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真的只是一個單純的夢吧。
“在第一次來到某個地方,遇到熟悉的場景,我也是有遇到過的。或許就單純只是一個夢呢?”夏廷宇安慰著劉禹同。
劉禹同點點頭,緊閉著的雙唇仍能顯出他的糾結。
繞著岸邊,走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腳踏實地的感覺。山風吹過來,吹起兩人的衣角和發梢。
前面有一對情侶在拍照。女生散著長發,發絲在空中亂舞。她手里抱著一本書,站在一塊石碑旁邊。清風吹起她過膝的裙角,多么清新的畫面。
男生在女生面前十步的距離,單膝跪地,雙手抱著單反,貼近眼睛。
夏廷宇感覺身邊的劉禹同抖了一下。
轉頭去看,劉禹同的雙眼正直勾勾的盯著前面的女孩。
剛想詢問,夏廷宇就突然發現,那女生靠在身邊的石碑上,刻著三個字。
水木湖。
應該是湖的名字吧。
青灰色的石碑,粗糙的石面。暗紅色的三個大字醒目的顯現在反著陽光的石碑面上。
夏廷宇的目光忍不住又被石碑吸引了過去。他嚼了嚼這個名字,忽然想到了之前劉禹同對自己說的話。
上去以后,前面是一個四層的建筑,右邊是山,左邊是一個湖……
“水木湖……”想起男生說過的話,夏廷宇去看劉禹同,對方的表情凝固著,剛毅的臉上居然顯出了些懼色。
“為什么……”
“也許真的是你想多了呢?或許是你曾經在電腦上看過這個學校的宣傳照片呢?”
“水木湖……”
“你們對這個湖很感興趣么?”第三個聲音的忽然出現打破了僵局。回頭一看,那是一個女生。
女生個子不高,打扮的很清新,白色的T恤、深藍色的牛仔褲,馬尾辮高高束在腦后,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
女生的雙手握著一本書,翻開著。有些泛黃的護眼書頁上是一篇扉頁,詩情畫意的背景上浮現著四個字。
“飛鳥與魚”。
“這個湖,傳說是一個女孩的淚化成的。”不請自來的女孩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水木,其實是諧音,水是水,木其實是目光的目。水目組合就是淚。”女孩的聲音甜甜的,回響在兩個人的大腦里。雖然是個陌生人,卻完全釣起了兩人的口味。“這個學校在三一年就建成了,那時候,還經歷過日本人的侵略。
“本來,這里是一片平原,但為了抵擋日本軍,這里奇跡般的升起了一座高山。就像得到了蒼天的幫助。
“傳說,這是因為一個男人的祈禱。日本軍從海岸線進了軍,攻打到了這里。一個我方的軍人在臨死前祈禱他心儀的女孩不要出事。
“也許是真情實意打動了上天,這里發生了一場地震,山拔地而起,日本軍受到了嚴重的影響,但奇跡的是,這座學校依舊屹立著,就好像并沒有經歷這場浩劫。
“日本軍退去了,但那個男人戰死在了戰場上。女孩很心痛,在這里沒日沒夜的哭泣,淚水化作了這個湖。”
夏廷宇還在好奇為什么女孩會對他們說這些。這時,女孩拿著書的雙手背到身后,晃了兩下。隨后,一個男生抱著攝像機小跑過來,沖女孩問,“可以了?”女孩說“可以了”,然后對夏廷宇二人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這是我們的作業,要向別人介紹這個湖的歷史。說的不好啊,不好意思,耽誤你們的時間了。因為這里都并沒有什么人想要聽,所以……”
“啊……沒事。”夏廷宇無奈的抽了一下嘴角,沖女生點點頭。
女生看起來很不好意思,但眉宇間還是一副興奮地表情。她搶過男生的相機,背過身,朝攝像機的小畫面埋下了頭。
“等等,你說的,這個湖……”
“嗯?”
“啊、沒什么。”劉禹同搖了搖頭,拉著夏廷宇走了。
“預言夢而已,你應該也經歷過的。”
見到陸刑天,他的第一句話就是這沒頭沒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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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
“他不是說夢見過你么?那帶你去了什么地方?他夢到的地方?”
“……”
陸刑天說的一副他什么都知道的樣子,其實看起來也就是這樣。
“這種預言夢被稱作'伏筆'。人的靈魂跟鬼魂一樣,是會預知到某些危險的,而后對自己做出保護。所以會出現預知夢。預知夢一般會出現在子時之前,人的身體會下意識的根據潛意識中記憶的夢境進行自我保護。”陸刑天解釋道。
夏廷宇勉強接受了。本來陸刑天這個人在夏廷宇心目中就是一副神仙的樣子,知道這些應該也不足為奇。
“可是我一般要是做夢的話,都不會記得很清楚。”夏廷宇道,“充其量,只是到一個地方,覺得這個地方熟悉,想一想,可能是在夢里夢到過。但是記憶會非常模糊啊。”
“記不住預知夢是正常的,會記住的話連學也不用上了。人的行為已經下意識避開了預知夢的警告,所以一生下來也就沒什么大礙了。也就是有些人的八字過輕,有時與風水、天氣也有關,會導致對預知夢不敏感,從而導致一些大災難無法避免。”
“可是,他記得很清楚。他甚至能說出來,什么地方有什么。他還說,他夢到的人都是很模糊的,只有我們……”夏廷宇的聲音很小,表情卻是特別夸張,就好像是個精神分裂,“你說……會不會是詛咒啊。”
陸刑天的眼神不宜察覺的暗淡了一些。“你后悔了么?”
