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抱著一束鮮花,跟在陳大夫身後,佘顏麗後悔今天出門的時候怎麼沒戴幅黑超
。墨鏡配著陰森可怖的醫院和鬼鬼祟祟的陳大少,正好可以演一出蹩腳的恐怖懸疑片。到了大小姐所在的二十八層,佘姑娘纔算真正體會到來之前陳夜凡說得,“我只是帶路,能不能進去就看你自己!”這句話的意思。
一出電梯門兩人就被四個人高馬大的保鏢攔住,佘顏麗黑著臉瞪了眼身旁幸災樂禍的小子。
“我早就提醒過你的……”陳醫生聳聳肩,一副我是無辜的“受樣”。
“那爲什麼你可以進去?”美人氣得差點炸毛,要見一面大小姐不比去回中南海簡單,過五關斬六將,折騰一晚,他以爲她們這是在玩穿越火線呢!
“我是醫生!”聽聽那語氣欠揍得就好像在說我爸是李剛似的。兩人這邊拌著嘴,那邊耳麥裡傳來了聲響,保鏢哥哥宣佈佘小姐被認證通過可以放行進去。
整個24層成了大小姐的豪華包房,五步一崗,六步一哨,其森嚴戒備之程度讓佘顏麗錯以爲自己是進了英國女王陛下的白金漢宮。而身側的陳大夫卻道,“這不算什麼,上次京城來的客人,把我們院整棟樓都給包了!”難怪前段日子有報道稱一院收了個強傳染病患者,爲此特意封閉一幢樓。可恥,太可恥了,你們這樣怎麼對得起廣大納稅人的辛勤勞動!美人毫不掩飾自己對此的憤慨,但陳大夫只一句話,便讓她無語凝噎,“納稅人的錢就是用來保障非納稅人利益的!”很好佘姑娘覺得自己以前真的是又傻又天真,陳少爺則安慰現在知道還不算太晚。佘顏麗加快了腳步,討厭和富二代吵架,因爲每次和這些傢伙交流都會發現自己原來的三觀是錯誤的。
一陣緊湊的鞋跟撞擊地面聲音之後,陳大夫打開了一扇門,妖精正了正胸前的花束,深吸一口氣跟著走了進去。很好,目力所及這間vip也就百平米,分成兩間,裡間由玻璃隔斷,氧氣瓶檢測儀一應具全。外面的房間站著一溜的美女若不是裡面還躺著個人,她還真當這一衆佳麗是來參加選美比賽的。
“佘總有心了,不過小易還沒有醒……”江總那“佘總”兩個字說得淡淡的,不過任誰聽上去都是說不出的疏離。
“江總見外了,畢竟同事一場!”這兩女人就是一對天生的戲子,一個僞客氣,一個假裝客氣,外人看不出破綻只以爲兩人是在演現代版的攻心計。
佘美人將手中花交給護士,獨自走到玻璃門前,順便瞥了眼之前總在她夢裡晃悠的姑娘,她對天發誓她絕對是順便而非特意要看人家。黎姑娘今天……嗯穿得很是正經,從頭到尾一身套裝,連腳背上的皮膚都沒有露出一點來。這人自打她進門連個斜眼都沒給她,更別說是正眼。倒是秦二姑娘曖昧的視線一直在她和陳夜凡與黎諾三人之間徘徊。
妖精路過黎諾身邊,只用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輕哼了聲。而後專注地看向大小姐。
原本活奔亂跳的人如今被包成了木乃伊,躺在牀上沒有一絲生氣,幸而檢測儀的數據顯示還算正常,緊繃了一整天的心緒總算是稍稍放鬆了些。
“她這樣的情況要持續多久才能醒?”妖精復又看向江若塵,卻發現江總也同樣迷惑地瞧著陳夜凡,隨後一屋子的人都將目光一致轉向屋裡唯一的男大夫身上。佘總這才明白自己一針見血地問出了所有人此前想問而不敢問的問題。
