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逃!”
吼聲如驚雷乍響,響遏行雲!猛然躥入耳際!
經護法心下一緊,因爲迅疾風聲已近至身畔!急忙提氣意欲側身避開,誰知,丹田裡卻突然空空如也,整個人突然失去支撐,開始往下掉!
“啪!”
沉悶的響聲來自於他的背部,卻是來人一掌將他拍下!
剎那間,渾厚真氣自背部猛然躥入體內四通八達的經脈網絡,粗暴地將經脈撐開!五臟六腑被震盪得錯了位,血氣立即涌上喉間!
“噗!”經護法立即吐出一口鮮血。卻絲毫不敢懈怠,急忙撐起身體朝前奔去!
“往哪走!”閻嶽濃眉倒豎,如兩把鋒利的出鞘寶劍,帶著濃郁的冷冽殺氣!身隨心動,健壯軀體帶起濃烈罡風朝經護法急追而去!
墨色的發掉落在臉頰兩側,隨風起舞,經護法擡手一把抹掉脣角鮮血,眼神透亮,帶一抹血色堅定。
不行!本護法豈是尋常人能夠追到的。紅氏輕功舉世無雙,本護法又怎能給家主抹黑呢?
頭一偏,猛然朝閻嶽望去,脣角勾起邪肆笑意,狂妄道:“本尊倒要看看你是否追的上!哼!”
隨即提氣運功,身子急速朝前奔去,如閃電驚現,青色衣衫在風中鼓盪狂舞,與墨發遙相呼應,分外不羈!
重傷之人,竟還敢大放厥詞!當真是目中無人!欺他紫琉國太甚!
閻嶽勃然大怒,當即高聲大喝,“小兒休得張狂!”威猛身軀猛然提起,直接坐到自己乘來的高頭大馬上,鞭子一揚,緊追而去!經護法以輕功代步,而身後的閻嶽卻是黑騎,一前一後,急速飛馳!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見拉大,然而,也不見縮小。
呼呼風聲自耳際刮過,經護法眼中景物已變成一片模糊的紅黑之色,他勉力保持住最後一分清明,只重複地運氣、提氣、運氣、提氣,保持前進速度不變。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會像先前一般突然丹田空空提不起一點兒真氣,因爲他的真氣差不多已經用完了,能撐到如今,已算是奇蹟。
果然,人的潛能是無限的,平日裡最愛偷懶的自己,如今終於爲了主母安危,不得已爆發了一把是嗎?
經護法心中不斷自嘲,以此提神。終於,在他即將力竭之時,終於聽得一聲清朗呼喚:“小經經!”
整個人立即清明過來,這是,終於趕上了呀!
“孟錚,你先去叫門!我隨後就到!駕!”
“老大!”孟錚擔憂得一聲高呼,卻只能繼續向前。如今這等危急關頭,擔心無益,老大說得對,得儘快去通知李朗他們開門!
平阮兒急忙策馬回身奔至經護法身側,伸出手,經護法會意,當即握住了她的手,坐到了她身後!
“堅持住,馬上到城門了!”平阮兒一手緊緊拉著他的手臂,確保他不至於掉下馬去,一邊沉聲說道。
正準備掉頭往城門奔去,卻聽得不遠處一聲大吼:“呔,看你們這回往哪兒逃!”正是緊追而至的閻嶽。
平阮兒暗道不好,閻嶽這一追,李朗他們哪裡還有多餘的時間給他們開城門!難不成,他們真是窮途末路,要死在自家城門口嗎?
然而,卻也只能打馬向前!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她平阮兒,絕對不會就這麼放棄。她的命,可是很金貴的,剋死這麼多人才活下來,還沒有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怎能就默默無聞地死在這裡!
“駕!駕!”她奮力打馬,然而座下馬匹的速度相比之前卻是有所下降。馬臀受傷,再加上一路急速狂奔,左突右圍,如同極度拉緊的皮鞭一般,到一定的程度,便會“嘣”的一聲,斷掉。
眼下,這匹馬便是這樣一種狀態。
堅持住,堅持住,前面就是城門了!
平阮兒在心中默唸道。
然而,身後漸漸逼近馬蹄聲卻如同踩在她緊繃的神經上一般,足以令人崩潰。
遠處,城頭上突然燃起火光,一簇簇火把在黑暗中顯得醒目至極。與紫琉國的灼燙炙熱逼人不同,這樣的火光,讓平阮兒心頭立即涌上一陣暖流。
正在這時,身後猛然襲來一陣罡風,帶起呼呼聲響!
“還往哪裡走!”閻嶽手中大斧不由分說朝二人揮去!
經護法正準備回身與之交手,身體卻突然往前一滑!卻是兩人座下黑馬速度太快,突然膝蓋一彎,向前直接栽倒下去!
兩人身體往前一衝,也直直栽倒下去!
兩人身形這一下降,正巧脫離了閻嶽斧頭的攻擊範圍!然而,當前的情勢卻更危險!
經護法的身體直接撞到平阮兒瘦骨嶙峋的背上,劇烈的撞擊讓他瞬間反應過來,生死一線之間,他大手一抓,直接把住平阮兒的手臂,另一手直接攬住她的腰,將她直接扣入自己懷中,大腿用力,帶動足用力一蹬,然後帶著平阮兒整個人脫離馬背,直接滾了出去!
