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景繡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司馬濬半坐起身子仰在身后的豎著放的枕頭上,一只手拿著一本書在看,另一只手還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濃墨的黑發披散著,面容平添了幾分慵懶和閑適。
許是察覺到她的打量,他低頭看向她,“醒了?”嗓音愉悅,嘴角上揚。
景繡支起身子趴在他的胸口看著從外面透進來的金輝,問道:“什么時辰了?”
司馬濬說道:“午時了。”
景繡又問:“你什么時候醒的?”
司馬濬回道:“巳時。”這一覺睡得格外的踏實,好久沒有睡的這么安穩了。
“那就沒有人敲門?”景繡看著房門狐疑的問道。
“沒有。”司馬濬想應該沒有人會這么不知趣。
“以前我到點不醒,她們就會進房間催我的。”
司馬濬了然的點點頭,然后摸著她趴在自己胸前的腦袋,“以后不會了,你想睡到什么時候就睡到什么時候,沒人會進來催你。”
景繡搖頭,“她們不進來是因為你在里面,若是你早早起了,她們就會來催我了。”
司馬濬聽著她帶著抱怨的語氣,覺得好笑,問道:“她們為什么催你?”
景繡道:“在丞相府的時候催的比較少,每次都是我起來了,孫嬤嬤才會訓我兩句,說什么起這么遲出嫁后可怎么辦……后來到了葉府,如意和青霜就會催我起來去給祖母和舅母請安了,其實我每天都醒的很早,但是因為冷我舍不得被窩就不想起來……”不過雖然有人叫她起的也算遲了,但是外祖母和舅母從來沒有怪過她。
司馬濬看著她,說道:“在東旗我們有自己的王府不用和父王住在一起,所以你不用給誰請安,想睡到什么時辰就睡到什么時辰。”
景繡詫異道:“我們不和老王爺住在一起?”瑞親王可就他這么一個嫡子,不住在一起不會讓別人說閑話嗎?
司馬濬目光深深的看著她,“你叫父王什么?”
景繡茫然的說道:“老王爺……”剛說完就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吐了吐舌頭,別扭的開口:“父王……”
司馬濬笑道:“以后記住了,千萬不要叫錯了。”
景繡點頭,保證道:“我記住了!”
司馬濬摸了摸她的臉,放下手中的書,說道:“該起了。”
景繡無比認同的點點頭,她都已經餓的前胸貼后背了。
司馬濬下床從柜子里拿過兩人的衣服,先給她穿上,然后才穿自己的。景繡現在已經能夠心安理得的讓他服侍自己喂飯穿衣將自己當成一個小孩子來照顧了。
打開房門,門外的青霜如意二人忙恭恭敬敬齊齊叫道:“王爺。”
司馬濬輕輕應了一聲,就又轉身走進來,兩人忙去端來早就準備好熱水,司馬濬和景繡飛快的洗漱過后,桌上就已經擺上了香噴噴的飯菜,景繡注意到全部都是清淡的素菜。
心里一陣感動,知道這肯定是司馬濬顧慮自己的感受特意吩咐的。
兩人不緊不慢的吃了飯,如意將殘羹收拾了出去,青霜抱拳稟報道:“宇文烈一早就來了,已經等了快三個時辰了!”
景繡張了張嘴,見司馬濬面色無波,想來他是早就猜到宇文烈會過來所以并不驚訝。她看向青霜狐疑道:“那你們為什么不早通知我們?”
青霜道:“我哥說宇文烈想來并沒有什么大事,就直接回王爺王妃還在休息,讓他先回去,可是他非要等王爺王妃醒過來。”所以就讓他等了,只是連她都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三個時辰。
景繡眼角輕輕抽搐了一下,直覺告訴他青銅一定是故意的。
司馬濬起身將她抱回床上,說道:“我去見他,很快就回來!”
景繡點頭看著他出了房間,問青霜道:“那個玄一在哪兒?”
青霜茫然的搖搖頭,她早上已經聽她哥說了昨天發生的一切,也知道玄一正在他們手中,可是具體在哪兒她就沒問了。
景繡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后就讓她往爐子里加些碳,等到屋子里的溫度差不多的時候景繡將身上的外衫脫了下來,然后整個人往床中間爬去,開始練瑜伽,自創的瑜伽。
因為從小習武的關系,雖然躺了這么久身體的柔韌性有所下降,但是一些簡單的動作做起來還是不費勁的。
掏空了腦袋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練,額頭上漸漸出了一層細汗,青霜看著覺得云里霧里的,好一會兒也沒看明白她在干什么,于是問道:“王妃在活動身體嗎?”這些姿勢未免也太怪異了些。
景繡一邊盡力將上半身往下壓,一邊點頭道:“這個叫瑜伽,我現在腿軟也支撐不住身子,不能下地,可是總不能這么一直躺著,本來就是躺出來的毛病……”
“所以小姐就在床上活動?”
