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周朦朧身邊,小歡顏跟獻(xiàn)寶似的,仰頭指指眠春手里托著的小盤子,上面盛著三只雪白的玉兔山藥糕,還用枸杞點了兩只紅眼睛,端的是栩栩如生,顯然是剛蒸出來的,還冒著熱氣。
“哇,三只小兔子,真是可愛。長大了我們蘭姐兒也學(xué)著做這么可愛的小兔子糕點好不好呀?”周朦朧非常配合的給予高度關(guān)注,讓小歡顏點著頭笑瞇了眼睛。
嚴(yán)氏看小歡顏高興了一會兒,就把她拉到懷里,悄聲在小歡顏耳邊問道,“來來來,蘭姐兒來告訴祖母,你爹爹是不是豬啊?”
大家都沒想到嚴(yán)氏會又問這個,都緊緊盯著小歡顏,生怕錯過她臉上一個細(xì)小的表情。
小歡顏緊緊抿著小嘴巴,轉(zhuǎn)著小腦袋在屋子里眾人的臉上看來看去,最后眼神幽怨的看著周朦朧,悶聲悶氣極度委屈的點點頭,“是的……”
“哈哈哈……”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
誰都沒想到小歡顏現(xiàn)在竟然改口承認(rèn)了,并且還那么委屈那么不情愿的承認(rèn),可憐的小模樣簡直要萌化人心了。
素荷趕緊幫嚴(yán)氏又是揉肚子又是遞茶水,就怕她笑嗆著了。嚴(yán)氏喝了口茶,伸出食指點點周朦朧,“你看看你這做娘的,把人孩子委屈的……這么快就被威逼利誘妥協(xié)了……”
正在無聊的跟戚義安下棋的戚廷岳好端端的就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還不知道被誰念叨上了。
傍晚聚在一起吃飯,嚴(yán)氏看到戚廷岳把小歡顏抱在懷里,忍不住又逗小歡顏,指指戚廷岳問道,“蘭姐兒,你爹爹到底是不是豬啊?”
小歡顏頗為無奈的看看戚廷岳,委屈的小眼神兒又在人群中找到周朦朧,然后癟癟嘴大義滅親的點點頭,“是……爹爹是……”說完好似頗為理虧一般伸出短胳膊保住戚廷岳的脖子,在戚廷岳臉上“吧唧”親一口犒勞一下。
大家又都捧腹大笑,直說小歡顏真是機靈,這么小小的人兒,話都只會說幾個字呢,卻都會看人臉色了。
戚廷岳除了第一時間呆滯了一下,隨即也跟著笑開了,還得意的拍拍懷里小歡顏肉肉的小屁股,“真棒!都會說三個字了!”
到天黑了,他們一家子才從廣玉山房回去。
初七,周朦朧和戚廷岳把小歡顏留在家里交給陸英和趙媽媽帶,他們夫妻倆半上午又一起出門去了。所以說正月忙,忙正月。他們一起是去榆樹胡同給張老大人拜年。
張老大人自從七十大壽之后,慢慢的就在朝廷上淡出視線了,三天兩頭的稱病,告假,自從上次周朦朧提醒張老大人注意年輕時的舊傷之后,張老大人確實是在張麗玲的催促下請了太醫(yī)一直在調(diào)理身體,但是也不至于改變多年勤于政務(wù)的習(xí)慣,這不過是在給他致仕做鋪墊罷了。
戚廷岳年初給上峰拜年時,聽說張家好似要舉家外遷,然而他和周朦朧都是沒聽張家說起過,所以兩人遞了帖子相攜上門,也是表示對張老大人的尊敬。
進(jìn)了張府,戚廷岳自然是跟了去外書房拜訪張老大人,周朦朧則被張?zhí)蛷堺惲犷I(lǐng)著往內(nèi)院去。張麗玲父親行三,但是兩個伯伯和一個叔叔卻都不是隨他們一起住在尚京的,而是在老家,所以榆樹胡同張府里并沒有別的房頭的女眷在,迎來送往,外面的人并沒有稱唿張麗玲母親為張三太太,而都是叫張?zhí)?
張?zhí)莻€看起來就很溫婉的人,略略和周朦朧寒暄了幾句,想著自己跟周朦朧并不熟,坐在一起久了反而彼此放不開,不如趁著日頭好曬著暖和,就讓張麗玲自己陪著周朦朧在張府里走走。
張府并不似外面看起來那樣樸素低調(diào),門臉低調(diào),進(jìn)來了宅子卻是挺大的,應(yīng)該是把附近好幾家民宅都買了來稍作改建的。周朦朧看得很新奇,走了一會兒見沒有外人在,就拉著張麗玲問道,“蘭姐兒她爹說,有聽說你們一家都要走?有這回事嗎?”
“啊?外面都有人知道了?”張麗玲頗為詫異,不過也是側(cè)面印證了周朦朧的說法了。
“怎么?還真是要走啊?”周朦朧覺得很是奇怪,“就算你祖父致仕,你爹又不是做官的,又不用說跟著去哪里赴任,這尚京還待不得的么?那日后你要出嫁,難道還不從尚京出嫁了么?”
張麗玲是在尚京長大的,若是離開尚京回鄉(xiāng)下老家,日常生活很多習(xí)慣那自然是要改變的,再說,女子出嫁一輩子一回,從尚京走,那些念著張老大人舊情的,到時候還能來捧捧場,也算是添一份體面。而若是從鄉(xiāng)下老家,那落差就大了去了,對于張麗玲確實是有些委屈了。畢竟這么些年尚京張家小姐的名頭那么盛,到出嫁時卻悄無聲息,這……
張麗玲低頭咬咬唇。本來家里,包括她自己,是沒打算告訴誰的,連鄒婉露和余景妍,兩個她最好的玩伴和姐妹,她都沒打算說,但是,一大家子人要走,少不得要考慮安排人照顧空宅子,要處理一些在尚京置辦的產(chǎn)業(yè)……反正這樣嗦的事情不少,難免會有消息露出去。她想著等大家知道了再說,只是沒想到周朦朧尋來問來的這么快。
“祖父決定的。于我,其實也并沒什么大礙。我的親事,早在說的時候,石家就是知道祖父想致仕的了……”張麗玲微微一笑。既然周朦朧關(guān)心的來詢問,她也沒什么好隱瞞,就大大方方的和周朦朧說起了緣由。
張老大人宦海浮沉多年,自從致仕確定下來,倒是心意堅決的很,說抽身就抽,還想盡快全家撤走。張麗玲自然是擁護(hù)祖父的決定的。
“當(dāng)初大伯選了外任去時,就是祖父讓大伯不要靠庶吉士的。”張麗玲苦笑一下,“祖父說,大伯資質(zhì)有限,中了進(jìn)士已經(jīng)是萬幸,不考庶吉士,直接選了官去的話仕途上就沒那么順了。我們一家倒是期望大伯能考上,因為三年庶吉士一做,出來之后要么點散館,要么外放,無論哪一樣都比榜下選官要得便宜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