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人,您是故意的?上次贈送鶴氅也是,對嗎?”
“安寧將軍果真聰慧過人,沒錯,軻就是爲了讓皇帝知曉你是軻的盟友?!?
“爲何?”平阮兒不解。
“這樣可以省下許多麻煩,比如說,不用費力爲你解毒之類的……”
平阮兒眉頭緊蹙,這個男人,比皇甫勳還深不可測。
“不過你這樣沒準會適得其反?!逼饺顑旱换氐馈3V現在的姿勢,足夠讓皇甫勳懷疑他倆有些什麼,而皇甫勳絕對不會任由他倆結盟,形成對他皇權的威脅,更不可能讓人接觸自己……
“是嗎?只是將麻煩從你身上轉移到我身上而已,軻自認爲還是能夠應對的,怎麼,阮兒是在擔心我?”
聞言,平阮兒首次偏頭看他,然而當碰撞上那雙如三萬裡星河般浩瀚無垠、瀲灩璀璨的眸子時,她的心卻突然漏跳了一拍。那一刻她看到了什麼?專注的眸子裡光華翻涌成波,流光四溢,轉動迷離光彩,似要邀她共舞,帶她進入一個不同凡響的新世界……
平阮兒眨了眨眼,急忙掉頭回轉。什麼叫將麻煩從自己身上轉到他身上,他究竟對自己和皇甫勳的過往知道多少?又究竟想在這當中做些什麼?自己,是否太過倉促了,在與虎謀皮?
看著平阮兒驚疑不定的臉色,楚軻心中知曉這女子肯定又犯了多疑的老毛病,又在絞盡腦汁的分析??磥?,有時候聰明過了也不是好事!
兩人再不言語,同時將目光看向正專注檢查衣料的李御醫。只見李御醫將最後一片碎布料放下,然後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
“如何?”皇甫勳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冽,聽不出一絲波瀾。
底下羣臣都凝神屏息,等著水落石出、塵埃落定的這一答。
平阮兒並無半絲擔憂,反而暗暗將衆人神色收入眼底,眼中浮現出一絲趣味的光芒來。
“回稟陛下,微臣認真查過,衣料……”
衆人屏息。
“衣料並無任何琉璃火彈的味道。”李御醫俯首回道,神情十分忐忑。
“退下吧!”皇甫勳揮了揮手,隨即面向文武百官問道:“各位大臣可都聽清了?”
百官各懷心思,飛速地看向左右同僚,然後齊齊出列拱手回道:“是?!?
這當中,自然有高興的,有不滿的,有不以爲意的……
“本郡主沒有聽清,李御醫,你聲音太小了,究竟是有還是沒有?”平阮兒的聲音破空而出,透這徹骨陰寒。衆人都知道,這位郡主是要秋後算賬來了!
“沒有,沒有!”李御醫急忙回道。
“沒有?”平阮兒反問,然後突然笑了,聲音有些淒厲。
這是唱的哪一齣?衆人紛紛注目。
“陛下,既然安寧的嫌疑已經洗清,還請陛下容許安寧先行告退。安寧如今這模樣,實在無顏再在此地呆下去!”
此時平阮兒的模樣就如同一個脆弱無依的弱女子,周圍的官員與宮女、太監看了,都生出不忍來。這個女子既然是清白的,那先前那些言論與行爲就太過分了……
“陛下,安寧郡主大義爲先,如今既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還是陛下開恩準她告退,安寧郡主畢竟是個女子,只怕此次身心受創不淺……”楚軻不忘添柴加火,特意突出女子二字。
皇甫勳看了二人一眼,道:“安寧你先退下吧!”
“謝陛下!”平阮兒上前行禮,此刻她表情沉靜如水,雖然沒有哭哭啼啼,然而看在衆人眼中,卻都感受到了那莫大的委屈。而且同時還得佩服這個女子傲骨錚錚,深明大義!
“微臣送郡主回去!”楚軻說道,還未待皇甫勳回道,便伸手直接將平阮兒攬進懷裡,然後足尖一點,兩人如一道黑色閃電轉瞬消失在原地!
就這麼走了?
場上各人紛紛側目,同時對楚軻的輕功驚訝不已!
皇甫勳也不禁皺眉,這楚軻,的確令人忌憚!若非有約在先,他還真不放心!
