的,不相信何宇真被神鬼吸了血。
黎徵也這麼想,不過他又望著何宇說了句,“我倒是想到一個可能,不過這還得需要咱們進一步驗證。”
我倆配合著想把何宇‘弄’下來,拉巴次仁也湊過來幫忙。
這二層沒個桌子,我們索‘性’就把何宇放在地上,三人一起動手,把她這件紅‘色’‘豔’服給退去。
冷不丁給‘女’屍脫衣服,我還真‘挺’不習慣,不過黎徵和拉巴次仁倒一點也不靦腆。
拉巴次仁還用他特有的眼光看了看‘女’屍的‘胸’和屁股,接著一咧嘴,說了句就這破玩意後,一扭頭又退到牆角把玩起他的鐵弓來。
黎徵倒是很細的從頭到腳打量一般,又回答說,“天佑,‘女’屍身上沒有傷口。”
我贊同的點點頭,心裡卻‘迷’糊起來,覺得這謎團有點玄乎了,可黎徵卻沒什麼反應,又把鐵皮箱子打開,拿出一個玻璃瓶來。
這玻璃瓶並沒什麼特殊,只是它裡面裝的東西讓我看的頭皮發麻。
半瓶子的怪蟲子,論個頭有芝麻粒般大小,細看下還裹著一層厚甲。
我不自然的往後挪了挪身子問,“這是什麼?”
“吸血屍蚤。”黎徵解釋起來,“算是跳蚤的一種,不過只寄生在屍體上,而且只對屍體的血液有興趣。”
接著他指著‘女’屍比劃一下,“何宇身上沒有傷口,所以不該是被放血致死的,我還堅持著我剛纔的想法,有什麼東西鑽到她喉嚨裡把血給吸光了,這樣一來,面上就看不出傷口了。至於我的想法成不成立,咱們拿吸血屍蚤驗證一下就知道了。”
我沒接話,只是示意黎徵繼續。
黎徵擰開瓶蓋,對著‘女’屍脖頸灑上一些屍蚤,我發現這些屍蚤沒什麼反應。
他又湊到‘女’屍小‘腿’處,灑了一些屍蚤上去,這次異常來的很快,這些屍蚤變得異常活躍,爭先往‘肉’裡鑽,而且幾個眨眼功夫過後,它們就都消失在我視線範圍內。
一方面我對屍蚤這麼厲害的鑽‘肉’本領感到吃驚,另一方面,我對黎徵做的這兩個實驗有些不解。
黎徵點點頭,說結果跟他猜測的一樣,“有東西從她嘴裡‘插’進去,從喉嚨處開始吸血,這個位置的吸力最大,所以她整個脖頸處的血幾乎被吸光,少了屍血,屍蚤就沒了鑽‘肉’的想法,你再看看‘女’屍小‘腿’,那裡不是被吸血的最初位置,也沒受到多大的吸力,所以還有少量淤血的存在,屍蚤落上後嗅出了‘美食’的味道,就爭先恐後的鑽了進去。”
我明白他話的意思,不過又有新的疑問,“小哥,你是說兇手不是人麼?”
黎徵沒急著回答,反倒猶豫半天,“也不排除是人的可能,畢竟這世間奇人異士很多,有什麼特殊工具或特殊手段也說不準的,不過依我看,有一個妖的嫌疑最大。”
我被妖這個字眼一提醒也想到一個可能,“血魔?”
“對,血魔最早就出現在何村,雖說近些年銷聲匿跡,但不排除再現的可能。而且你還記得麼?古卷對血魔的評價就是來去無蹤,行跡詭異,這也符合何宇被殺時的情景。”
接著黎徵又拉起‘女’屍的手說,“你看她指甲裡,很乾淨,如果要與兇手搏鬥過的話,這裡該會有皮屑或者抓扯下來的碎‘肉’纔對。”
我湊過去仔細看一眼,點點頭。黎徵又指著遠處用來祭祀的小桌子說,“天佑,何宇是村裡的巫師,也是毒苯教的後繼,這桌上用來祭祀的東西也都是含毒的,如果遇到兇手,憑何宇的本領不可能不反抗,就算她一時間身上沒帶毒‘藥’,也肯定會把這桌上的東西‘亂’撇一番,但你看現在的種種跡象,都表明她死前一點抗拒都沒有。”
我順著他思想往下走,又注意著四周說,“小哥,那你說兇手是怎麼進來的?是從一層上來的還是直接從窗戶撲進來的呢?”
