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烽驚訝,在馬賊陣中,死死保護之下,馬車之內,竟然是兩個女子。
這實在是出人意料。
可呂烽雖是驚訝,卻未失警覺。
他見到匕首襲來,稍扭手腕,便將那女子手中匕首奪下,抽空回瞥一眼,林火正與巨漢纏斗,而四周馬賊,更是噤若寒蟬,未有妄動。
這情況,就不得不問一句。
“你是誰?”呂烽透過那姑娘亂發,盯著她的眼睛,才發現那是雙墨綠瞳色,“你不是中原人。”
那姑娘似乎被呂烽掰疼手腕,怒道:“中原人?很了不起嗎?我為什么得是中原人?”她回瞪呂烽,“又或者,中原人都像你這般無禮,問別人姓名之前,難道不該自報家門?”
呂烽沒有如她所愿,緊接說道:“所以,你便是這隊馬賊首領?”
“有何不可?”那姑娘反問。
呂烽將她上下打量,身材倒是不錯,“你是個女人。”
“本姑娘最看不起你這種男人。”姑娘一聲冷哼,“女人就不能當馬賊?就當不上馬賊統領?”
呂烽微微一笑,把玩手中繳獲匕首,“就首領而言,你實在是弱了些。”
姑娘不屑冷笑,“馬賊所靠,便是同伴,一人之勇,終難持久。”
呂烽又指另一縮在墻角姑娘,“你是首領,這位姑娘又是何人?”
“她?”首領姑娘勾唇一笑,“我是首領,她自然是我的壓寨夫人。”
“壓寨夫人?”呂烽笑笑,只當她是胡言亂語。
呂烽不愿接話,馬賊姑娘也不樂意,“就你們這些世俗眼光,自然不懂。”
“好好好,算你牙尖嘴利。”呂烽將匕首寒芒,在姑娘面前比劃,“那這位馬賊姑娘,也該知道,能屈能伸?”
姑娘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大丈夫。”
呂烽將匕首送前幾寸,“可你小命就在我手上。若再不叫你手下住手……”呂烽特意頓了頓,“我或許不會殺你,但我刀法不好,若是在你臉上留下什么印記。”
“你敢!”姑娘嬌喝出聲,立即對外大喊,“烏爾!住手!”
車外巨漢,立即停下攻勢。
林火累得大汗淋漓,馬上戰法,確實非他之能。
呂烽見姑娘聽話,心中也是巨石落地,趕緊趁熱打鐵,“既然如此,還不下令撤回群賊,難道真要我辣手摧花。”
馬賊姑娘咯咯一笑,“看你們這些男人,整天叫著仁義禮儀,還真能動手殺女人?況且我此刻還是手無寸鐵。”
呂烽被堵得說不出話,只能威脅道:“你可以試試。”
那馬賊姑娘卻是笑得越發歡愉,“你可有朋友,稱呼你是榆木腦袋?”
不等呂烽回話,她又說道:“我若撤人,可有什么好處,馬賊亦有行規,賊不走空,總得得些利益,你殺了我這么多兄弟,也得有個交代。”
“交代?”呂烽淡淡道,“你的命,還不夠價?”
“不夠!”馬賊姑娘斬釘截鐵說道, “我還有個條件。”
呂烽沉思片刻,低聲問道:“什么條件?”
馬賊姑娘笑起來時,兩眼彎彎如月,“我要去冀國王都!”
呂烽皺眉,“你要去王都做什么?”
馬賊姑娘眨巴著墨綠眼睛,“我若說要是去玩,你信不信?”
呂烽自然不信,他倒是覺得頭大,這種時候,若是姜杉在就好了,還能看清眼前真偽。對此,他只能選擇閉口不言。
他不說話,姑娘卻說個不停,“我出生便在野狼原上,從小看著我爹打家劫舍,實在太過無趣。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帶隊打獵,就碰到了你們這種硬茬,也是好運,我正想到處去看看。”
呂烽暗暗搖頭,“想來,我就算同意帶你走,你爹也是不會同意的。”
“他當然不會同意!”姑娘似乎來了精神,坐直身軀,“但你可以劫持我啊。女兒被迫離家,他還能說些什么?”
呂烽頭冒冷汗,也不知這姑娘父親是誰,將偌大賊團交予這等貪玩孩子手中,也不知是福是禍。
“怎么?”姑娘瞥了呂烽一眼,“你不敢?”
呂烽搖頭,“雖然不知你父是誰,但他手下馬賊能夠如此令行禁止,想必勢力不小。我若將你帶走,還能好好走出野狼原?”
姑娘指著呂烽鼻子,“你這慫包,怕就直說。”
呂烽除了自己母親,何時被其他女人指著鼻子罵過。他立即梗起脖子,“我呂烽怕過什么?你敢跟我走,我就帶你去靜寧王都!”
姑娘洗洗笑著,拍了拍呂烽臉頰,“就等你這句話呢。”
其實話一出口,呂烽已然后悔,可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他也只能自食惡果。他將姑娘手掌推開,“別沒事動手動腳。”
呂烽態度不佳,那姑娘卻并不在意,眼珠一轉,脆聲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難做。”
她轉過身去,對墻角姑娘說道:“翠兒,你幫我帶話回去,讓我那些后宮佳麗老實呆著,等我回去,若是敢有異心,別怪我薄情寡義。”
那姑娘聽得,居然渾身一抖,唯唯諾諾應下。
馬賊姑娘將頭伸出車外,對車外巨漢喊道:“烏爾,你與我爹說,我被人綁架了,要去靜寧王都玩,沒個三五月不會回家,讓他不要太想我,我自己應付得來。”
呂烽聽得哭笑不得,這算是哪門子的綁架?
可巨漢烏爾卻一絲不茍,單膝跪地,甕聲應下。
林火與呂烽看在眼中,這馬賊倒是階級分明。
馬賊姑娘見烏爾答應,又對呂烽說道:“你看,我說什么來著。你就放心,我爹絕不回來找我們麻煩。再說了,我就在你手里,還能跑了不成?”
呂烽與林火對視一眼,兩人想來也是,這次風波若能這樣輕易度過,雖然看似有些兒戲,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經歷過岳山血戰,林火再也不想見到血流成河。
諸事定奪,烏爾為馬賊姑娘牽來一匹斑點花馬,想來應是姑娘最愛。
那姑娘也不避嫌,徑直在呂烽面前整理衣衫。倒是呂烽,被整得滿臉通紅,退出車外,等她寬衣。
站在車外,呂烽不由問道:“喂,我也不能一直叫你喂,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卻聽得身后窸窸窣窣,片刻之后,馬賊姑娘換上一身勁裝,收攏頭發,露出本來面容。她鉆出車來,微微一笑,“我叫赤娜。”
呂烽聽后微微皺眉,“倒是和狄國公主一個名字。”
“是嗎?”赤娜踏蹬上馬,腰挎長鞭,頗有幾分英姿颯爽。
她勾起嘴角,笑意曖昧不清,“公主能與我同名,那是她的福分。”
“大言不慚。”呂烽搖了搖頭,未再多言,領馬向前。
林火與渡鴉跟在他倆身后,心中仍在戒備,暗暗將赤娜困在核心,隨時準備應變。
他們都沒發現,因為他們不曾識的。
可若是孟然之在場,定然會驚得目瞪口呆。
因為這赤娜不僅同名,根本就是,相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