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軻能讓軍醫來給平阮兒療傷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軍中除了平阮兒一人,全是男子,他如何能假手他人?
平阮兒支支吾吾,終是沒能拗過楚軻,最終只好紅著臉讓他給自己上『藥』。
“可能會有些疼,你也不必忍著,若是不行就抓住我,知道了嗎?”楚軻坐在榻沿上,正『色』道。
本來想到楚軻會剪掉自己的衣服,以『裸』著的背對著他難免不好意思,但此刻聽到他這樣鄭重其事地對自己交代,那些難爲情便煙消雲消了,心中充斥的滿是暖意。這麼一點兒傷,他卻這般慎重,雖脫不了小題大做的嫌疑,卻全然是因爲關心她才如此。
“我動手了。”他提醒道。
“嗯。”她頜首,乖乖地趴在榻上。
不一會兒,就聽得布料被剪開的窸窣聲。平阮兒的背在水底受過撞擊,此刻已是血肉模糊,傷口緊緊地黏在衣服上,所以還需要將衣服揭開,纔可以進行傷口的清理和上『藥』。
楚軻不由得皺眉,心中將自家老祖咒罵了一通,他可是記得,紅淵曾將平阮兒打出寒泉,恐怕那時候她的背就受了傷。
雖是心疼,他卻知道清理傷口勢在必行,所以只得狠心強行剝開粘連在一起的衣物,不過手上動作卻是很輕柔小心。?? 第一女將軍39
從頭到尾,整個過程平阮兒一言不發,楚軻如此慎重對待,讓她不敢開口打斷他。而且的確有些疼,她是比較能忍耐,卻並不意味著感覺不到疼痛,所以她害怕一個開口就暴『露』了,令他分心擔憂。
過了許久,楚軻才徹底將她傷口上沾著的衣物與污物清理乾淨。
當清幽的涼意覆上背部,平阮兒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楚軻沾著『藥』物的指腹輕輕地『揉』按著,令她血脈暢通肌理舒展,雖然有些痛,卻還是舒爽之感多一些。
不過這舒服卻是夾著少許尷尬。
漸漸的,她便覺得這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而且背部被他『揉』按的地方也漸漸生出些許熱意來,並隨著他的動作愈發變得熾熱滾燙。這不禁令她有些心猿意馬,又有些緊張。
她嚥了一下口水,試圖壓下浮動的心緒,弱弱地出聲道:“我感覺已經……好多了……”
楚軻的手指突然一頓,看著眼前她因爲緊張而略微緊繃的背脊,以及那雖然受傷,完好處卻依然可見細膩肌理的皮膚,眸光不禁幽深了兩分,最後卻還是收了手,出乎意料不像往常一般非得出言挑撥她一番。
見他如此乖覺,平阮兒心裡雖鬆了一口氣,卻是有些詫異。平日裡的大灰狼突然變作守禮的小白兔,任誰都會揣測一下:大灰狼今天莫不是轉『性』吃素了吧?
看著她用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自己,楚軻哭笑不得,不禁開口道:“撩撥你,最後難受的卻是本家主,怎麼算都是本家主吃虧,何必自討苦吃。”
這話說得算是『露』骨極了,平阮兒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她自幼同士兵們處在一起,自然知曉他話裡的深意。只不過她此刻想的並不是如何尷尬如何找個地縫鑽下去,反而在認真考慮楚軻的話,他不會真給憋壞了吧?
於是她開始認真考慮起了“獻身”的問題。
嗯,是她將他主動吃了好,還是她將他主動吃了好,還是她將他主動吃了好呢?
