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白河便干咳一聲,便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了:“說起這棉花可就厲害,有詩為證!你老聽好了……”
“老朽洗耳恭聽!”一聽到“詩”字,那老者馬上豎起了耳朵。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殺字一出,那老者當場為之一震。
“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白河看了他一眼,才一字一頓的念下去:“白!金!甲!”
騰!
老者的雙眼霎時間綻放出一股逼人的光芒,像個燈塔似的。他看著白河,視線焦點卻完全不在他的身上,雙唇張合,卻發不出一個字來。
這首詩,本是唐代末年的黃巢所作,詩名《不第后賦菊》。
本是詠菊之詩,借菊以明志,如今卻被白河很無恥的剽竊過來,最有一句原本是“滿城盡帶黃金甲”,卻被他改成了“白金甲”。他也不管這個“黃巢”日后會不會跑來找自己算賬,稍加修改,便套到棉花上去了。
不過話說回來,如今歷史的巨輪都滾歪了,就算黃巢來找他要版權費,以白河的臉皮之厚也是不可能認賬的,更況且,這時代有沒有版權這概念,那還是兩說呢。
嗯……棉花開了是白色的,這句滿城盡帶白金甲雖然少了點逼格,但也算貼切,哈哈……哥真是太天才了!白河為自己的急智給滿分。
良久,那老者才回過神來,那殺氣騰騰的兩句詩,果然把他給唬住了:“好一個我花開后百花殺!好一個滿城盡帶白金甲!”
只見他的臉上又是驚詫又是震動,口中連連感嘆道:“這棉花……竟是如此霸氣!我花開后百花殺……如此帝王之花,枉老朽一生癡于花道,竟是未曾見識,真是……真是……唉!”
那一聲長嘆里,蘊含著無限的悵然與落寞,倒是弄得白河有點于心不忍了。他拍拍那老者的肩膀,假惺惺的安慰道:“人之于天地,一生何其短暫,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有些事物你老沒見過也是正常的,不必傷感。”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于是心里又默默加了一句,“老子以前也沒試過穿越啊,如今不也站在這里種花?”
“如此說來,倒是老朽失態,讓小哥見笑了。”老者自嘲了一聲,再次回過神來。他看著被白河鏟得光禿禿的花地,忽然凝重道:“沒想到這棉花,竟是身具帝王之氣,也難怪小哥如此看重,竟連晚晴那丫頭親手種下的三枝五葉草也鏟了……”
啪嗒!
還沒說完,白河就突然腳一軟,差點倒下去了。
晚晴?
林晚晴?
林家二小姐?!
那個一巴掌打到自己穿越的武林高手?!
“三……三枝五葉草?什么三枝五葉草?那些蔫了吧唧的狗尾巴花嗎……”白河指了指剛才被自己鏟掉的雜草,怔怔道。
“正是。”老者點頭道:“晚晴那丫頭修煉真武氣域遇到些瓶頸,便移了些三枝五葉草回來種下,等著沖擊玄關時服用,好穩固根基,以免走火入魔……”
轟!
腦中一聲巨響,如同晴天霹靂,白河當場連臉都白了。進林府的時候一再提醒自己,要珍惜生命,遠離二小姐的,可如今半天不到的功夫,自己就把人家練功藥草都給鏟了……
夭壽啦!
死定了死定了!這次死定了!
白河仿佛已經見到自己的死期了——就在二小姐發現這堆“狗尾巴花”那天!不知道那個素未謀面的未婚妻會賜自己一個什么死法呢?先奸后殺?先殺后奸?還是邊奸邊殺呢?最好就是只奸不殺奸吧……
正胡思亂想著,忽然想那老者說起二小姐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寵溺之色,白河頓時心中一動。
嗯?等等!
這老頭剛是說……晚晴那丫頭?聽他這口吻,莫非是那二小姐的長輩?哈哈,那老子好像有救了!
“大爺!”
白河低頭用力的眨了幾下眼,抬起頭再看向那老者時,眼睛已經濕了,他一把握住那老者的手作勢就要跪下去,“淚眼模糊”的哀求道:“大爺,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小哥何出此言?”老者一驚,忙扶住他道。
白河在膝蓋碰到地面之前就已經順勢站起,邊“哭”邊指著那堆三花五葉草斷斷續續道:“小的……小的見那草長勢不好,就以為……以為是雜草,完全不知那就是……二小姐的……寶藥啊……嗚!”
突然悲呼一聲說不下去了,大有崩潰的跡象。
“小哥先不要哭,慢慢說,萬事有老朽替你擔著。”老者好詩如好色,早已被他那兩首詩所折服,連忙安慰道。
白河一聽,心里一喜:果然有戲!于是又假模假樣的“哭”了幾聲,這才開始“抽泣”著道:“其實小的也是奉姑爺之命行事,實在迫不得已啊!大爺你也知道的,姑爺那性子……哎,都怪我有眼無珠,竟然不識二小姐的寶藥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鍋扣到“自己”身上再說,反正他以前就是個二愣子,這鍋不背白不背。萬一以后二小姐真算到自己頭上來了,那也有個借口啊——不是二愣子么,發起瘋來連自己都打的那種,種個花又算得了什么?
果然!
那老者聽他一說,點了點頭,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唉!”白河狠狠長嘆一聲,停止了“抽泣”,繼續添上一把火:“小的要是知道這些是二小姐的寶藥,就是寧可接受姑爺的懲罰,也萬萬不會糟蹋半分的啊……”
“這也難怪你,三枝五葉草其貌不揚,一般人很容易看成野花野草的。”老者安慰道。
“所以了,還望大爺救小的一救!”白河緊緊抓住老者的手,馬屁開始滾滾而來:“雖然小的眼拙,沒認出您老是哪位老爺,可我看你仙風道骨、鶴發童顏,肯定是一位德高望重、地位尊崇的老前輩啊!將來萬一二小姐追查起來,還望大爺您能替小的向她解釋幾句,希望二小姐能手下留情,留小的條賤命……”沒說完,就連自己都差點吐了。
“哦,原來是這回事啊,呵呵……無妨,無妨!”老者捻須笑了起來,道:“這三花五葉草雖說是沖擊玄關所用,但只是一味副藥罷了,并非十分重要,毀就毀了吧,找別的藥材代替便是。晚晴那丫頭要是問起,老朽親自替你解釋就好,小哥大可不必驚憂。”
“多謝大爺!”白河大喜過望,連忙作揖道:“救命之恩,您老的大恩大德,小的來日定當銜草結環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