“依目前看手術還是很成功的,至於什麼時候能醒就要看她個人的身體情況了!”陳大夫說得比鐵道部還漂亮,可惜都是一堆廢話,別人信不知道反正在座的美女是沒一個信的。
“說人話
!”佘姑娘沒料到從她進門就開始裝小啞巴的丫頭會突然開口,還語出驚人道出大夥兒的心聲,隨即便恨不得爲丫的鼓掌叫好,但出於如今的敵我形勢只能憋著笑繼續瞅著被嗆得滿臉通紅的陳大夫。
天可憐見陳大少打從懂事起就受身邊兩最親近的女人擠兌,原以爲和這羣美女一起,他這片稀有的綠葉怎麼著都該享受一下貴賓級的待遇,豈料仍是是個丫頭就能欺負他。遂不能怪他快奔三的人連個女朋友也沒交往過,女人對他而言比現實更殘酷。
“理論上說術後72小時是最佳的甦醒時間,當然也有過一週才醒來的病人……”
“那要是過了一週人還沒醒呢?”沒有人比江若塵更想知道她什麼時候能醒,正因爲此她比任何人都要害怕最後的結果,所以她遲遲都未敢問出口,而今終於有人提出來,她便沒有什麼理由可再逃避的了。
“如果患者還沒有醒來的跡象那麼……”說到此處陳醫生明顯遲疑了會兒才道,“家屬就要做好心裡準備,不過也不是沒有奇蹟發生過,畢竟有些昏迷十多年最後還是醒過來了,這和家人的照顧交流分不開,所以這個禮拜你們儘量多陪陪她,她雖然說不了話但是可以聽到我們在說的每一句話,不要放棄她纔是對她最好的幫助!”
聽此幾個女人臉上的憂色更甚,同時皆都表態願意留下來直到小易同學醒來爲止,秦二世更是想要在這“總統”病房裡搭個帳篷打算長期駐紮在此,江總自是不會答應,一一謝過衆人。還是佘姑娘最先移步,已是深夜,美人打了個哈氣,表示準點打卡的上班族傷不起,在座的不是大BOSS就是富二代,最不濟也還是個可以“執法犯法”的行政,明天還要開早會她可不想讓那些等著看她笑話的人抓現行。臨走之前,佘總拐著彎兒地提到易氏的股價,都是千年狐貍練成的精,江總當即心領神會。佘顏麗前腳一走,陳大少屁顛顛地就跟了出去,又是開門,又是開路,好不殷勤。
若說這陳大夫對佘顏麗有什麼不軌的想法那真是冤枉他了,眼下佘美人算是他半個病人加盟友,他自然是要伺候好人家。不過在別人眼裡她倆即使現在仍是純潔的男女,將來也不會僅此而已了。
黎諾是第三個離開的,她的車前幾天出了故障,被拖進了4S店,只能打車回去,再晚些怕是黎教授他們該擔心了。黎諾剛走出住院部便瞧見之前先走的“狗男女”正躲在樹叢旁,小聲說大聲笑,生怕別人不知道這兩人已經勾搭成奸似的。黎諾雖然一再剋制還是沒能忍住,朝著那堆矮樹叢走去,走至兩人身邊時也學著妖精此前那般模樣輕哼了聲算是回禮,隨後鼻孔朝天,腳步不停地往前走。走至兩米開外就聽後面有人道,“我還要值班就不送你了,回去注意安全,記得少吃辛辣的,要是哪裡有不舒服的一定要來醫院檢查,還有注意睡眠!”
這溫柔能掐出水來的“醫囑”太過詭異蹊蹺,若是非正常的男女關係也不至於,莫不是那女人有了?黎諾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隨後便是無休無止想要回頭看那廝肚子一眼的念頭,藏在心裡的小魔鬼在叫囂看一眼,就看一眼,可是看了又能怎麼樣,即便她明日就要同那個男人結婚領證又與你何干呢?你們不過是分了手的女女朋友,不對現在連朋友都算不上了!