“聰明!”景繡贊賞的看了她一眼。這時如意推門進來,看到她兩條腿近乎成了一百八十度的一條直線,上半身緊貼著床鋪,兩只手還在背后交握著用力往后拉,頓時被這怪異的姿勢嚇到了,大步走上前來,驚呼道:“王妃您這是在做什么啊?”
景繡費力的抬頭看了她一臉大驚小怪的樣子,給了青霜一個眼色,于是青霜就將她剛才的話解釋了一遍給如意聽,如意聽了之后似懂非懂,看著景繡額頭上的一層細汗,懷疑的問道:“王妃不疼嗎?”
景繡從鼻子里竄出一聲表示否定的哼哼,不但不疼,還覺得十分的舒暢,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任督二脈都被打通了一樣,舒服的不得了。
兩個丫鬟就這樣像看雜耍一樣的看著她左一個奇怪的姿勢右一個奇怪的姿勢擺弄著,有的時候她還會讓她們去幫忙,比如將她的身體往下壓一壓,將她的腿往上抬一抬啊。她們由一開始小心翼翼不敢用力漸漸的也放開了手腳,讓她們使勁就聽話的使勁。
前廳。
宇文烈等的已經快沒有耐心了才看到司馬濬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走過來,強忍下心頭竄上來的陣陣的怒火,等司馬濬走近才咬牙道:“濬王真是好大的架子!”
司馬濬優哉游哉的走到主位上坐了下去,看著他說道:“讓十七皇子久等了,繡兒剛醒過來一時半會兒離不開我,我……”說著十分抱歉的笑了笑。
宇文烈胸口的怒火不減反增,胸口不住的起伏著。司馬濬目光從他緊攥的雙拳上移開,看向地上金色的光線,漫不經心的問道:“不知道十七皇子光臨有何貴干?”
宇文烈好不容易壓下心頭的火氣,狐疑的看著他,“我來干什么,濬王真的不知道嗎?”
司馬濬好笑道:“這就奇了,本王和十七皇子并無深交,對十七皇子并不算了解,如何能猜到十七皇子在想些什么?”
宇文烈目光銳利如刀,審視了他一會兒見他始終神色淡淡含笑,沒有半點的變化,心里對他的警惕加深了幾分,這個司馬濬比他想象的還要難纏!
試探的開口道:“我早上接到消息說是玄一大師的院子失火了,玄一大師和他的弟子李乾都沒能幸免于難,這件事濬王聽說了嗎?”
司馬濬神色微微詫異了一下,然后搖頭惋惜道:“真是可惜啊,玄一大師那樣的高人竟然活活被燒死,這可真的是件奇事!”
宇文烈瞇眼看著他,“濬王當真不知道?”
司馬濬眼神陰森起來,“十七皇子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是懷疑本王派人放的火?”
宇文烈心漏跳一拍,這火是怎么來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可沒這么說,只是有一件事情覺得很奇怪,想要濬王能為我解惑!”
司馬濬目光涼涼地看著他,并不說話。
他盯著司馬濬琥珀色的眼睛,“昨日我曾在濬王的府上看到了李乾,后來又看到他偷偷摸摸的出去,不知道濬王殿下作何解釋?”
司馬濬面色閃過一絲了然,“這么說十七皇子是想知道昨天李乾過來做什么了?”
“不錯!”
“他交給我一樣東西,不過我還沒看……”司馬濬語氣帶著疑惑,似乎在好奇那個東西是什么,疑惑李乾為什么給他那個東西。
見到宇文烈面上控制不住的浮現出緊張的神色來,司馬濬又道:“他說是太子讓他交給本王的還說本王有可能用的著,另外還說什么不管本王和太子怎么不和,不能置東旗的利益于不顧……”
宇文烈知道他的話不能信,可是心里卻又忍不住狐疑,李乾給司馬峻嶸的信中除了那本冊子上的內容外還有兩個字“成了”這是不是代表司馬峻嶸讓他勸服司馬濬成功了?
玄一忽然不跟自己商量直接就同意救醒景繡說不定也是司馬峻嶸授意的,司馬峻嶸會不會因為自己沒有除掉司馬濬而生氣了,所以單方面的取消了和自己的合作,和司馬濬暗中達成了什么協議,并且還想借著司馬濬的手除掉自己?越想越覺得這也是有可能的。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那東西濬王已經看過了吧?”宇文烈打斷他的話,語氣沉沉的問道。
司馬濬不置可否。
“司馬峻嶸將那個東西交給濬王大概是想讓濬王用那個東西除掉我,可是濬王也不想想他安的是什么心,不過就是想看著我們兩個逗得你死我活,他自己樂的置身事外看一出好戲罷了,不管我們兩個誰贏了,他都是贏家!”
司馬濬垂下眼瞼,做出若有所思的樣子來。
宇文烈接著說道:“我和濬王做一筆交易如何?”
