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郡微微睜開雙眸,沒有說話,口中細聲嘀咕著什么,只是那聲音卻小的讓封華尹聽不清楚。
封華尹坐了良久,那桌上茶壺內的茶已經被他喝了個干凈,那骨節分明的手在桌上輕敲著,樣子甚是悠閑。
約摸半個時辰過后,封郡停下了口中的念叨,微微睜開雙眸,那雙滿帶憂傷的眸子內早已沒了原本的炯炯有神,倒是多了許多的淡漠。
他緩緩起身,轉身朝著身后的那個佛字躬了下身子,輕聲道,“阿彌陀佛?!?
他又拂了拂身上的袈裟,朝封華尹弓了下身子,“讓施主久等了?!?
簡單的話,沒有絲毫多余的言語,顯得更加打淡漠。
“三皇兄,你為何……”封華尹眉頭緊蹙的起身,不解的擰著雙眸。
“浮法寺內沒有施主的三皇兄,若沒有別的事情施主還是請回吧!”封郡淡淡的垂著眼眸,緩緩轉身,那樣子好似生怕自己觸碰到什么不該觸碰的東西。
此刻的他早已心如止水,當那日知道小煙死了,他便有此想法,只是卻見封華尹也失了寧析月,兩人正好同病相憐,便沒有來這浮法寺,如今寧析月并未出事,他對朝堂之事早無牽掛。
“有什么事情不能說清楚嗎?非得用這種方式?如今月兒不知所蹤,又被父皇不喜,我這太子之位才坐上幾日便被廢去了,可見林家的勢力極大,我需要你幫忙?!狈馊A尹雙手扶著封郡的肩膀,如炬的雙目直盯著封郡那淡漠的目光。
封郡往后頭退了兩步,拉開同封華尹的距離,嘴角掛著一絲淡漠的笑意,微微搖頭道,“過去的便都過去了,現在小僧只想在這個浮法寺守著小煙,為小煙祈福。”
早在來浮法寺出家之前,封郡便將小煙的墳墓連夜遷移來了浮法寺,當然開始也被浮法寺主持拒絕了,不過奈何他身份在那里,而且又被他的情深給打動,這才在一角落里給了他一塊地方。
說罷,封郡轉身對著窗外,臉上帶著幾分凝重,他又何嘗不知道封華尹的艱難,只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那個心思去管這樣事情了。
封華尹垂下了眼眸,沒再多說什么,他知道封郡雖說只是個文人,但其若是認真起來,誰勸都是沒有用的。
“那我先離開了,昨日我出來時正好是父皇下旨廢太子之時,這一夜過去也不知道城內發生了什么事情,便不打擾苦情大師了?!狈馊A尹略帶著幾分失落拱了下手便快步的離開了。
封郡沒有轉身,只是淡淡的看著窗外,那雙眸帶著幾分擔憂之色,八皇弟此番離開,怕是日后再難相見了。
牧越薛府內。
薛輕羽得知寧析月的離開沒有多說什么,將自己一頭扎進了那些賬本里。
曉荷也因為寧析月的離開回到了薛府,但那些毒藥方子卻沒有因為其離開而被拋棄。
梧桐苑內,秦蕓蓉一臉得意之色站在薛老夫人身后為其錘肩。
“蕓蓉,你說那個寧析月走了,這可是真的?”薛老夫人抬了下眸子,捏著旁邊精致一個盤子里的一塊點心小咬一口。
“是真的,蕓蓉還聽說了那位寧小姐是扶辰的貴族女子,不知道此番她這般回去是否出什么事情?”秦蕓蓉略帶著凝重的看著薛老夫人。
雖說寧析月人已經走了,可薛輕羽的心也跟著走了,她知道自打上次那件事情過后自己同薛輕羽越來越遠,甚至乎兩人走在路上遇到她同其打招呼都會被視若無睹。
原本秦蕓蓉即便不會薛府的小姐,但憑著表小姐的身份在薛府薛輕羽是不會無視她的,可如今,因為一個寧析月她之前做的事情都白費了,這叫她如何甘心。
薛老夫人詫異的抬了下頭,蒼老的眉頭深蹙起來,心里多了幾分計較,這下可如何是好,依著太子殿下對那個寧析月的態度,怕是其在扶辰有些身份只是這般那女人若是回去了,他日來找麻煩怎么辦?
雖說她身后有太后在撐腰,可若是關乎兩國之事,怕是會被拉去賠罪,怎么辦?
“姑奶奶,這次咱們梧桐苑可是丟了大人,怎么說您也是太后娘娘的恩人,蕓蓉聽說了前幾日您同姑父去了太子府,明明是去講和的,卻被那寧小姐不喜,姑奶奶,蕓蓉實在為您不值?!鼻厥|蓉低著頭,卻又微微抬起雙眸偷看薛老夫人的神情。
薛老夫人黑眸一溜,微微搖頭,抿了抿唇畔,手上一緊,那捏在手中的點心瞬間被捏的粉碎。
秦蕓蓉急忙抽出絲帕,抱著薛老夫人的手,那樣子輕柔的讓人心顫。
“看來這個寧析月還真的不能讓她活著回到扶辰,這件事情我讓人找江湖上的人去辦,必需在路上便將寧析月解決掉?!毖戏蛉诵囊粰M,那雙蒼老的雙眸里帶著幾分凌厲。
秦蕓蓉低著頭不在說話,她知道薛老夫人找的人必然不會讓人留下把柄,再者這樣的事情她不過是個旁觀者,若是說的太多了,怕是要被嫌棄了。
當天下午,薛老夫人便派人出去將事情辦好了,如此讓秦蕓蓉心頭一喜,只是面上依舊帶著溫柔的笑意,好似這些事情同她無干。
而此時,牧越前往扶辰的的路上,一輛馬車不停息的滾動著車輪。
馬車內寧析月緊緊抓著車上的包袱,心中忐忑不定,或許是近鄉情更怯的緣故吧!
她時不時的掀開車簾,看向外頭,不禁在心頭嘆息,“唉!明明還有好幾日才到扶辰,卻在這個時候心緒不寧,難道是扶辰那邊出了什么事情?”
這般嘀咕著她又微微搖頭,華尹該不會出了什么事情吧!不,不會的,納蘭書也說上次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想來這段時間封亦辭必然不會再多華尹下手了。
“小姐,已經黃昏了,若再趕路,怕是前頭沒有客棧了,不如就在前邊鎮子上歇一宿,明日再趕路也不遲?!蓖忸^趕車的車夫朝里頭大喊一聲。
寧析月將車簾掀開,看了一眼外頭的景象,淡淡的嗯了一聲,只是面上卻不改凝重。
她下了馬車,四下瞥了一眼,覺得沒什么問題后便在店小二的指引下上了二樓。
很快,夜幕來臨,深夜之中寧析月卻在床榻轉轉難眠,全無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