“窗戶。”黎徵強調道,“絕對是窗戶,如果兇手有這麼高強的身手殺死何宇,爬個窗戶絕對不費事,也絕不會捨棄破窗而入這麼便捷的方法而非得從一層往上爬。”
我認可這個說法,只是當我看著‘女’屍的臉時,又皺起眉來“小哥,她死在爲什麼在笑?難道兇手吸血時還用了類似‘迷’幻‘藥’的東西麼?”
其實我這麼想也沒錯,一個人要是硬生生被吸光血,表情應該是極度痛苦而不是帶著笑。
但黎徵卻反駁我的觀點,說人死前的表情也不一定能說明什麼,拿吸血爲例,在何宇被吸血吸的差不多時,她的腦袋會嚴重缺氧甚至產生幻覺,就跟瀕死的人一樣,潛意識會出現‘精’神錯‘亂’,這時候哭或者笑都是很正常的事。
隨後黎徵又捏開‘女’屍的嘴巴,湊過去聞了聞,可很快他就捂著鼻子退了回來,說‘女’屍嘴裡有很強很刺‘激’的氨味,這該是中了麻‘藥’的一種體現。
我懂他的意思,也就是說,兇手吸血時釋放的不是“‘迷’幻劑”而是“麻醉劑”。
我和黎徵又往下討論起來,可憑目前掌握的信息,再沒其他發現,尤其是何宇死前爲何穿著這麼‘豔’麗的紅衣服,這讓我們不解。
拉巴次仁壓根就對我們說的不感興趣,他擺‘弄’弓擺‘弄’累了,就起身在我們周圍轉悠。左看看右看看的,最後還隔著窗外看風景。
我發現他真放的開,在這種環境下,還嘿嘿笑了起來。
我問他笑什麼,他回答說,“這屋外面是真熱鬧啊,看樣那些村民今天是不幹活了,都在這聚著呢,尤其還有個瘸子,躲在一個犄角往這邊偷窺著。”
黎徵一皺眉,爬起來湊到窗戶邊上往外看。我不知道黎徵爲何這麼大反應,也湊過去瞧了一眼。
我找到拉巴次仁說的那個偷窺者,他那樣子確實‘挺’賊頭賊腦的,不過他就板正的站著,也沒走路,根本看不出瘸不瘸來。
我反問拉巴次仁,“你瞎說呢吧?這人哪是瘸子?”
拉巴次仁臉一沉,說我真沒眼光,又指著那人解釋道,“你沒看他整個身子重心往左偏麼?右‘腿’還稍稍有點打彎,這不是瘸子是什麼?”
那瘸子看到拉巴次仁指他,扭頭一瘸一拐的走開了。
我看的一愣,又讚了拉巴次仁一句,或許因爲我頭次讚揚他,他嘿嘿自豪的笑了起來,但我發現黎徵一直盯著那瘸子看,甚至眉頭皺的更深。
我問黎徵想什麼,他說瘸子有可疑,要不是心裡有事,幹嘛躲那麼遠偷窺。
我也被他說的敏感起來,而且隨後我們就下了樓,去找何村長。
雖說我們不知道這瘸子叫什麼,但整個村裡沒多少人,就憑他這‘腿’腳,打聽一下就知道他個人信息了。
當然我們也沒特意問,只是接著瞎聊的機會,把話給套出來了。
這瘸子姓趙,是村裡一個光棍,早年因爲不正經調戲良家‘婦’‘女’,被人打成了瘸子,我一來覺得這人身世‘挺’慘,二來也覺得他罪有應得。
不過對於他這些過往史,我們都不感興趣,只想知道這瘸子到底知道些什麼內幕。
按黎徵的想法,我們先不急著找趙瘸子,只等天黑後,再去他家裡坐坐,而且爲了辦事方便,黎徵以巫師的身份命令大家夜晚不要出‘門’,說血咒還沒解除。
大家倒是聽話,天黑了仍舊躲在家裡,可這一晚我們卻遇到了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