“不……不是。”夏廷宇尷尬的笑了一下。其實剛才的一瞬間,他確實有些后悔。村子毀掉只是一時,那個選擇,究竟是不是正確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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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里了啊,都不跟我們打招呼。”劉禹同的室友拍著劉禹同的背。
“恩,沒什么。”劉禹同好像很疲憊的樣子,說話有氣無力。
“怎么了,這么悶悶不樂的?誰欺負你了?”秦龍道,“你這樣的人,看起來應該不太容易被別人欺負吧。”
劉禹同盯著秦龍目不轉睛的看了一會兒,對方被他盯得很尷尬,一扭頭,卻又被對方叫了回來。
“你、知道……”劉禹同有些猶豫,最后還是搖搖頭,說了一聲“算了”。
這種懸念是最能引人注意的。秦龍被吊起了胃口,就放不下了。
“別算了啊,你要問我什么?”
“后山,那個湖。”
“你是說那個水木湖?”
本來只是一提,劉禹同對這個還很陌生的人并沒有報什么太大的希望,結果他居然真的說出了一二。“你知道些什么?”
“……”秦龍沒想到劉禹同的反應會如此強烈,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后小聲說了一句,“我姐,她給我講過那里的事。她說那個地方鬧鬼。不過你別信,都是她們女孩子之間瞎傳的。”
“鬧鬼……”劉禹同抽了一下嘴角,突然就自嘲似的笑了一聲,“怎么鬧?”
“啊?你問這個?”秦龍顯然很驚訝。對于一個看起來很痞很現實主義的男生,居然還喜歡聽這種類型的事么,“我姐說,那個地方被鎮了一只女鬼。那女鬼據說是以前抗戰時候失去心上之人,悲苦交加,于是開始沒日沒夜的哭,哭成了那片湖。好像是因為憤到極限,就開始鬧事了,完了就被一個道士封住了。現在是沒有事了,不過我姐說她們那個時候,她現在畢業三年了,她說他們那個時候還有人看見過那個女鬼。”秦龍聳聳肩,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
“鬧鬼……”劉禹同有嘟囔了一遍,然后無奈的搖了搖頭。
“怎么了?”
“沒事,我今天聽了一個女的說了那個地方的事。”
“你很在意?”
“大概吧……我……好像做夢有夢見過。”
“夢見過那個地方?”秦龍擺了擺手,打著哈哈,“據說那個女鬼一直在找她的心上人,別被勾了魂啊。”
“呵呵。”
最近那里出了點事,開不開門我就不知道了。
這是什么?
一句話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了腦海,劉禹同使勁翻找著記憶,但就是想不起來這是誰對他說的。
“恩……”劉禹同突然抓住了秦龍的手腕,力道很大,對方被拉的一聲悶哼,“你等等。”
“怎么了?”秦龍微微的一皺眉,盡量忍住了疼痛。
“建筑……”
“啥?”劉禹同的話驢唇不對馬嘴的話使對方困擾了一下。
“湖邊的四層建筑,你知道嗎?”
秦龍的雙眼瞪的大大的,“你都聽說了什么?”
顯然,他是知道什么。
“那里,也鬧鬼么?”
“你怎么連那里也知道?”
“怎么?”
“我姐說,那個地方曾經是那個女鬼生前與心上人一同待過的教學樓,現在成了一個書畫館了。那個建筑曾經在外面翻修過,但一旦接觸到建筑里面,似乎就會出事。所以里面一直沒有翻新。之后后山水木湖的傳言也就傳開了,所以那時候請了道士做法。不過之后好像就沒在出事。那鬧鬼的傳聞倒是火了,畢竟每個學校都要有怪談嘛,現在就被傳的神乎其神。你可別被洗腦了。”
“……”
“你看起來,很介意的樣子?”
劉禹同瞥了一眼秦龍,搖了搖頭。不過那種眼神,還是明顯掩飾不住他內心的興奮。
“瞎說。要不,我晚上跟你去看看?”
“……”劉禹同不置可否的愣了一愣,“你不是不信這個的么?”
“信不信是一方面,想不想去呢,就是另一回事了。”秦龍用一根食指在劉禹同眼前晃了晃,“你不覺得這很像探險嗎?不覺得心臟會跳得很快嗎?恩恩?”
“你這家伙……”
劉禹同開始接納這個看起來與自己差不多的角色。
劉禹同小時候也是個喜歡探險的人。記得有一次,江文清的母親不在家,劉禹同就擅自帶著江文清到小區后面的花園探險。用劉禹同的話說,江文清就是因為在家里捂著身體才會嬌弱。但是這一出去,江文清就在床上躺了一周。為此,劉禹同還挨了母親一頓罵。
“不過,晚上去好么?”
“你害怕?”
“不是……明天不是要軍訓么?”
“不妨事,就是去溜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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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禹同永遠無法忘記自己眼前的景象。
秦龍已經走沒了影,背影早已淹沒在不知處的黑暗之中,不知道去了哪里。劉禹同來到這個地方,只是自顧自的下了臺階,來到湖邊的那一片濕地。
他的內心悸動著,他甚至能聽到心跳聲就近在咫尺。沒有理由的莫名的興奮將他的精神提的很高亢。
當那片突兀的大院的白色墻面醒目的出現在不遠處的黑暗里時,劉禹同好像是看到火的飛蛾,立刻跑了起來。現在的他追求的好像不僅僅是一個莫名的夢,而是……
一個打心底里想要尋找的答案。
那個夢,究竟想要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