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當家主母疑被二小姐景繡故意害死的消息不脛而走,傳遍大街小巷。再一次將相府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景繡也再一次將平陽城百姓們的焦點從司馬峻嶸等人的身上拉了過來。
街頭巷尾對此事議論紛紛,有信的有不信的,也有半信半疑的,景繡因為扁鵲的身份被公開,拉回來的好名聲和好形象因此又毀了大半。
聽著青霜說著外面的情形,她根本不以為意,甚至聽的饒有興致。
“小姐,難道我們就看著大小姐敗壞你的名聲嗎?”青霜不甘地問道。
景繡輕嗤一聲,“她的目的才不會僅此而已呢,再等等看吧!”她就算再狠,對親生母親下殺手也是需要下很大的決心,鼓起很大的勇氣的。沈柔的一條命,怎么可能只換她名聲盡毀?不讓她以命抵命,景媛如何罷休?
“小姐這幾日不出現在靈堂守孝,原本不信的人都信了,小姐每天好歹過去露個面吧!”孫嬤嬤走進來,語氣擔憂地說道。
景繡搖頭道:“我娘死的時候我都沒機會披麻戴孝,如今卻讓我為她守孝?即使我去了,大姐也不會歡迎我,到時候起了爭執,不僅讓人看了笑話,也是讓夫人走的不安寧。”
孫嬤嬤低頭一想,覺得很有道理,于是嘆了口氣也不再說什么,重新出去了。
景繡嫌府里人多吵鬧,況且戴孝之身也是不便去見宇文霈的,于是喬裝一番,獨自一人偷偷出了府往五皇子府去了。
“你這個時候不好好待在府里跑這兒來干什么?”南宮玨詫異地看著她一身丫鬟打扮,“哪怕作作樣子,你也應該在靈堂守著啊!”
“宮晏呢?”她前一陣幾天天天往驛站跑也沒看見他,先前他們住過的客棧也沒有他,想必是在這里了。
“扁鵲姐姐——”歡快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宇文霈穿著西臨的服飾,淡粉色的衣裙嬌嫩明艷如三月枝頭的桃花,臉上并沒戴面紗,俏麗可愛的面容光彩奪目。
景繡詫異地看著她,探尋地看向南宮玨。
南宮玨撇開頭,臉色嫌惡,一副根本不想看到宇文霈的樣子。
景繡心里疑惑,他既然如此不待見宇文霈為何會讓她進府。宇文霈明知自己不受歡迎又為何而來?
“是十七哥和淑妃娘娘讓我來的,說是照顧宮大哥。”仿佛看出她的疑惑般,宇文霈看了撇開頭的南宮玨一眼,悶聲解釋道。
南宮玨輕嗤了一聲,宇文烈和母妃不過就是找個借口讓她和自己多一點接觸而已,這么明顯的意圖,他不信她就看不出來!
宇文霈抿唇低下了頭,他不待見她,她也不想來惹他煩,可是相比于整日對著宇文烈,她竟然更愿意來這兒看他的冷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經搭錯了。
景繡見氣氛尷尬,忙轉移話題,“宮公子也在這里嗎,那我真是來巧了!”
本來也就是抱著僥幸的心態來的,只是猜測他可能在這里,沒想真給蒙對了。
宇文霈一邊牽著她往南宮彥的屋子走,一邊好奇道:“姐姐找宮大哥有事嗎?”
“也沒什么事,只不過好多天沒見他了,不知道他的身子恢復的怎么樣了?”景繡含笑回答道。
宇文霈恍然,她明明聽說了宮大哥的身子是因為受到扁鵲姐姐的調理才有這么大的起色的,竟然又給忘了。
“宮大哥最近已經好多了,你見到他就知道了。”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來到了南宮彥的屋子,南宮玨沉著臉跟在他們后面,目光直直地瞪著宇文霈的背影,繡兒好不容易來一趟,他還沒來得及和她說幾句話,這個宇文霈就冒出來打斷他們,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
南宮彥穿著簡單的家常衣袍拿著一把大剪刀正在侍弄院子里的花草,見到他們進來立馬放下剪刀喜笑顏開的走過來。
景繡見他面色紅潤,步履堅韌,發自內心的感到高興。
“你來了!”南宮彥看著景繡難掩激動地說道,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她了,前兩天聽說沈柔之死,又聽五弟說外面百姓的議論,他心里真是擔心的不得了,如果不是這個時候她出門不便,他早就讓人去請了,沒想到她自己倒是出來了。
“你看起來恢復的不錯!”景繡打量著他的臉色,點頭說道。
“嗯,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來的的正好,我有事要問你!”南宮彥臉色凝重地說道。
自顧自轉身進了屋,景繡大概也能猜到他想要和自己說什么。松開宇文霈的手,跟著進去了。
南宮玨看著他們二人的背影出神,自從他告訴三哥沈柔死了以及外面百姓們議論的話,三哥就一直憂心忡忡的。直覺告訴他,三哥就是在為繡兒擔心。可是他不明白,三哥和繡兒不過就認識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怎么就關系那么好呢?
