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斜睨了她一眼,然后轉(zhuǎn)身面向里直接背對著她,“你只要記著我是你的恩人不是你的仇人就行。”
南宮新月激動地上前兩步,雙手抓著牢房堅硬而穩(wěn)固的鐵柵欄,“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什么,把話說清楚!”
她害死了她的母妃,害她這么多年孤孤單單沒人疼沒人愛,她竟然說是自己的恩人?
淑妃扭頭看她,臉上是那種輕蔑的不屑的神色,“讓老五來看我,我就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說完不待南宮新月開口她就又轉(zhuǎn)過頭去,頭靠在墻上,閉目假寐,儼然一副不欲再開口的樣子。
修長的雙手緊緊地抓著鐵柵欄,眼睛死死地盯著淑妃的身子,南宮新月身子僵硬,因為她不明不白的話而變得莫名心慌。
葛天一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身子緊貼在鐵柵欄上,纖細(xì)的身子要從鐵棍的空隙里擠進(jìn)去一樣,原本微蹙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抬腳走了過去。
意識到他走近,南宮新月慢慢穩(wěn)定好情緒,松開手,最后看了淑妃一眼抬腳向他走來。
“走吧!”在葛天一探究的神色下,她淡淡地說了聲就越過他往外走去。
葛天一疑惑地看了一眼面朝里坐著的淑妃,轉(zhuǎn)身跟在她后面。
“月兒你怎么了?”莫名地覺得她的背影那么的孤寂冷清,渾身好像散發(fā)著一種濃濃的恐懼和不安,葛天一心里涌上一股疼惜,柔聲問道。
南宮新月?lián)u頭,轉(zhuǎn)頭看著他,神情認(rèn)真的問道:“如果有一天父皇不疼愛我了,外祖母和舅父舅母也不疼愛我了,葛天一,你還會喜歡我嗎?”
葛天一怔怔地看著她,臉上微微發(fā)熱,不明白她為什么忽然變得這么患得患失,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怎么辦,他不會安慰人,憋了半天只說道:“別胡思亂想。”
南宮新月?lián)u頭,神色帶上了一絲霸道和固執(zhí),“回答我!”
“……會!”葛天一素來端正嚴(yán)肅的臉上染上一抹紅暈,心撲通撲通的跳著。
南宮新月嘴角上揚起一道甜蜜的弧度,“你記得你說過的話!”
*
景繡沒有立刻離開大理寺,見完景天嵐又來到宇文霈所在的牢房。
大理寺監(jiān)牢分不同的等級,等級越高看守越嚴(yán)格但同時也越干凈吃食也越好。
自然是身份越貴重的人住的監(jiān)牢等級越高。
淑妃住在最高等級的牢房里,景天嵐住在隔壁低一級的牢房里,至于宇文霈則被關(guān)在專門用來關(guān)押特殊犯人的牢房里。
看著不怎么像牢房,反而像個普通的房間,里面有床和簡單的桌椅,床鋪十分干凈,桌上也放著茶水。
本來也是要將她直接關(guān)在驛站她自己的房間內(nèi)的,但是考慮到司馬峻嶸兩次出事,最后選擇將她帶來大理寺關(guān)押。如今的她對南疆皇來說應(yīng)該算是一枚棄子了,這也算是對她的一種保護(hù)。
宇文霈聽到門外傳來說話聲立馬緊張地看向房門口,景繡一進(jìn)來就撞進(jìn)她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里,看到那里面防備的神色頓時心里一軟,柔聲道:“是我。”
“扁鵲姐姐……”宇文霈看清是她頓時鼻子一酸,快步上前來撲進(jìn)她懷里。
“別哭,相信我,你不會有事的。”景繡拍著她纖細(xì)單薄的后背柔聲安慰道。
“扁鵲姐姐我沒有連累到你吧?”宇文霈從她懷里出來,立馬緊張地問道,“皇上有沒有聽信那些人說的話?”
