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的設(shè)備很落后,伙食卻是不錯的。菜肉山上打來的,米飯饅頭也是自己家的老人閑來無聊做出來的,純天然無添加。但夏廷宇總覺得有那么點奇怪,以至于飯菜都乏味,難以下咽了。
冬天的黑夜來的很早,門外已經(jīng)有遠遠近近的鬧嚷的聲音了。陸刑天從謝家的門縫里不停的往外瞥著,郭家的屋里屋外都是不見動靜。
“小伙子啊,我們要出去轉(zhuǎn)一轉(zhuǎn),你要跟著嗎?”
“不了不了,你們出去吧。”
其實陸刑天是準備跟這家人出去的,突然被夏廷宇打斷了計劃,還在感覺不爽,眼看著這家人就要出門了,奈何夏廷宇一直向他使眼色。
直到這家人出了門,夏廷宇才把陸刑天拽到了角落里,“你就沒有覺得這個村子很怪嗎?”
“比如呢?”
“我靠,就單單看這里一直死氣沉沉地沒有被發(fā)現(xiàn),就很奇怪了好嗎?”
“就憑這個? ”陸刑天挑了一下眉。
“當然不是。”夏廷宇神神秘秘的小跑到門口,趴在門縫前向外看了好久,仿佛是在確認這家人是否真的走了回頭對陸刑天道,“你知道嗎,其實剛才你看的那家人的門,它是從屋里面鎖上的。”
正在氣頭上的陸刑天好像并沒有料到夏廷宇會說這么一句話,急促的呼吸聲瞬間年輕了不少。
“真的?你怎么不早說?”急沖沖的想要往外跑,陸刑天被夏廷宇拉住了。
“你別著急,你現(xiàn)在著急也沒用了。那老夫婦倆都說了,他們家是因為有孩子走丟了,所以很久都沒有看到他們的人影了。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
“這個村子里的人很好。”
“拜托……”夏廷宇的表情為難起來,“你這種無情的人居然還會感情用事。就說是這村子里的人很好,所以這家人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了吧。所以說,他們都不關(guān)心這個的。如果有人消失……”
對方根本沒在聽。
無奈這次是陸刑天鬧別扭,夏廷宇也招架不住,只好硬著頭皮跟陸刑天出了門。
這家里那家并不遠,隔了兩座房子,就幾十步的距離。陸刑天忍不住小跑起來,到了門口,直接彎腰去仔細的看這扇門。
門已經(jīng)很不解釋了,輕輕一推居然真的發(fā)現(xiàn),們是從里面栓上的。
一種不好的預(yù)感逐漸彌漫到陸刑天的全身,他第一次感覺到了有些窒息。
“有感情可真是難受啊……”夏廷宇搖了搖頭,“什么時候我出事了你也能這樣就好了。”
“別瞎說。”
門很不結(jié)實,里面的栓也不怎么管用。陸刑天稍微使勁一扥,鎖就脫離了鎖槽。
輕輕的打開門,年久的木門發(fā)出一聲沉吟,接著趁著風(fēng),緩緩的敞開了。
天已經(jīng)黑了,黃色的燈光穿過門縫傾瀉出來,逐漸擴大。
“開著燈……”夏廷宇小心的說著。
“嗯。”陸刑天的眉頭緊鎖著,完全看不出之前那種期待的神色。
燈是亮著的,房門是從里面鎖的。還有什么能證明房間主人不是在屋內(nèi)的嗎?
燈可以解釋成出門前忘記關(guān),那因為寒冷的冬天而緊閉的房門和窗戶又該怎么解釋?夏廷宇躲在陸刑天后面進了屋,靜了幾秒,屋里完全沒有有人在的感覺。通常村里人都是很警覺的,一旦有什么聲音都會立即出來查看的。現(xiàn)在看這個樣子,屋里面鐵定是沒有人了。
至少是沒有活人了。
夏廷宇被他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有人嗎——”他輕輕地喚著。果然,什么用都沒有。
他膽戰(zhàn)心驚的繞過原地發(fā)呆的陸刑天,走去了里屋。
這個房子很小,撐死了不夠七十平。進門是一個可以稱得上是客廳的稍大的房間,鍋碗瓢盆都是掛在墻上。里面是兩個臥室,一大一小。大的很簡陋,只有一張床和一個不大的桌子;小屋倒是很精致,看起來像是個女生的房間。
屋里是什么線索都沒有。夏廷宇從小屋出來,才發(fā)現(xiàn),在小屋外面緊挨著的墻上嵌了一堵門,因為燈光無法觸及所以與灰暗的墻皮融為了一體。
這扇門很小,夏廷宇剛好能頂?shù)介T框,要是陸刑天來了,估計就得低著頭進去了。
這種看起來比較狹小隱蔽的空間總會給人一種遐想的空間。夏廷宇咽了口口水,心說里面不會就直挺挺的站著一具尸體吧。
他猶豫著,把胳膊伸了出去,五指貼上刷著黃漆的木門,一瞬間,那扇門抖動了一下,居然自己就這么打開了。
夏廷宇嚇得背過了身子,生怕在那小黑屋里看到什么。就這么僵直了幾秒,夏廷宇終于還是耐不住性子,緩緩地回過了頭。
人的身上有三把火,那是三昧真火,一把在頭頂,兩盞在雙肩。無故不能亂回頭,當三盞火因為三次回頭而滅掉時,就會撞鬼的。
夏廷宇腦子里不住地瞎想著。
背后是一片黑暗,已經(jīng)暗到眼睛無法看清里面的東西。就算是有一點點的光打到這里,仍是因為角度問題照不進去的。
無奈,夏廷宇咬著牙探著上身進去找了一下開關(guān),好在燈繩就在門框邊上。
燈繩一下一上,“噠噠”,燈亮了。
幾乎是一瞬間,在那燈光還沒有完全蔓延到角落的一瞬間,夏廷宇似乎看到了一個黑影一閃而過,速度非常快,剎那間就消失了。
是什么?他窒息地盯著廁所的墻。就好像是從佇立在這家門口,不,應(yīng)該是從進村開始,就感覺在暗處有一雙眼睛,在靜靜地凝視著他。
是什么?
