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一跪傾城
躺在柔軟長沙發(fā)上的她,微曲著疊著白皙修長的雙腿,一手支著她那顆精致的頭顱,撐起半邊身子。秀發(fā)像瀑布似的散開,放空的眼神使得她渾身散發(fā)著極致的誘惑力。純白的衣物穿在她身上竟也有華麗的感覺。
我在心里感嘆:尤物啊尤物看來,宇文慕多年的堅守是正確的
羅綺那美麗的杏眼此刻看上去有些困惑,然而很快便散去迷茫,換上柔情和眷戀,和不經(jīng)意露出的懊悔,她低低地說道:“安琪,我不是故意傷害他的,我是口不擇言,不不,其實我是故意的,我就是這樣的壞,這樣的自私,這樣的恬不知恥安琪……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不該一時沖動要這個孩子,可是……”
她垂下長睫,喃喃地說:“我已經(jīng)這樣做了,他也已經(jīng)快五個月了,一個母親怎能隨隨便便地舍棄自己的孩子?我為我的年少輕狂買單,還妄圖宇文慕接受這個孩子,他接受了,我又妄圖他視如己出地愛這個孩子,他也做到了,每天對我噓寒問暖,問孩子今天乖不乖……我卻還用‘要是男孩的話會長得更像許攸一點’這些話來刺激他我怎么能這樣對這個孩子來說,宇文慕就是他的爸爸,我怎么能這樣……”
那雙美麗的杏眼里迅速盛滿淚水,我看得心疼,使勁握著她的手,“你只是缺乏安全感,不敢敞開胸懷去完全接受他。你現(xiàn)在不是后悔了嗎?”
她一嘆,“是啊,人總是在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以往他每天都在我身邊照料我,我習(xí)以為常,不知道感恩,可是,他突然對我不聞不問了,對我視而不見了,我心里就像突然空出一大片來,每天不管做什么都沒有心思,每天都迫不及待地想見到他,而見到他后,他那冷漠的目光又讓我心痛得無以復(fù)加,安琪,我受不了了,我愛上他了,我不能失去他,我要怎么辦,怎么辦……”
我從來沒見到羅綺這副模樣,失魂落魄,潸然淚下,一肚子的心緒復(fù)雜得無法排遣,只是緊蹙著那對好看的柳葉眉,難受得只是低聲呢喃“怎么辦”。
我心里也難受,又不知道怎樣安慰她,只好撫著她的背,隨意開起玩笑轉(zhuǎn)移話題:“羅綺,你手上的戒指是不是宇文慕送的啊?他向你求婚沒有?”
她聞言看向自己的手指,微微斂去失魂落魄的神情,故作輕松地笑道:“怎么會,他都不要我了,還舍得給我買戒指,你看,卡地亞限量版的粉色玫瑰金戒指,好看吧?女人手上的戒指,誰規(guī)定一定要是男人送的”
我抓起她的手研究了一番,“玫瑰金又不是純金,不就是黃金加銅再加其他什么銀啊鋅啊的,做成的混合金嘛。而且還是個沒鑲嵌寶石的鏤空金飾。這要擱什么老廟,老鳳祥,最多一千塊錢吧,擱卡地亞就能賣上七八千了,真是。”
她聞言怒視我一眼:“那你腕上這塊卡地亞手表,擱其他地方最多也就千把塊錢吧,你怎么買了上萬的?”
我反駁道:“你看我渾身上下除了這枚不值錢的婚戒,還有其他首飾嗎?我把手表當(dāng)首飾戴有錯嗎?女人嘛,怎么就不能偶爾奢侈一下了?誰規(guī)定就男人能穿那些名牌西裝,戴名牌重工感機械表?開名牌汽車進出高級聚會場所?我們又不鋪張浪費,只是在能力許可的范圍里偶爾給自己一點物質(zhì)獎勵,不行嗎?”
“當(dāng)然行”她說。
于是我們相識一笑。我給她泡了杯茶,她放松了心情倚在沙發(fā)上慢慢飲著。
然后,正如我所料,我辦公室的門被大力撞開,重重地扇向另一邊的墻,“轟”的一聲。
宇文慕手里握著正在通話的手機,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羅綺看到他大吃一驚,手上的玻璃杯不受控制地掉到地上,碎成一片片,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他高大的身形可以整個兒罩住羅綺,他卻甘愿仰視她,重重地朝羅綺單膝跪下。
我嚇了好大一跳,這地上可都是碎玻璃渣啊
而從來都是強悍冷酷、銳氣外揚霸氣內(nèi)斂的剛毅男人,為了羅綺甘愿百煉鋼化為繞指柔。他不顧膝蓋上的玻璃渣和滲出來的絲絲血跡,微笑著拿出一個被暗紅色絲絨包裹著的小禮盒,遞到羅綺面前,“我等不了了,我等不了孩子出生再結(jié)婚,我一分鐘都等不了我要你現(xiàn)在就成為我宇文慕的妻子,羅綺,你愿意嫁給我嗎?”
羅綺剛剛止住的眼淚忽然像水庫被打開了閥門,嘩嘩的往外流,她看著單膝跪在她面前的男人,又哭又笑地拼命點頭,口齒不清卻堅定地說;“我愿意”
不知道是我看錯了還是光線的原因,我看到宇文慕滿是柔情的眼睛里竟也有淚光閃爍,這個鐵血男兒,因為心愛女人的一句“我愿意”而濕潤了眼睛。我鼻頭泛酸,看著宇文慕溫柔而小心翼翼地,把早就準(zhǔn)備好的戒指套上羅綺左手無名指,我哽咽了,抽抽搭搭地說著祝福他們的話。
他們一齊向我道謝,我抹著眼淚說:“你們要記得要賠我的門還有玻璃杯……”
他們都笑了,羅綺和我都是邊掉眼淚邊笑,宇文慕則笑著把羅綺打橫抱起,緩緩走出我的視線。我目送他們遠去,然后看到,大敞四開的辦公室門外、未關(guān)上的百葉窗外,竟聚集了一群公司的員工,他們中許多都和我一樣,被感動得掉了眼淚。
我想,這真是一個美滿的結(jié)局。
提早下班回到家,照例洗衣服晾衣服,把明天要穿的套裝熨好掛在衣帽間,然后取菜洗菜切菜,做晚飯。
云勛領(lǐng)著云娉回來,照例在餐桌上擺上他的棋案,教云娉下國際象棋。
不久后方舒冕回來,我接過他的外套,掛好。
飯桌上,云娉嘰嘰喳喳說著幼兒園里的事,云勛吊兒郎當(dāng)?shù)卣f著小學(xué)里的事,方舒冕只是動作優(yōu)雅地用餐,我腦海里還一直想著宇文慕的“一跪傾城”,也沒說話。
席間,方舒冕看了走神的我一眼,似笑非笑:“還在想著宇文慕在你辦公室向羅綺求婚的事呢?”
我點頭,忍不住鼻頭又酸了,“對啊!好感人,像拍電視劇似的。”
方舒冕抬眼,眸中有什么一閃而過,然而什么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