黎諾腳下生風,她想盡快逃離這個鬼地方,八公分高的鞋跟被她踩得“嗒嗒”直響,“吧嗒”一聲,因爲走得急,腳冷不丁地崴了一下,右腳鞋跟以悲壯的形式告別了相親相愛的鞋底掉在一旁。
“需要幫忙嗎?我送你?”奧迪車幾乎擦著自己的身體停在跟前,火紅的顏色刺得人疼,遇見人生中最狼狽的日子(當然前一晚不算的話),卻還遇見前女友,真是流年不利!黎諾暗自嘆息。
“不用了,這裡打的很方便”,此刻黎姑娘尷尬得想死的心都有卻還是不忘看了看前女友同志的肚子,平坦的沒有絲毫贅肉,不像是內有“乾坤”的樣子
。
“不用嗎?可是你的腳好像不是很方便的樣子……”在黎諾盯著人肚子瞧得同時,妖精也同樣瞄上了那兩條筆直修長引人犯罪的大腿,這是多少宅男心中罪惡的源泉,佘姑娘好想從後備箱裡拿根繩子把這兩條大腿以及這個人一同捆了打包帶回家。可是腿主人之後冰冷的語言打斷了她不合時宜地遐想,“不用,謝謝!”
黎諾彎下腰拾起另一隻鞋子,用力折斷完好的鞋跟,隨後穿上兩隻鞋,拍拍手,撣去手上的塵土,動作行雲流水,瀟灑至極,心卻在淌血,三千人民幣的鞋子總共穿了不到三次就這麼報廢了,一向精打細算的小算盤能不鬱悴嗎?
腳跟處傳來鑽心的痛意,黎姑娘再無心在去計較,一瘸一拐地朝大街上走去,她有些氣惱自己今天的不淡定,“活該你受罪!”黎諾在心裡狠狠地把自己鄙視了一回。紅色奧迪在她身後不遠的距離停下,黎姑娘說要打車,妖精也不勉強,直到看著她很“方便”地等了十分鐘打上車,纔開動車子繼續跟上。
“小姐,後面那輛車你認識的吧?”黎諾揉著腫的跟山包似的腳,瞪了眼後視鏡沒好氣地道,“不認識!”
“小姑娘和男朋友吵架了吧?”司機呵呵一笑一副過來人,“我就知道的模樣”勸道,“兩口子牀頭吵架牀尾和,別太較真了!”
黎諾疼得厲害也懶得去搭理這大叔,只說了一句,“你好好開車,別管她”倒是沒再同人糾結“兩口子”的這一說法,越揉眼底的酸意越濃,眼淚不經意間就如同泄閘的洪水,一串串地滴落下來,那個夏日的夜晚再次浮現在眼前:
“你走你的,我開我的車,路這麼寬,你又不是交警你管的著嗎?”
“你這樣有意思嗎?”
“有意思,大晚上的賞賞月,看看星星多有意思啊!啊今天的月亮好大好月,今天的星星好亮好閃”…………
記憶裡那個人的一顰一笑還是那般清晰,可是爲什麼我卻看不清現在的你!如果可以,黎諾希望能回到那個仲夏,告誡當時的黎諾千萬不要去坐那輛車,沒有那個開始或許就沒有了後來的後來……
回憶還在繼續,車子卻已行至終點,黎諾不得不收起眼淚,司機大叔找零時還不忘好心提醒,“姑娘不用擦眼淚,就這樣你們才能和好,我們男人最怕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一套,俺媳婦一鬧,俺一準沒脾氣……”
黎姑娘被司機逗得沒了脾氣抹乾了眼淚笑著跟人說了聲“謝謝”。下了車那輛紅色奧迪果然還在,不遠不近的距離,黎諾望著車裡那個模糊的影子,久久沒有挪動腳步。
與此同時車裡的人也凝視著她,兩兩相望,雖然看不清對方的眼睛,卻能感覺到彼此的孤寂。佘顏麗有一種衝動,她想要衝下去告訴眼前的人,她沒有背叛她們的誓言,沒有背叛過任何人,她還是原來那個她。這種衝動在醫院看到黎諾的第一眼就開始滋生,受到她冷漠的對待,看著她孤獨打車的背影,直到此時此刻這種衝動再也無法壓抑就要破體而出,不想再顧慮那麼多,她要告訴這個女孩自己有多愛她,手指撫在門鎖上只要輕輕一推,她們的明天就將不一樣了……
還有時間有點長之前的情節我得梳理一下,所以可能會修文,有更新的日子就會順便修文,表說俺僞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