那日從濬王府回到驛站,第二天葛大人就帶人將她帶了過來,并好心的告訴她,西臨不少官員上折子說扁鵲姐姐和她交往過密并且也參與了景天嵐謀反一事,雖然葛大人說皇上并沒相信這些話,但是她這兩天還是一直處在擔(dān)憂之中。
“你放心,我沒事。”景繡忙握住她的手,笑著說道。
打量著她的神色不像說假話,宇文霈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去。
“那……五皇子他怎么樣?”
“他也很好,霈兒,你是不是喜歡五皇子?”景繡目光戲謔地看著她,見她羞紅了臉低下頭去,嘴角一哂,打趣道:“還害羞了……”
宇文霈臉上雖然遍布紅霞,眉眼間卻全是悲愴之色,喜歡又怎樣,他又不喜歡自己,而且她馬上就要被押回南疆了,可能這輩子都不能相見了。
景繡注意到她神色不對,也大概猜到她在想些什么,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我說過你不會有事的,你要相信我!”
宇文霈只以為她在寬慰自己,心里一陣感動,也不忍辜負(fù)她一番好意,勉強笑著點頭,一雙大眼中淚光閃閃,“嗯,我相信姐姐!”
景繡又安慰了她幾句才離開,心里卻是又想起了宇文烈,她總覺得宇文烈就在他們身邊,暗中看著他們,不知道又在醞釀著什么,他應(yīng)該不是那種愿意輕易放棄的人。
這次事情辦的這么糟糕,父皇已經(jīng)給南疆皇去信了,她幾乎能夠想象到南疆皇收到信之后的反應(yīng),肯定暴跳如雷。
南疆承受不住父皇的怒氣,他們沒有底氣與西臨抗衡,南疆皇說不定會將所有事情往宇文烈身上推,為了平息父皇的怒氣,宇文烈回去后的下場可想而知。
所以她覺得宇文烈肯定不會就這么回南疆的。
聽她說南宮新月要來,葉家上下都十分高興,包括葉國公一貫刻板端肅的面容都柔和了幾分。
葉夫人忙吩咐人準(zhǔn)備了南宮新月喜歡的幾樣菜,吩咐完還略微忐忑地看著滿臉笑容的葉老夫人,說道:“說起來這幾樣菜還是月兒小時候喜歡吃的,我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還喜不喜歡?”
葉老夫人聽了這話,也是有些惆悵起來,沉默了一會兒才抬眼沉吟道:“告訴廚房多準(zhǔn)備一些菜色,總會有月兒喜歡的。”
“是,還是母親想的周到。”葉夫人忙又去外面吩咐去了。
唯一臉上沒有喜色的就只有秦氏和葉傾母女兩人了。
眼見著老夫人高興,秦氏用胳膊肘碰了碰旁邊的葉傾,不停地使眼色。
趁著老太太高興,這個時候不說更待何時?
葉傾神色有些不情愿,但還是鼓著勇氣走到葉老夫人面前跪了下去。
葉老夫人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旁邊葉國公的臉色也不似剛才柔和,周圍下人也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低下頭去。
大小姐這是又要求老夫人和老爺去皇上面前為二老爺求情了,這幾天這一幕不停地上演,老夫人和老爺好像是鐵了心的不打算救二老爺,可二夫人和大小姐卻是每天都來求,每天都惹的老夫人不高興。
老夫人為了二老爺做出的糊涂事差點氣病了,因為繡兒小姐時常陪著心情才又好起來。
老夫人和老爺都對皇上忠心耿耿,最見不得那些爭權(quán)奪利的手段,可偏偏二老爺做出這種以下犯上的事情來,皇上沒有怪罪葉家其他人已經(jīng)是法外開恩,老夫人和老爺也對此心懷感激,如何還好意思去向皇上求情。
可這也不能怪二夫人和大小姐,要她們眼睜睜地看著二老爺被殺頭,這也太殘忍了。
說到底啊都是二老爺糊涂,干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一眾下人心里百轉(zhuǎn)千回,葉傾已經(jīng)是滿面淚痕地對著葉老夫人哽咽開口,“祖母,父親也是為了咱們?nèi)~家著想才一時糊涂受了淑妃蠱惑,你們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葉老夫人見她這樣也于心不忍,可是一想到葉明遠(yuǎn)做下的事,面色卻又是堅硬起來,冷哼一聲,“他心里若有咱們?nèi)~家他也干不出這等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事來!”