甚至說話要避著他,明明他才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紐帶不是嗎?他們難道不是因為他才成為朋友的嗎?
宇文霈也是一臉疑惑,宮大哥哥和扁鵲姐姐看著不像剛認識的,倒像是認識了許多年一樣,他們之間竟然有一種莫名的親密,完全不像是一般的大夫和病人的關系?
而且如此的神秘,說話竟然要避開自己和南宮玨,這也太讓人覺得奇怪了?
這么想著,她轉身看向南宮玨,眼中充滿了詢問,是不是在自己到達平陽城之前,發生了什么事,才讓宮大哥和扁鵲姐姐關系這般好?
卻沒想到南宮玨也是同樣一臉困惑的表情盯著已經關上的房門看,若有所思的樣子。
南宮玨察覺到她看過來的視線,沒好臉色地瞪了她一眼。就走到院中的一處石桌旁坐了下去。
宇文霈這幾日也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淡和愛搭不理,心里雖然依舊難過但是也不生氣,默不作聲地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了下去。
“誰讓你坐了?”她剛坐下,南宮玨就皺著眉頭不滿地看著她。
她下意識地站了起來,見他臉色陰沉的難看,心知他是不想自己和他坐一桌,目光在院子里轉了一圈,這院子小巧精致,只有這一處桌凳。怯怯地開口道:“那我坐哪兒啊?”
南宮玨眉頭蹙得更深了,沒好氣地冷笑一聲,“沒地方坐就不能站著,你是腿不好嗎?”
宇文霈沉默地低下頭,離開桌子靜靜地站著。
南宮玨看她一副委屈至極的樣子,心里莫名的煩躁,盡量平和地說道:“你一定要站著我面前嗎?”
宇文霈強忍著淚水,走到他身后距離他兩三米遠的地方站著,她要等扁鵲姐姐出來,她還有重要的事要求姐姐,她不能走。
他討厭自己是應該的,自己沒什么好委屈的。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安慰自己,可是委屈的淚水還是不受控制的滴落下來。
南宮玨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可能有些重,心里也有些不忍,后背僵直著,愣是轉不過身去說句道歉的話。
心里糾結了半天要不要道歉,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放下驕傲轉過頭去,卻見她正低著頭無聲的哭泣著,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著好不委屈。
頓時心里一股無名火竄了起來,自己縱然語氣不好,但她有什么好哭的,她別有目的的接近自己,毀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她有什么可委屈的,好像自己欺負了她一樣?
立馬重新轉過頭來,他剛才真是瘋了,竟然打算道歉,他有什么錯,她毀了自己一生的幸福,自己不過對她說兩句重話而已,已經夠仁慈了!
屋內,一關上房門,南宮彥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景夫人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由著別人誣陷你呢?”
景繡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地信任自己,心里一陣暖流涌動,“清者自清,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
南宮彥眉頭一皺,“話雖如此,總不能白白受人污蔑,你是什么身份,豈能如此受人欺負!”
景繡見他動怒,扶著他在凳子上坐下,勸道:“三哥,你身子剛有些好轉不宜動怒。”
南宮彥看著她嘆息道:“你既不想我生氣,就該想辦法還擊,想必父皇也早就聽說了這事,此刻不知道如何為你憂心呢!你不單單為自己,也得為父皇想想,他知道你被人如此污蔑,該有多憤怒和心疼。”
景繡在他旁邊坐下,替他倒了杯茶,遞給他,含笑道:“我明白的,三哥放心,等夫人一下葬,陷害我的人恐怕也坐不住了。”
南宮彥聽了,眉頭蹙得更深了,一邊接過茶杯,一邊開口道:“怎么,他們的招數還未使盡?”
“當然。”景繡高深莫測地笑道:“親生母親的性命若是只能毀壞我的名聲,豈不是大材小用?”
“什么意思?”南宮彥有些糊涂了,他心里有個猜測,但是又不敢相信。
景繡面露諷刺,“害死沈柔的人正是她的親生女兒景媛!”