現(xiàn)在的夏廷宇已經(jīng)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等他緩過神來,他發(fā)現(xiàn)這間小屋是個廁所,簡陋的可憐,一個矩形的深洞還有兩邊擱的兩摞磚頭,再除了幾根水管,就什么也沒有了。
真是人嚇人嚇死人。
疑神疑鬼的轉(zhuǎn)身去看一只沒動靜的陸刑天,裝著膽子說,“你特么啞巴了啊,看到什么說一聲啊。”
“……”
那邊依舊是沒有動靜,陸刑天就一直靜靜的蹲在地上,手指點著僵硬的水泥地面。
“你他媽在干嘛啊?”夏廷宇被陸刑天這種疑似中邪的行為嚇了一跳,趕緊散步并做兩步小跑過去。
身前的地面被夏廷宇的影子擋住,陸刑天還稍微不爽的“嘖”了一聲,但很快就收起了架子,站了起來。
“怎么了,你看出什么了?你剛才一直在干嘛?我還以為你中邪了。”
“你看地上。”陸刑天讓開了一點,打在地上的影子一挪,讓出了一點光亮。
夏廷宇看了一眼陸刑天,學(xué)著他之前的樣子,蹲到地上。突然,他發(fā)現(xiàn)灰黑色的地面上好像鋪著一層什么東西,一瞬間被晃了一下眼睛。他幾乎是下意識就伸出手指蘸了一下地上的那一層灰,又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捻了一下,感覺滑滑的。
“這是什么?”
“磷粉。”
“磷粉?!”
“骨灰。”
好像聽說磷是人體一種很重要的組成元素。好像是說……夏廷宇驚愕的睜大了眼睛,骨灰就是磷粉,難不成……
因為之前就想到了有人可能在這個屋子里出了意外,夏廷宇的大腦第一次反應(yīng)的這么快。
“有人在這個房間里被燒死了,燒的很徹底,只剩下了這點……細細的灰塵。”陸刑天的臉色很白,第一次,夏廷宇從這個男人的話雨中聽出了因為恐懼而產(chǎn)生的呆滯。
“靠……這是什么才能把人燒的……這么干凈,一點也不剩。”
“不知道,不過肯定不是他自己。”陸刑天咬咬牙,“也許這根本就不是科學(xué)能夠解釋的事情了。”
夏廷宇不可思議的看向了陸刑天,對方回應(yīng)給他一種無奈的眼神。
看來又是詛咒了……么
這兩個人可算是心有靈犀了一回。
從矮小的房間里走出來,壓抑的心情卻并沒有好很多。夏廷宇吸了一口相對于滿是磷粉的環(huán)境新鮮許多的空氣,有些有氣無力。“你見過什么鬼能把人搞成這樣?”
陸刑天冷笑了一聲,“我特么怎么知道。”
都能把他鬧得爆粗口,這個鬼是要完了。夏廷宇心里默默念叨。
正在猶豫該做什么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群人焦急的聲音。想那邊看去,那里一堆村民聚集在一起在說什么,有幾個人直接開始手舞足蹈起來,看樣子真的是著急到一定境界了。
正在他們想去一探究竟時,留他們在家的那對老夫婦跑了過來,路過他們的時候還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意或他們?yōu)槭裁磿艹鰜怼?
“那邊怎么了?”陸刑天到時自來熟。
中年男人對上了陸刑天的眼睛,“村子里又有孩子走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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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說過神隱事件嗎?”
“什么意思啊?”
“就是說小孩子會被山里的妖怪帶走,再也回不來了。”
“哦哦,那是不是因為這件事,大人才不叫我們晚上上山啊?”
那時候的對話還清晰地回響在他們耳邊,那個健壯的偏瘦的身影,那個那時候還帶頭要搞事情的可靠的背影,現(xiàn)在卻消失在了黑暗里。
那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