霎時間激起揚塵滾滾!
閻嶽一斧落空,正咬牙暗恨,卻見二人栽倒下去,當即大喜,正欲策馬上前,“咻”的一聲,暗夜中一隻長箭直直朝他飛射而來!
猝不及防,急忙勒馬急停!
“奪”的一聲!長箭直接定在了離馬蹄一寸不倒的地方!尾端的羽毛高頻率地顫動,發出嗡嗡地輕響!
“咴咴——”座下黑騎立即直立而起,長嘶一聲!鬃毛獵獵作響,齊刷刷如一面旗幟,迎風招展。
閻嶽緊緊抓住繮繩,用力控制住座下黑馬,頭卻偏向城門方向,極目朝城頭上望去!隔著大約五十丈左右的距離,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士兵站在女牆後方,而他們手中,是閃著寒光的弓箭!正中央一人側身而立,腰背挺直,正擡著弓,目標,似乎,是自己!
原來,沁陽縣城還有精兵!
不過,一旦將他們的主帥擒住,便是再悍勇威猛的兵,也不過一盤散沙而已!一擊,即潰!
座下黑騎已經被他強行制住,他眸光一厲,如利箭般朝平阮兒與經護法激射而去!
就算公子不告訴他,這三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剛纔騎馬之人危急關頭的喊聲,未及掩飾,分明就是一個女子的聲音!所以,她必然是——名震四海的女帥——平阮兒!
公子雖下令活捉,然,縱虎歸山,後患無窮!
巨型大斧亮出,閃現鐵色寒光,好似在叫囂著要飲血一般。
“駕!”縱馬狂奔,直接朝地上躺著的二人疾奔而去!
“咻咻咻——”無數利箭紛射而來!劃破夜空,如鶴唳長空,分外清亮動聽!然而,這卻是奪命之聲!
叮叮叮叮叮叮!
閻嶽急忙揮動大斧應對,箭頭打在斧頭寬厚的刃片上,發出清脆明亮的聲響,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又如揚琴擊打的聲音,脆生生的。
然而此時閻嶽哪裡還有功夫分神去聽,且不說他要費神去應對這些密密麻麻無孔不入的利箭,更是因爲他從未放棄過對平阮兒的擊殺!
利箭紛紛,如雨而下。
阻擋了閻嶽的腳步。
然而,堵截只是暫時的,平阮兒與經護法的處境依然危險。
只見平阮兒急忙從經護法的懷中掙脫出來,焦急地看向被自己壓著的經護法,急促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經護法強忍住分筋錯骨的疼痛,撐起身體,衝她笑了笑。
平阮兒強忍住心頭酸澀與焦急,扯開嘴角回以一笑,“沒事就好!”手卻主動地扶起他。
救命之恩,何以爲報?
經護法不過是受人之命,做到如此,縱然冷情如她,也無法不感動。
當年的小璋子便是爲她而死,自此,她發誓,此生,再不讓親近之人因自己而死。
小經經,我也絕對不會讓你爲我死的!
自此刻起,經護法也被劃撥進她親近之人的行列中。
經護法卻不知道,這一刻,平阮兒才真正發自內心地接受了他。兩人生死之交,情誼自此始。
在往後人生漫長的歲月中,每當有人疑惑主母爲何對家主兇神惡煞,對經護法卻多番維護時,經護法便會吹噓道:“那是,因爲本護法比家主嘴皮子溜呀!”然而心裡卻會感慨,那一夜的狼狽不堪與生死垂危,不想卻換來了主母的庇護,從此再也不用受家主欺凌了!
“本護法能行。”經護法強自站起身來,他可是大男人,而且該他保護平阮兒,怎麼能讓女人來扶自己呢!
“別逞強!”平阮兒面色嚴肅,語中飽含威嚴,帶著不容抗拒的力度。整個人往前一蹲,將背面對他,冷聲道:“上來!”
經護法看著眼前瘦弱的背脊,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戰爭伊始,她便不分晝夜縱馬急速奔赴前線,就是昨日好不容易趕到,卻連睡覺都不過是假寐,實則是在算計籌謀,一直到今日,還不曾真正閉眼休息過!以至於人都消瘦了……
“婆婆媽媽的幹甚,趕緊的!要不然小命都沒了!你死不要緊,不要連累本帥!”平阮兒偏頭不耐道。
經護法嘴角抽了抽,“上就上!你敢背,本護法自然也敢應!”當即將高大的身軀壓在了平阮兒的背脊上。
平阮兒回頭看了一眼被箭雨攔住腳步的閻嶽,當即拼盡全力,朝城門奔去。
“你跑不掉的!”閻嶽大吼一聲,斧頭舞得虎虎生風,縱馬正欲上前,哪知又是一陣箭雨!
------題外話------
阮兒:本帥在這裡被人追擊,無暇關心你,怎樣,小意,你論文寫得如何了?
小意:……凌亂中……
阮兒:罷了,你繼續凌亂,本帥正忙,警告,記得將本帥寫得威風霸氣一些。
小意:霸氣側漏吧……
阮兒:吃我一槍!
小意:謝謝你,我終於可以安心躺下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