南宮宴驀地睜大了眼睛,過了許久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搖頭苦笑道:“原來這個世界上并不只有親生母親害自己孩子的事發生,還有孩子害死親生母親的事發生,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竟然就發生在我們身邊,甚至我自己身上……”
他的語氣悲傷,神情悲涼,看的景繡心里難受,他這是又想起了淑妃對他傷害吧。發現真相已經半年多了,雖然他表面上表現的已經不在意,可是怎么可能不在意,這恐怕會是一輩子的心傷!
“三哥……”她摸上他的手,“父皇他很愛你,五哥也很愛你,還有我……我們大家都希望你能健康開心地活著。”
南宮彥抬眼看著她,溫暖一笑,被她握住的那只手反過來握住她的,又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頭,“我知道,我會健康的開心地活著,還要親眼看你出嫁呢!”
景繡笑著點頭,眼眶有些酸澀,“那我們說好了,等我出嫁的那天,你要親自背我上花轎,所以你一定要養好身體,不然會背不動我的。”
南宮彥先是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她能有多重,就算是現在他的身體還沒完全康復他也能毫不費力的背起她。
心里明白她這是在變著法子想讓自己開心和振作,感動地點頭,緩慢而又堅定地說道:“好,等你出嫁的那天,三哥親自背你上花轎!”
兩人從屋里出來,就看到南宮玨和宇文霈兩人一坐一站,神色都有些異常。
南宮玨臉上的表情似氣憤又似惱怒,而宇文霈則是一臉淚漬,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微低著頭站在他身后不遠處。
兩人相視一眼,都明白過來大概出了什么事。景繡看到宇文霈才想起來自己想見南宮彥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問問他對宇文霈的看法。
她雖然喜歡宇文霈,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看錯人,但是宇文霈的身份處境都很特殊,她對她也不是很了解。她又不愿意對自己說出她的難處,自己縱然想幫她也不知從何下手。她不敢確信宇文霈在被逼無奈之下是不是真的會對她始終如一真心相待?
聽剛才宇文霈對三哥的稱呼,他們似乎很熟悉,那么三哥一定是很了解她的,在南疆說不定多有接觸,對宇文霈的了解至少比她和司馬濬要深!
可是此刻人就在眼前,她也不好拉著南宮彥重新進屋去問,只能下次找機會了。
南宮彥卻仿佛看出她的心思般,低聲道:“七公主是個好女孩!”
景繡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絕美傾城的臉上漸漸綻放開無比燦爛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三哥既然這么說了,必是不會錯的!
南宮彥看著這樣如春花般燦爛又無邪的笑容,心里隱隱的有些控制不住的驕傲,他的妹妹想必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子了吧,這么美的笑容他愿意拼盡性命去守護!
景繡沒注意他的神色,扭頭就向宇文霈走去。
“姐姐……”宇文霈忙擦了臉上的淚漬,扯出一個笑容抬頭看向她。
“怎么哭了?”景繡掏出懷中的帕子,一邊替她擦著猶未擦凈的淚漬,一邊看了脊背僵硬的南宮玨一眼,意有所指地問道:“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南宮玨聽到她這話,輕輕的哼了聲。
宇文霈看了他一眼,神色緊張,忙開口解釋道:“沒有,沒人欺負我,只是風大,灰塵迷了眼。”
景繡嘆息一聲,也知道想讓南宮玨在短時間內對霈兒改觀是很難的事,除非他自己發現霈兒的好,別人說什么都是徒勞。
拉著宇文霈來到凳子上坐下,見她怯怯地看著南宮玨,執意不肯坐,景繡強行按著她坐了下去。又過去扶著南宮彥坐下,自己才最后在南宮玨的對面坐下。
“景夫人的死到底怎么一回事,難道你真的打算啞巴吃黃連,任由人污蔑?”南宮玨扭過頭,蹙眉看著她,語氣雖沖卻難掩擔憂。
景繡微微一笑,語氣輕松地說道:“放心吧,我自然不會任人宰割的,不出聲只不過在等時機而已,現在時候未到。”
南宮玨也知道她的脾氣,聽她這么說也就不再問了。
景繡看著他和低頭不語的宇文霈,沉吟道:“你們兩人正好都在,我們就一起商量一下你們的婚事?”
南宮玨眉頭一皺,語氣堅決地說道:“我是不會娶她的,她識相的話就最好主動退婚,不然別怪我不給她留情面!”
根本就不看宇文霈一眼,仿佛她并不存在一樣。
宇文霈咬著唇,她若退婚必死無疑,可她想活著!
抬起眼看向南宮玨,同樣堅決地說道:“你若有法子,只管去做吧,不必給我留情面,我都無所謂的。”她只要活著,其余的一切她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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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想的是那樣,寫出來的卻是這樣,好無奈,好對不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