平阮兒略微仰頭驚愕地瞧著男子的下頜,心中腹誹不已:她是想離開,可是也沒想這樣誇張囂張的離開呀!這男人還真是做得極致!果然比她還不給皇帝面子!
“阮兒這樣一直盯著軻,難不成是心動了?看來軻的魅力還是挺大的,能得阮兒芳心相許?!背V略微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子笑道。
聞言,平阮兒只覺得一羣烏鴉從頭頂飛過。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這麼自戀的!不過面上卻擠出諂媚的笑容,附和道:“是呀!是呀!楚大哥可真是英明!這般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姿,自然讓阮兒驚爲天人,激動得難以自恃!果真是絕色美男子呀!”
平阮兒說完之後明顯地發現了楚軻的嘴角抽了抽,想必自己那聲楚大哥把他惡寒到了吧!她自己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楚軻竟然無半點兒氣惱模樣,對平阮兒將他比作女子也不做計較,反而說道:“哦?難以自恃?怪不得阮兒此刻對軻投懷送抱,只不過阮兒本不是故作矜持之人,怎麼臨到陣前卻退縮了,明明想把軻撲倒的,卻還假裝害羞,真是……”後面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某女徹底無語凝噎,這男人太無恥……
只是鼻端若有如無的青荇味卻比男人的話語更爲惱人,彼此貼得很近,她似乎還能聽到他怦然有力的心跳。心裡陡然生出一絲煩亂,然後不再理會他,扭頭望向下方不斷變換的景色,突然疑惑,問道:“這是去哪兒?”
“去個安靜的地方,或許,我們該坦誠一番了。”楚軻突然正色道,平阮兒心中一凜,他是指今日刺殺之事嗎?
不一會兒,楚軻便帶著平阮兒來到了朱雀大街上的一家成衣店。楚軻直接挑了一套女子衣衫,然後不容分辯地就將平阮兒塞進了換衣室。
平阮兒雖然不知道他的用意,卻還是依言換好了衣服。隨後楚軻打亂了她的髮髻,將她頭上貴重的髮簪步搖全給取了下來,竟然親手重新爲她挽了一個髮髻,然後將一朵紅玉簪別到了她的烏髮間。
望著銅鏡裡的簡單的髮髻與別緻的玉簪,平阮兒突然覺得自己瘋了,怎麼會鬼使神差地坐在這裡,任由一個男子在自己頭上動來動去!
她突然皺眉,伸手拔出紅玉簪,然後站起轉身對楚軻問道:“楚大人究竟有何事?還請告之。”
楚軻盯著她突然冷下來的面容,不由得輕笑出聲:“赤炎軍的幾位統領曾讚揚平將軍知人善用、親和有禮,然,軻卻不以爲然。殊不知這女子素來多疑且戒心極重,若想親之近之,只怕比登天還難吶!”
平阮兒看向楚軻,不知道他突然說這番又是爲哪般,暗暗驚歎這人心思細膩、眼光也太毒辣了些,只淺笑回道:“楚大人可知有些話放在心裡就好,說出來可就太傷情誼了?!?
楚軻對著女子含笑而笑意卻未達眼底的眸子,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平將軍纔是太過直白,連說謊都不屑,果真是清冷無情!哎……”說著他伸手接過平阮兒手中的紅玉簪,又插到了她頭上,端詳了一番,這才說道:“木棉,英雄之花,火紅熾烈,配阮兒正好!”
平阮兒蹙眉,火木棉是紅族代表之花,這她還是知道的,楚軻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結盟之禮,勿再推卻。走吧!”楚軻一笑,隨即轉身出了房門。
平阮兒伸手摸了摸頭上的髮簪,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感覺有什麼不受控制的東西在悄然發生,而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但是楚軻都已經說了只是結盟之禮,算了,一支玉簪而已,是自己太過在意了。
聽到身後跟上來的腳步聲,楚軻心裡不由得嘆息一聲,她對人終究還是防備太深,看來,要打開此女心扉很難呀!
兩人出了成衣店,來到了大街上。平阮兒猜測楚軻是有事與自己相商,於是打發了後來跟上的暗主,吩咐他先回府報平安,隨即便與楚軻一起閒逛起來。
此刻平阮兒蒙著面紗,而楚軻也換了一張假面,兩人走在街上看上去就是一對小富人家的公子小姐,雖然氣質出衆,然而容貌卻不打眼,所以並沒有引起人們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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