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么。
柳雙這才彎起嘴角笑了,只是眼睛紅通通的,看著樣子有些奇怪。“殿下最喜歡大奶奶了,大奶奶給我下帖子的話,殿下自然是歡喜我出去的。就看大奶奶您什么時候比較方便。”
呵呵,終于有些長進了。周朦朧唇角一勾,沒有立即應下。“那好,那我回去看看最近哪天得空的,然后安排好了,再來給你下帖子。”
柳雙點頭跟雞啄米一樣,“那好那好,那真是多謝大奶奶了。”
其實倒是由不得柳雙不長進,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現在她又不想見怪于福雅殿下,又想處處指望著周朦朧,還能不什么都由著周朦朧么。
柳雙收了淚,周朦朧勉強坐著說了幾句閑話,就托辭家里還有事等著要趕著回去。這次柳雙倒是真心送到門口還依依不舍。
出了清韻閣,又走了一段兒路,就瞧見金嬤嬤站在抄手游廊邊等著。周朦朧三兩步走了過去。
金嬤嬤屈膝行禮,“有勞大奶奶三番兩次跑來了。”
“嬤嬤這般客氣,可是專門等著我?是不是殿下有事?”上次來金嬤嬤不在府里,這次再見著,周朦朧竟然覺得看見金嬤嬤親切無比。她實在是不喜歡跟腦子不清楚的人瞎攙和,還是跟聰明人打交道比較舒服。
金嬤嬤跟著周朦朧往外走,后頭跟著的人自動退開了幾步。“殿下沒事。奴婢正巧這時候得空,聽說大奶奶從清韻閣出來,就來送大奶奶一程。聽說柳姑娘哭了?”
周朦朧無所謂的撇一下嘴角,“總不離家的人,想家里人也是常事。”柳雙要回去看看,周朦朧就不想說破了。對于柳雙,這是個人情。對于金嬤嬤和福雅殿下,其實又哪里在乎柳雙這些瑣事了。<>不過她倒是覺得,之前的同情什么的,已經不會再有了,這次幫柳雙,也可以思量一下再幫她。
“想家人了那是該哭哭。大奶奶,前兒殿下讓奴婢去庫房找幾樣東西出來送禮,碰巧翻出來一對珍珠珠花,殿下讓奴婢收著,說等大奶奶來了,拿了給蘭姐兒戴著玩兒去。”金嬤嬤果然是不在意的,反正福雅殿下這頭是挑不出一點對柳雙的不好來,柳雙傷心什么的跟她們也沒關系。
周朦朧看著金嬤嬤從袖籠里掏出巴掌大的錦匣,金嬤嬤還順手就打開給周朦朧看,一對珍珠珠花,看起來卻是挺稀罕人的,一般的珍珠都是圓滾滾大小不一一粒粒的,這珠花上的珍珠卻都是米粒一樣長長的帶著點兒橢圓弧度的,光澤瑩潤,倒是可愛極了。
“唉,殿下太客氣了。我家蘭姐兒頭發希軟的很,現在都沒多長,哪里用得上,浪費殿下一番心意了。”周朦朧頗為不好意思,她不過是多上門兩趟,福雅就怕虧著她了。其實論起來她不過是跑跑路,正事兒也沒干什么。
“大奶奶拿著,替蘭姐兒收起來。小姑娘家嘛,到要知道愛美的時候,哪里會嫌珠花多了不成。”金嬤嬤呵呵一笑,往周朦朧手上一塞就再不許她松手了。正巧也到了垂花門,外頭馬車已經候著在了。
周朦朧只得歉意的捧著錦匣子上了馬車。若說做生意,有來有往,有進有賺,這人情上的事,倒覺得拿了人家的頗為不好意思了。
不過這次,周朦朧并沒有立即把柳雙的要求提上來安排。
她不過是看在小侯爺的面子上多去看看柳雙罷了,還沒有到要為柳雙的各樣瑣事鞍前馬后的份兒上。再者,柳雙先前還有幾分小家碧玉的溫柔可親,這回哭哭啼啼的,倒是把周朦朧給膈應到了。