“楚軻?”她突然擡頭望向楚軻,然後朝他伸出手去。
楚軻有些莫名其妙,卻見她眼底黠光一閃而逝,還未來得及思量,手已經先大腦一步遞給了她。
誰知手上突然一股大力傳來,卻是她猛然用力將他一拽。因擔憂扯著她胳膊上的傷,楚軻只得順著她的力道倒了下去,平阮兒似早有預料,動作利落地一個翻身,轉瞬間就將他壓到了身下。?? 第一女將軍39
“我想了想,與其被你吃幹抹淨,不如我將你吃幹抹淨,如何?”她『摸』著下巴鄭重地思考道,眼裡卻透著壞笑。
“甚好!”他也鄭重點頭道,說罷攤開雙手,竟是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
掃了眼身下一臉“以身就義”的大無畏的楚軻,平阮兒不由得挑了下眉,隨即伸出魔爪,朝他腰上的腰帶慢慢抓去,目光卻緊緊地盯著楚軻的面部,不放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
只是當她的手抓住他的腰帶時,她卻犯難了,因爲腰帶結她死活打不開。她手上本就有傷,更是不便動作。
就在她焦躁之時,一隻手卻捉住了她手腕,隨即腰上一緊,一陣天旋地轉,她已經被楚軻抱著翻了個身。
“戲弄本家主就這般好玩?又準備只煽風點火,卻不滅火?”他挑眉質問道。
她臉『色』本繃得死緊,卻在他『逼』視的眼神下終於繃不住,不由得噗嗤地笑出聲來,隨即將頭埋進他的胸膛,生怕他找自己算賬。
“不省心的小傢伙!”他擡手,揚起巴掌狀似凌厲地朝她屁股扇去,最終卻只輕輕地落在上面。
笑聲驟停,平阮兒身子不由得一僵。
楚軻竟然打她的屁股……他竟然打她的屁股!
他當自己在教訓不聽話的三歲孩童嗎?爲何她會有種變成幼童的詭異感覺?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大將軍的權威受到了嚴重的挑釁!
哼!
想也不想,她張嘴一口就朝楚軻的脖子咬去。
“嘶——”楚軻吃痛,倒抽一口冷氣,“平阮兒,你屬狗的?”說罷手又再次在她屁股上拍了拍。
平阮兒心中愈發生氣,更是與他較上了勁,牙齒咬得愈發深,絕不鬆口。
“鬆口。”他命令道。
“不鬆。”她含糊迴應,眼神憤憤。
“鬆口。”他威脅地擡起手。
“你敢!”她眼神威懾。
“嗯?”他的手往上舉了舉,同時,平阮兒的眼神也厲了厲。在她的眼神下,楚軻的手突然轉了個方向,摟在了她的腰間,同時細語道:“娘子,痛……”
平阮兒突然覺得牙酸,頓時嫌棄地推開他,然後翻轉身子面朝內裡,說道:“本將軍要睡了,還望元帥莫要打擾。”
“小心壓著胳膊!”楚軻急忙提醒道。
見她一動不動,竟真一副要睡覺的模樣,他不由得無奈地輕搖了下頭,然後在她身後和衣躺下,沉默著伸出手將她環住,牢牢地將她圈在了懷中,卻又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她背上的傷口。
“平阮兒?”
“楚軻,我好幸福。”她突然搶了他的詞,背對著他說道。他不曾看見,此時一滴晶瑩的淚珠,自她眼角滑下,沒入褥子中湮滅了蹤跡。
望著『插』在她鴉青『色』髮髻上的紅玉木棉簪,楚軻眼裡溢出溫柔的光澤來。隨即擡手輕輕將髮簪取下。沒了髮簪的固定,她滿頭青絲立即散落下來,如緞子但順滑鋪在榻上。
他湊近了些許,將她更加緊密地攬入自己懷中,繼而將頭埋進她的頸窩,嗅著她的髮香,輕聲問道:“真的?”
“嗯。”她嗯了一聲。
似乎同他在一起之後,她的情緒就變得容易浮動,哭或笑,總來得突兀。不過這樣的她,相較從前的沉悶而言,卻是鮮活了許多,會憂懼、會傷感、會脆弱、會悲嘆……
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幸福。是他,讓她卸下包袱,重新相信一切,重新活了過來。
“那就繼續幸福下去。”對於她言語中的感激,他豪不客氣地全部應承了下來,並霸道地宣告,要讓她繼續幸福下去。
依偎在他的懷裡,平阮兒此刻感到無限滿足,彷彿如此便天地寧靜,歲月安好。
這一輩子,下一輩子,永生永世,他們真的都會在一起嗎?
