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這些噱頭能把人帶到鋪子里轉(zhuǎn)一圈兒,就夠了。所以這些多出來的錢,就花在這里了。新鮮東西,自然要人看看,要人傳,要人道。看的多了,傳的多了,買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周朦朧云淡風(fēng)輕的說道,好似她已經(jīng)看到了人潮如織一樣。
這是要造勢嗎?青姑姑隱隱明白了。
“所以西城那間鋪面,也是差不多的道理。西城那間,一沒有東城這家的鋪子大,地段拔尖,二沒有東城銀樓這樣的噱頭,我看你這上面注明的,這鋪面的東家不愁急著轉(zhuǎn)出去,所以價格一直標(biāo)的高,也不議價。那估計觀望的人也不少,都想看看誰會做這愿者上鉤的冤大頭的。呵呵,沒人做我來做好了。”周朦朧挑一下眉毛,漫不經(jīng)心比起財大氣粗,更有氣勢。
“既然知道是冤……”后面兩個字青姑姑恪于尊卑,還是沒有說出口來。
“對啊,就因為知道會是冤大頭啊。”周朦朧笑得一臉純真,“只要我鋪子開出來了,生意做上去了,讓大家知道,這冤大頭我做得起就好了。”
“因為你看,我千里迢迢從海上拉回來的貨,那絕對不是賣給平頭百姓的尋常物事。要賣,針對的都是達官貴人家底豐厚的,所以我自己給自己堆個高高的門檻,那踏進門來的人,自然會覺得高人一等。其實有錢人大多數(shù)買的不只是價值更高的東西,而是價值更高的感覺。”
青姑姑沒接話,似懂非懂。不過她已經(jīng)知道,沒有再繼續(xù)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必要了。好學(xué)好問,但是也不能一根筋的討人嫌。她相信,在以后,她不懂的地方,這兩個鋪子立起來了,會用實際收益告訴她答案的。
青姑姑忙著去把周朦朧敲定的兩家鋪子落實下來。嚴(yán)氏卻是不滿的瞅著周朦朧道,“都還剩幾天就是開顏滿周歲了,你這做娘的光琢磨別的事,孩子的事情一點兒都不上心的。”
周朦朧呵呵一笑,她自是知道嚴(yán)氏是在跟她開玩笑。以嚴(yán)氏的為人,若是真對她有意見,那怕是不會多說一個字,直接撇了開顏滿周歲的事情不理就是了。比照當(dāng)年段氏在侯府的時候,嚴(yán)氏看她不順眼,索性中饋在段氏手里,嚴(yán)氏就基本上是不聞不問的。
“這不是有您老坐陣嗎?有您老主持大局,我們這些蝦兵蟹將不就正好能偷偷懶?老話不就是這樣說的么,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啊!”周朦朧嘴甜起來,真是比蜜罐子還要甜三分。
這些俏皮話還就正對嚴(yán)氏的路子,她拍拍大腿笑笑,“原來我還這么有用啊,我道是我老了不中用了呢。”
“那不能。我們可全靠您呢。”周朦朧抱著嚴(yán)氏的胳膊肘說的格外認(rèn)真。人老了脾氣古怪,其實更多的原因是不被需要,心里失落,不平衡,不甘心,不服老。
開顏滿周歲,并未打算請至交好友,但是不代表她們沒有請,就沒有人放在心里記著。
二十六傍晚,周朦朧從廣玉山房帶著孩子們回道玉扁胡同。才下馬車,垂花門處守著的婆子就稟報說張三奶奶來了,在山然居那邊等著她呢。
按理說劉玉娘來的話,她不在家,要么劉玉娘改天再來,要么就去郭汪氏和劉氏那里坐坐去,這專程在山然居等著,周朦朧趕緊把孩子交給趙媽媽和吳氏照管,自己三步并作兩步趕緊回了正屋去。
劉玉娘還在孕中,她孕期反應(yīng)大,整個人都被折騰得瘦了好幾圈兒,只一個肚子突兀的隆起在腹部。周朦朧一路提著裙擺小碎步踩的飛快,心里就心惶惶的不得了,生怕是劉玉娘有個什么閃失的。
可等在山然居廂房看到雖然瘦削但是精神頭不錯的劉玉娘,周朦朧又暗笑自己太沒腦子了。劉玉娘這時候若是有什么閃失,那可就不能好端端的跑到她這里來了,該是遣了丫頭婆子來才對,可笑她一路急得連這么淺顯的道理都忽略了。
“大奶奶回來了?”劉玉娘欣喜的抬起頭,看到周朦朧有些輕微的喘氣,不好意思極了,“大奶奶要不先去梳洗一下,也舒服些,我也沒旁的事,等一會兒也就是多歇一會兒而已。”
“沒事沒事。”周朦朧笑著搖搖頭,“我正好坐著歇口氣的。就不離你那么近了,身上都是路上的灰塵。”懷孕的人,多坐一會兒,腰背都要承受很多壓力,她當(dāng)然不忍心讓劉玉娘再等了。
“我記得開顏后天過周歲壽辰是吧?不巧后天約好了要去大觀音寺求個平安符的,所以我這就先來把小壽星的壽禮送過來。”劉玉娘笑嘻嘻的伸手從貼身婢女手里拿過一個四方的紅錦緞匣子,親手遞了過去。
她禮物是早就準(zhǔn)備好了,一直沒收到周朦朧正式的邀請,劉玉娘心里也有數(shù),大概是人家會有另外的安排。畢竟戚家不像是她的夫家,就她們夫妻倆,什么事都能自己做主。周朦朧頭上還有公公,還有太婆婆呢,就看生了兩個孩子,這一直帶著兩個孩子兩邊跑,就夠辛苦的了。
只是不管周朦朧邀請不邀請,禮物既然準(zhǔn)備了,就是要送的。所以劉玉娘專程跑一趟,隨口就先把自己的借口端了出來,省得周朦朧尷尬。
“小孩子罷了,過個壽辰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難為你心里記著了。只是他曾祖母年紀(jì)大,前段時間身體又不怎么好,所以我們沒打算請客的。”周朦朧歉意的解釋一句,攤開了紅錦緞匣子一看,里面是一塊古舊的硯臺。
“咦,這是洗秋硯吧?”周朦朧有些訝異,以劉家的身家,就算現(xiàn)在劉玉娘身家劇增,弄到這么一塊硯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的。洗秋硯可是前朝的東西,流到現(xiàn)世,不是沒有,只是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
“大奶奶的眼光就是好,一認(rèn)就識得。”送出去的東西能被收禮的人識貨,還是一件非常讓人高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