小侯爺這一見傾心的,原來只是這么個貨色。嘖嘖,也不想想,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福雅都是把柳雙當作未來主母來安頓的,吃穿住行,一應用度,日常教導,除了一顆本心改變不了,其他哪一樣叫誰人來看,都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可是誰家的當家主母是這樣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多大個事兒,求個人就得哭訴一番,再大點兒的事那還不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呀。
以前周朦朧不想用小戶出身來說柳雙,現在想來,坊間這樣的判詞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的。眼界還是小太多了。
不由自主的,周朦朧心中的天平就自然而然的將同情和內疚減得干干凈凈的了,一邊倒的遠離了柳雙這頭。于是她一直挨到六月中旬,才讓陸英上了一趟祿王府,求見齊氏。等陸英從祿王府出來,齊氏門子上就出來一個婆子,懷揣著一張齊氏寫的帖子直奔大公主府。
柳雙拿到這張帖子時滿是驚訝,怎么又是祿王府?這次卻并沒有戚大奶奶的帖子。不過她也不敢拒絕,也不敢多問。等了十天還沒等到戚大奶奶的消息,卻等來了祿王世子夫人的帖子,柳雙腦子里一片懵,不知道是不是有玄機在里面。
于是她帶著小丫頭去見福雅,被宮女在殿前攔下了,說是殿下有正事不得打擾。柳雙只得把齊氏邀請的意思讓那宮女轉告,到傍晚,那宮女才過來遞話,說是福雅讓她安心應邀就是,好好玩玩散散心,柳雙這顆心才算是落定下來。第二天就又是疑惑又是不安的再次踏進了祿王府。
這次柳雙就學聰明了點兒,沒有一大早就到。第一次去的早,怕去遲了對主人不敬,后來和齊氏兩人尷尬僵硬的坐了好久才等到周朦朧到,這次柳雙雖然不敢像周朦朧一樣到的那樣晚,但是也不會像頭一回那樣尷尬的大清早就立在祿王府垂花門處吹晨風了。
可是偏偏,這次她來的遲一些,心里自我感覺好似矜持多了,門子上守著的婆子領著她走進祿王府后院的大花園時,愕然發現周朦朧已經好整以暇的坐在亭子下面的涼椅上,閑適而優雅的拿著一個繡件兒看著玩兒。
齊氏還是那樣親切熱情的和柳雙寒暄,招呼她坐下,但是并沒起身。周朦朧也微微一笑算是打過招呼,伸手指指圓桌,“柳姑娘要喝什么茶?這是游世子從南邊捎回來的金銀花蜜露調的水,我喝著覺得不錯,你要不要也喝這個?”
柳雙雖然心里有些怪異,但是還是非常感激,“那好,那我和大奶奶您喝一樣的好了。<>”她不感激才怪,問她喝什么茶,她本身就說不出幾種茶來,又怕說錯,又怕呈上來不對胃口還得忍著喝完。
不過,這什么蜜露是游世子從南邊捎過來的,怎生瑜郎沒給她捎帶呢,唉,定然是東西捎帶給她少不了從殿下那里過,不太方便吧。柳雙心里自我安慰道,喝下第一口,只覺得入口清甜,味道好極了。
其實這金銀花蜜露是周朦朧來的時候帶過來的,并非游秀才捎帶的,而是小侯爺給她送那對養螃蟹的父子時捎帶給她的。這看怎么說了,一可以說是避嫌,省得柳雙多想。
二么,周朦朧也可以有**分篤定小侯爺并沒有給柳雙也帶上一份兒。
小侯爺不比游秀才,游秀才是風月場上的老手了,憐香惜玉心思細膩,而據說小侯爺卻是在柳雙之前并沒對旁的姑娘動過心思。豆蔻初開的男人,做事就是做事,心思大條的很。
柳雙喝蜜露水,周朦朧笑著打量柳雙一番,從頭到腳,倒真是有那么個意思了。且不管是侍候的宮女給她打扮的,還是她自己挑的,起碼看著是通身的富貴了,往這兒一坐,拿茶盅喝水也知道拿袖子半掩住口鼻,十指優美,真是有**分大戶小姐的感覺了。
“柳姑娘越發端莊好看了,這打扮真當讓人刮目相看。”周朦朧笑著偏頭跟齊氏說話,話里卻是實打實的夸獎柳雙。
“你也瞧瞧人家作客什么樣子,你看你,來我這兒這般隨便,穿著身棉布裙子就來。”齊氏搖搖頭假意嗔怪。