她不由得擡起手,認真而好奇地打量起指上的木棉花來。
“對了,爲何靈殿的人認不出這是血祭的烙印呢?”她不由得疑『惑』。
“紅氏確實有血祭的記載,卻只是說了開啓之法,至於需要付出的代價以及最後所能獲得的好處,均不詳細,畢竟已過了千年之久,許多古卷都已遺失,更何況血祭本就是禁術,正因爲不知其威力,無法預知其帶來的嚴重後果,所以纔將其封存。而始祖特意以血木棉化出幻境,一是爲了震懾靈殿衆人,打殺我的傲氣,二則是爲了讓你我手上的印記變得合理合法。”
“原來如此。”摩挲著指上的精緻瑰麗的花紋,平阮兒心中感慨頗多。到現在,她反而相信真有來世這麼一說,畢竟始祖這樣的千年殘魂都存在,那還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不過,靈殿既然認不出這烙印,爲何又會稱我爲……主母呢?”說到“主母”二字,她臉頰上不禁爬上一抹紅暈,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變成紅氏主母,紅軻的夫人,實在是太突然了。
“紅氏以木棉爲尊,靈殿衆人見你我手上如出一轍的印記,只怕以爲是始祖賜的,此花並蒂而開,很明顯是一對,所以你這主母之位已然既定,這禮,你早晚都得受,靈殿也還算是識時務。”
對於主母這個稱呼,楚軻還是很滿意的,如今,也就差一個婚禮了。想到這兒,他眸光不由得暗了些許,下意識地抱緊了平阮兒。
“怎麼了?”感覺到腰上突然增加的力道,她不由得出聲詢問。
身後的人卻沒有立即出聲回答,屋內一時陷入沉默之中。
等了片刻,楚軻還是沒有出聲,平阮兒顰眉,正準備轉身,卻被楚軻壓住她的動作,“小心傷口。”
“你何時這般婆婆媽媽了?”她卻抹開他的手,小心地撐著身體轉了過來,與他四目相對。
她說的並非他太過關懷她的傷口一事,而是說他明顯有話卻憋在心底不知該如何講。
眸光深深地鎖著盡在咫尺的容顏,他嘆息一聲,垂眸道:“或許,我不能給你一場正式的婚禮。”
平阮兒愣住,有些不解地看向他,眉頭微動。他愧疚的話語在她心頭回『蕩』,她不禁皺眉思量,隨後眸光中閃過一絲瞭然,寬慰道:“我明白了。”
一旦他們成親,楚軻的母親便要遷往靈殿,這不僅是母子分離的事,更是因爲,如今已是非常時期,楚軻原本便與靈殿不和,若他打算揭『露』靈殿與靈殿公然作對,其母在靈殿無異於會變成他的掣肘,且其處境也會變得異常危險。身爲人子,楚軻又如何能將生母置於危險境地?
如今看來,靈殿定下老主母在新媳『婦』敬茶之後必須遷往靈殿的規矩未必沒存著用其『性』命要挾歷任家主的歹毒心思。
“對不……”
“噓!”她伸出手指壓住了他的脣,緩緩地搖了下頭,然後舉起印有木棉花印記的手指,衝他晃了晃,淺笑道:“你已經給了我最神聖的儀式,還爭取到了始祖的賜婚,不是嗎?所以不要對我說對不起。”她頓了頓,隨即又語氣冷冽地警告道:“如果有朝一日真到了需要說對不起的地步,我想我是不會給你說對不起的機會的。因爲我會,直接殺了你。”
語氣依舊平淡,然而眸光卻陡然一厲,濃烈殺氣自其中迸出。她,並非玩笑。
“我亦不會給你殺我的機會,更何況,本家主說了要走在你之後的。”說罷,他低頭就霸道地咬住了她的脣。
窒息而纏綿的吻如狂風暴雨席捲而來,將平阮兒重重淹沒。
似唯有如此熾烈的吻,才能訴盡楚軻此刻心中奔涌衝擊的諸般情緒。這世上,能如此知他懂他、容他愛他的,又何嘗不是隻有她一個!
“平阮兒?”
室內旖旎低沉的氣氛中,一聲喑啞的呼喚低低響起,帶著疑問,帶著期盼,帶著渴求。
暗香浮動,光線煦暖。
望著側臥在身側的人兒,想起即將相伴一生的幸福歷程,她情不自禁地勾起脣角,然後伸手抓住了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從此,抓住了此生幸福。
“紅軻。”
她輕輕勾起了脣角,含笑望著他,望著這個與自己靈魂相契的男人,輕輕頜首道:“我願意。”
十指交握,紅『色』豔麗的木棉在兩人指尖悄然綻開,從此,纏繞了生生世世的宿命。
誰爲誰逆天改命?
誰爲誰逆轉心意?
誰又爲誰,流年經傳、生死更迭後,依舊原地駐留?
------題外話------
終於,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