“祖母,難道您真的忍心看著父親被砍頭嗎,您讓我和母親怎么辦啊?”葉傾拽著葉老夫人寬大的暗紫色袖子,聲音悲戚地說道。
葉老夫人見她如此傷心,旁邊秦氏也是不停地哭泣,自己也忍不住跟著落淚。卻依舊沒有松口,握著葉傾的手,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你父親這是參與謀反啊……皇上沒有累及咱們大家已經(jīng)是法外開恩了……這些年皇上對咱們?nèi)~家已經(jīng)是皇恩浩蕩……這全是看在你死去的姑母面子上……咱們不能不識好歹啊……”
聽她提起良妃,景繡也不禁眼眶濕潤起來,抬眼去看葉國公,見他也是一臉的動容之色,心里為著葉老夫人和葉國公的深明大義而感動。心里對葉明遠(yuǎn)的不滿就更深了些,同樣是葉家人,怎么葉明遠(yuǎn)和義父就相差這么多呢?
擦了擦眼角的濕潤,她走到葉老夫人身邊坐了下去,從她身后站著的嬤嬤手里接過帕子一邊認(rèn)真為老人家拭淚,一邊柔聲安慰,“祖母,一會兒五公主過來看到您老人家哭成這樣肯定會擔(dān)心的……”
結(jié)果她話還沒說完,旁邊站著的秦氏已經(jīng)咆哮著開口,“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是不是巴不得我們老爺被砍頭啊,到底不是我們?nèi)~家親生的孩子,這么沒心沒肺……”說著又低頭傷心地嗚咽起來。
“你給我住嘴!”葉老夫人忽然抬起拐杖重重在地上捶了一下,疾言厲色的樣子將正在哭泣的秦氏和葉傾都嚇怔了。
葉老夫人轉(zhuǎn)頭安慰地拍了拍景繡的手,才又目光不滿地看著秦氏,“這樣的話我以后不想再聽到!”
在她心里繡兒就是她的親孫女兒,繡兒來他們?nèi)~家不是來受氣的。
秦氏神色不甘地看了景繡一眼,臉上一陣火熱,盡管對老太太當(dāng)著這么多下人的面為了景繡訓(xùn)斥她而不滿,但是想到還在大理寺關(guān)著的葉明遠(yuǎn),她只能隱忍著。
見自己的母親被當(dāng)眾訓(xùn)斥,葉傾看著景繡的目光銳利如刀,但是很快又偏開了視線看向老夫人,又換上了那副惹人憐愛的神情,聲音帶著剛哭過的暗啞,“祖母,母親她只是太擔(dān)心父親所以才一時心急說出那樣的話……”
葉老夫人神色稍緩,剛想開口說話,簾外傳來葉夫人充滿笑意的聲音,眾人知道應(yīng)該是南宮新月到了,都一臉探尋地看了過去。
門簾被人從外面挑起,一臉喜悅的葉夫人攜著南宮新月走了進(jìn)來。
南宮新月目光在眾人面上淡淡地掃了一圈,看到景繡時眼中劃過一抹深意,然后才看向正一臉喜色地看向她的葉老夫人,快步走過去,福身道:“月兒見過外祖母。”又看向一旁站著的葉國公,“見過舅舅!”
葉老夫人在景繡和葉傾一左一右的攙扶下起身走了過來,親自扶起她,仔細(xì)地端詳著她的臉,過了好一會兒心疼道:“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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