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燁卿這一夜奔逃用一個字形容那就是“囧”,先是栽了個大跟頭,腳扭了,額頭磕到地上破了皮,身上的衣服也被磨破了,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好的地方,不用照鏡子,她都知道自己的模樣有多狼狽。跑是不能再跑了,只能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易燁卿又走了一段才走出了山道,進入伊瀟所說的公路,她是分不清東南西北,雖說這地方是在郊區,空氣環境要比城里的好許多,但依然看不見星星,更別提那北斗星。
大小姐無法辨別方向只好跟著感覺走,反正不能再落到她舅舅的手里。
雖然已是深夜,但是沿途也時不時的會有一、倆輛車子經過,其中有不少還是掛著A市牌照的車,這讓易燁卿更加確信自己走得方向是正確的,只是當她每每招手,那些車不僅沒有停下,反而在靠近她身邊時特意加大了油門,易燁卿有好幾次險些被撞倒,因此她不敢再攔車了,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兒萬一被撞傷了還被個喪心病狂地捅上幾刀那她真是不知道該向誰哭了。
人情冷暖,世道就是這樣,誰會管一個半夜在路上獨自前行的小姑娘死活。這一路她想了很多,想到她二叔、她姑、她舅心里就發涼,這些都是同她有血緣的人,卻也是心心念念想要她死的人。
念及此,身上越發的寒冷,可是一想到她爸、江若塵、黎諾她們心尖又流過一絲暖意。現在想來其實老爺子留給她最大的財富就是江若塵,如若不是這個女人一直支撐著整個易家,易氏恐怕早就被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吞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會成為什么樣,也許早成了一無是處的傀儡,一個廢物,所以她應該感謝她爸,是他把這個天使帶到自己身邊。
聽江若塵說,她倆小時候見過一次面,可她卻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估計那時候還太小,要不然她怎么能把女王式的小蘿莉給忘了。不過忘了也好,兩人真要一塊長大,兩小無猜倒是有可能,但就是不知道好不好下口,別人殺熟,她易燁卿拒熟。要不然她和黎諾一條褲子穿到大,也不能一直是純純的革命友誼關系。
易燁卿走累了就想想江若塵,想著想著就不累了,天蒙蒙亮大小姐總算是憑著自己那副可憐楚楚的小模樣兒搭上了一輛農用改裝的山輪車。車子是為市區的一個小餐館送雞鴨家禽的,沒有副駕駛這個位置,大小姐只能與那一群雞鴨同座。
大小姐平時吃的雞鴨多,但長那么大還是第一次有幸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過活物,那股子臊臭味更是熏得她不能呼吸。司機師傅是個憨厚的農家漢子,以為小姑娘受了壞人地欺負,還一個勁兒地安慰她,偏偏大哥是個結巴,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姑……姑娘……你……你別……害……害怕……我帶你進城里……找……找政/府,讓他們給你……你做主!姑娘……”
大哥能說句整話不容易,易燁卿掩著鼻子剛想開口,身旁籠子里的一只黃鴨子便,“嘎”一聲叫喚。
“姑娘……”
又是“嘎”的一聲……
隨后那大哥只要喚聲,“姑娘”,易燁卿還沒來得及回答,旁邊的鴨爺倒是每每都比她先應聲。氣得大小姐鼻子都歪了,心想本姑娘只不過是借你屁股大點兒的地,你這只臭鴨子居然想將本姑娘取而代之,當即一巴掌拍在籠子上,她這一拍不打緊,周圍的雞鴨鵝都有了意見,好一陣雞飛狗跳,易燁卿嘴里落了一嘴的毛,吐都吐不干凈,大小姐哪里受過這樣的罪,要是在平日里她還不讓人把這些畜生抹脖了脖子,可眼下這情況她也只能忍了,誰讓她借了人家的棲息之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
本著好女不與鴨斗的原則,易燁卿沒再與這些家禽“理論”,反正她只有一張嘴也斗不過這一群鴨子。小三輪到了市區那家配送的餐館,見到了人煙和車子,大小姐便跳下了車,她不能坐這車回去,一來是速度太慢,二來城里不像郊區,像這樣的農用車是不能載人的。
與那老鄉告別的時候,易燁卿摘下手上的江詩丹頓想要送給人家,以做答謝,對方說什么也不肯要,本來就是順道捎一程的事兒,哪里能要人家的禮物,大哥還想著要幫她報警呢,在易燁卿一再的解釋下才作罷。
這在人眼里是小事一樁,可對大小姐而言卻是救命的大事,易燁卿見他執意不肯收,也就沒有再勉強。她不喜歡欠人人情,易氏旗下的餐飲業不少,就連易氏的員工餐廳每天也離不開這些家禽,想要報恩有的是法子。
雖然是到了城里,車子也遠比之前在村道上的要多的多,還有不少的出租車,可是每當攔停一輛空車,司機一看易大小姐那副尊容便可又開車跑了,最后大小姐學乖了,趁車子還沒停穩就跳上車,的哥一瞧她那模樣,再聞那股泔水般的臭味兒,當即就要趕人。易燁卿也不含糊,拉下胳膊的袖子,露出半個雪白但絕對稱不上是香肩的肩頭道,“你要是不開車也行,我立馬喊非禮,招來警察叔叔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司機一瞧這姑奶奶耍橫也沒辦法只認自己倒霉一路罵罵咧咧,易燁卿報了公司的地址便當自己是個聾子,瞇著眼在后座上假寐。一夜逃命,她幾乎耗盡了所有精力,若非一直提著股勁兒她早就在雞鴨同坐的車里睡著了。
這會兒正是上班時間她料想江若塵一定是在公司才直奔易氏的,這些天沒見,她確實是想那個女人,那種想念足以讓她不顧一切地想要回到江若塵的身邊。
車子開到易氏門前,外來的出租車是不能開入公司內的只能停下,大小姐兜里沒有半毛錢,司機拽著她不放,儼然是一副不給錢不讓走的架勢,易燁卿只得又將腕表摘下來,遞給他,這回她倒沒說把手表當車費,這一只江詩丹頓足可以賣五六輛北京現代,她何必便宜這總勢利小人,只說抵押給他,回頭拿了車費再贖回來,這種東西一塊一個編碼他想賴都賴不了。
奈何司機不認得江詩丹頓,只說不行,這種地攤貨在夜市里賣只要三十塊就能買到一只,砍砍價五十元能買到一對,還是情侶的!