司馬濬抬眼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這個圖案的印章在圓空手中,只要銷毀這個印章,濬王妃就不會再出現這次的狀況了。”宇文烈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展開遞給他。
司馬濬接了過來,上面的圖案和南宮玨交給自己的那張紙上一樣,只是顏色和大小不同而已。
宇文烈接著說道:“那個印章有些玄乎,我試圖碰過卻被它灼傷了,就連圓空觸碰的時候也會被灼傷……”
司馬濬看著手中的圖案,“就算我銷毀了那個印章,也難保他們不會早有準備。”
宇文烈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你放心吧,印在紙上的圖案很快就會失效,譬如你手中的這張紙對王妃起不到絲毫的作用,所以他們是不會提前準備很多張紙的。”而且印在紙上的景繡即使觸碰也只是會出現短暫的昏迷或者不適而已。
司馬濬心中細細斟酌著他的話,信了七八分,直覺告訴他,宇文烈并不想繡兒出事,他對繡兒有別樣的心思。
見他默然不語,宇文烈蹙眉道:“怎么樣,我告訴濬王這么重要的消息,濬王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示?”
司馬濬抬眼看向他,轉頭看向青銅,青銅上前來從懷中拿出一本小冊子。
宇文烈迫不及待的接了過來,翻開看了看,確定是自己的筆跡才大大的松了口氣,昨日截下的信上只是謄抄,不是原本,所以他就猜測或許原本在司馬濬這里,果然被他賭對了。
將冊子塞進懷中,對司馬濬拱了拱手就抬腳離開了。司馬濬肯定是看過這個冊子的,說不定手里也有謄抄本,但是只要不是他的筆跡就算司馬濬交到父王面前或者直接將事情揭露出來,他也有辦法解決,父王不至于相信司馬濬而不相信他!
南宮彥和葉尋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宇文烈離去的背影,南宮彥問道:“他來做什么?”
司馬濬將手中的圖案紙遞給他,“他說圓空身上有這個圖案的印章,只要銷毀印章繡兒就不會有事了。”
南宮彥看著紙上的圖案,挑眉道:“條件?”
“將那本冊子還給他。”司馬濬眼中帶著興味。
南宮彥和葉尋相視一眼,葉尋疑惑道:“可是那本冊子上的內容不是已經到南疆皇的桌子上了嗎?”而且他應該能夠想得到,那冊子上面的內容他們肯定都已經看過了,就算他要走冊子也沒用啊。
南宮彥和他想的一樣,這么簡單的事情宇文烈那么精明的人會想不明白?
司馬濬幽幽的說道:“因為他相信他的父王不會相信我們的話。”
南宮彥和葉尋沉默兩秒,失笑出聲,看來這個宇文烈還是不夠了解南疆皇啊!
司馬濬一走到門口就聽到里面傳來奇怪的聲音,眉頭輕輕蹙了蹙,眼中帶著疑惑,推開了房門。
“使勁……對,就這樣!”
“腿高點……”
景繡只穿著雪綾緞的中衣,一頭青絲梳成了個丸子用他的藍色發帶固定在頭頂上,一張小臉紅撲撲的,額頭幾縷碎發緊緊的貼在光潔的額頭上,屈著一只腿跪在床上,身子往后,另一條腿卻往前努力伸展著。青霜和如意都跪在床上一個扶著她的肩膀往后壓一個將她那只前伸的腿往上抬,整個身體呈現出一個十分詭異的姿態。
司馬濬神色一緊,大步上前,看著青霜如意,壓抑著怒氣道:“你們在干什么?”
三人都全身心的投入,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他進來,猛然一聽到聲音都嚇了一跳,青霜和如意手上的動作一松,下意識的從床上下來,看到司馬濬怒氣沉沉的臉心頭一跳,忙福身行禮。
司馬濬沒心思去看他們,忙走上前來,看著收回腿直起身子的景繡,緊張的問道:“你在做什么?”
景繡愧疚的看了一眼低著頭的兩人,讓她們先出去,青霜如意如蒙大赦一般飛快的走了出去。
景繡才對著司馬濬問道:“沒看出來嗎?我在活動身體啊!”
活動身體?司馬濬見她的確不像有事的樣子,心里松了一口氣,腦海中浮現出她剛才的姿勢,狐疑的看著她,不贊同的說道:“你剛醒過來,還是好好休息的好,如果實在想活動的話就告訴我,我扶你下地走動走動。”
景繡知道和他解釋這個他也聽不懂,再加上練了半天實在累了,就直接趴了下去。司馬濬立馬拿過里側疊的整齊的被子給她蓋上。
景繡自己又拿了個枕頭放在下巴下面墊著,好奇道:“剛才宇文烈找你說了什么?”
不想她徒增煩惱和擔憂,司馬濬隨意的說道:“不過就是試探我有沒有將昨晚那場大火懷疑到他身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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