“大奶奶也是極好看的。”柳雙有些笨拙的幫周朦朧說句話,眼神在周朦朧身上一轉,心里就噎住了。
世子夫人說大奶奶穿身棉布裙子,可是柳雙才被靜女官突擊過的布料認知課程里,周朦朧身上看似隨隨便便的棉布裙子,用料卻不是普通的棉布。
這樣的棉布看著光澤雖然不及綢緞,但是也是瑩潤細滑的,柳雙只消一眼就可以斷定,這就是靜女官讓她反復摸過的那種定江細棉,一匹定江細棉的價格,都趕得上一匹上好的緙絲料子了。這都能叫穿得隨便?柳雙臉上微微一紅,她身上一身妝花緞的衣裙,怕是都只及戚大奶奶半幅裙子的。
“嘻嘻。我今兒不就是躲懶來的么。”周朦朧沒去看柳雙的反應,和齊氏嗤嗤笑鬧了一會兒。
旁邊站著的青荇笑瞇瞇的湊趣道,“大奶奶和柳姑娘是各有各的美,咱們夫人就是好久沒客人上門來陪著玩了,心里歡喜的很,才會跟大奶奶您打趣呢。”
柳雙好奇的瞪大眼睛看著青荇,心想這是哪家來的客人,怎么一直沒聽到齊夫人介紹。不過聽她的口氣,又好似是祿王府的人,難道是齊夫人的妯娌,若是妯娌,那應該引薦一番啊。
齊夫人看到柳雙的打量,笑著伸手一指,“這是世子的妾侍,名喚青荇,素來是個伶俐人兒,跟在我身邊幫我待待客。”她也不等柳雙的震驚消化,就指了指亭子邊兒上站立的另外幾個,“這個叫綠蕪,這個叫紅渠,看帳都是把好手,一教就會。這個么,就燕黃,那個叫萱紫,燕黃彈得一手好琵琶,萱紫的字寫得很好,時常幫我寫寫帖子,另有些個在屋子里或者自己去園子里玩去了,你以后常來見的多了就知道了……”
周朦朧低著頭,都能感覺到柳雙雙手的顫抖泄露了她的驚愕。她突然想起頭一回見到跟選美一樣齊刷刷十七八個妾侍齊齊登場的場景,忍不住彎起的嘴角使勁兒憋著笑。
柳雙一時都不知道怎么說話的好,靜女官教了她諸多和人見面的禮儀,卻沒提過見到別人的妾侍該怎么打招呼的,夫人自然是只有齊氏一個的,難道稱呼妹妹們?這又有些自降身份了,也是不妥。她一雙眼睛左看看右看看,齊氏剛剛介紹的花里胡哨的人名兒一個都沒對上號,倒是一張張紫色各異的美人臉叫她都看花了眼了。
“看來不管男人女人,都是愛美人兒的,瞧瞧柳姑娘看著都驚呆了吧。真是亂花漸欲迷人眼啊。”周朦朧打趣道。
柳雙這才收回心神,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柳雙失態了,叫大奶奶看笑話了。”
齊氏不在意的哈哈一笑,“別說你了,我有時要使喚一聲,也得想一下才對得上名號。十七八個人,天天在我眼前晃,我說我怎么還沒到三十眼神兒就不太好了呢。”
柳雙使勁兒忍著才能不讓嘴巴驚訝的張大。十七八個……我的天……之前聽瑜郎說戚大奶奶和戚大爺感情很和睦,她一直覺得齊氏性子這樣好,那定然和世子也是和睦的很。可是,這十七八個妾侍……還能和睦么……
可偏偏柳雙每次見到的都是親切熱情的齊氏,并不是哭哭啼啼愁眉苦臉的齊氏,這感覺更讓她覺得怪異。
“眼神兒不好看太醫去,少在這兒找理由了。”周朦朧挑眉斜睨齊氏一眼,然后轉過身對柳雙說道,“馬車給你安排好了,不過你再喝盅茶再出門吧。前腳進來后腳就出去,惹人生疑。我在這兒等著你,你要是在家吃飯就隨你,若是不方便那回這里來吃飯也沒關系,讓廚房給你放灶上熱著就是。我今兒旁的事都推了,不急的,你安心辦你的事。”
柳雙本還在想該怎樣找個借口單獨問問周朦朧,沒想到周朦朧一開口,竟然是萬事俱備了,并且也沒有瞞著齊氏的意思,柳雙登時心里感激得眼眶又要紅了。旁邊站的美人兒再多她眼里也沒空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