易燁卿一拍座椅,指著表面上的亮點道,“大哥這是鉆石,貨真價實的鉆石你看到了嗎?”
誰料人家眼也沒抬得回了一句,“姑娘,別以為我不識貨,我兒子也是用卡西歐的人,他那個表盤那么大,你這個這么一點一看就是假的!”
易燁卿咬牙切齒地看著自己的腕表,心里念叨著三字經,她恨卡西歐,更恨自己當初為什么不買副手銬給自己,那盤子一定夠大!愈發不憤,這奇葩的分別真假的技術叫她恨不得罵娘,但遇到這么個主兒她也只能豁出老臉下車去向別人借錢。
那司機見大小姐開門下車還以為她要乘霸王車當下顧不得其他也跟著下了車,追著她跑。
易燁卿跑到門崗的保安亭里也不跟人廢話,對著里頭站崗的一個保安道,“我是易燁卿麻煩你借我二百塊錢。”
“易燁卿是誰?”那個小伙兒一愣,左右瞧了瞧眼前的女人,隨后一陣哈哈大笑,“你說你是易大小姐?易大小姐就長你這樣阿?”眼里是滿滿的嘲弄。
易燁卿被這保安笑得心底發毛,偏追過來的司機也一臉看騙子的神情看著自己,大小姐恨得牙癢癢,一腳踹了那保安的小腿肚子順手奪了人家掛在腰間的對講機,調了頻道,對著上面就喊道,“林江在不在,我是易燁卿,聽到請回答……”林江是安保隊的副隊長,曾經被江若塵派到易燁卿身邊負責她的安全,當然也是屬于江派的人
。
沒一會兒,對講機里就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我是林江,真是易小姐嗎?”易燁卿失蹤沒幾個人知道,這負責大小姐日常安全的林江自然算是其中一個,因而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男人顯得有些激動。
“是我,我現在在公司北門麻煩你下來一趟……”易燁卿說完把對講機丟給還在發怵的保安。小保安一臉煞白,顯然沒料到這骯臟不堪的小丫頭就是傳說中的易大小姐一時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
三分鐘之后,林江出現在視線中,同來帶來的還有趙麻利秘書,見江若塵沒來,大小姐心知不妙,把這里的事交給林江處理,便跟著趙秘書進了公司,當得知正在開股東會議時,易燁卿瞬時明白了唐禮德軟禁自己的目的,連臉都未來不及洗便趕去了會議室。
是以,當易燁卿砸開會議室大門時,股東們瞧見的便是一個滿臉臟污,發間插根雞毛的易大小姐。
眾人看到突然出現的大小姐先是一驚,而后再聞到她身上那特殊的味兒都不禁掩住了口鼻。江若塵剛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也顧不得其他,站起身便迎上前,她沒有料到日思夜想的人竟然就這么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眼淚躥入眼眶,眼看就要落了下來。易燁卿也是激動地想要上前抱一抱面前的女人,她們有多久沒有抱過了,天知道她有多想這個女人,然而暼了眼跟前一個個掩面而笑的董事,易大小姐咳嗽一聲,上前拉著江若塵的手緊了緊,沖著她微微一笑,輕聲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不晚,來得正是時候!”說話的卻是坐在皮椅上的佘董,正一臉調笑地瞅著兩人,“既然易董來了,那么咱們之前的投票就不能作數了吧,唐先生您說呢?”佘顏麗沖對坐的男人揚了揚唇角。
“那是自然……”唐禮德一聳肩表示沒有意見,即便是易燁卿回來,她們手中股份只有48%,這鹿死誰手還不一定,畢竟秦、王兩位股東還未表態,他便還有機會。
然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第二次投票前,佘顏麗又拿出了一份股份轉賣合同,那是佘顏麗同已故易董事長簽署的,合同顯示在四年前佘顏麗以20萬從易翰謙手中買了3%的易姮股份。
這20萬顯然只是個噱頭,這些股份就算有100個20萬也不夠,這么做不過是為了避稅和避免其他一些麻煩。
數據顯示4年前,易氏受全球金融危機影響面臨前所未有的威脅,原材料短缺,資金鏈斷裂,易翰謙為了救市,賣了一些手頭的股票,當時那樣惡劣的情況壓根沒有人會去懷疑,這么多年易家兄妹沒少打那些股票的主意,礙于買家太過神秘,所以一直沒有行動。卻沒有人料到原來老易從那日或是更早之前便開始了布局。
如此一來,結果顯而易見,江若塵以51%的絕對支持率續任易氏董事局主席以及執行總裁。
過程雖說曲折,但好在結果還算圓滿。三人相視一笑,有人歡喜有人就會有人愁,當易燁卿咬牙切齒地上前感謝唐先生這些天的款待時,唐禮德卻笑著大方接納她的感謝,“你確實應該要謝謝舅舅,我給你帶來了一份禮物,你爸爸留給你的一份禮物……”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章或者兩章正文就完結了,這是真的哦,后面應該還有幾張番外吧O(n_n)O哈哈~終于快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