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五前因后果
(對不起親,更新晚了。)
我看向他的目光帶上憐憫,他一笑:“我以為,我這一生的幸福就要毀在我親妹妹的手中了。”
“幸好我母親阻止了這件事。”林軒簫說這話的時候,真的給我一種“幸好”的感覺。
“雖然是以——我的妹妹,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名正言順地回到林家這個代價。”他說。
此刻,他的表情有些自嘲,“現在想來,我也是自私的。為了自己的幸福,對云裳她夢寐以求想要達成的愿望的破滅,是持贊成態度的。”
林軒簫的聲音里隱隱透露著自我譴責的意味,我感到不忍,說道:“那怎么能怪你?你從頭至尾都是聽任父母吩咐的角色。”
他聽了只笑了笑,伸手幫我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無意間碰到我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微微一驚:“怎么這樣涼?”
他下意識地就要把我的手收進他的手掌中捂著,而在下一刻,不著痕跡地轉變了方向,小心避開針管,把我的手放進被子中。
我心里暗贊,他真是個將分寸拿捏得近乎完美的男人。
他又起身吩咐傭人拿來一只小巧的熱水袋,放在我的手腕下。這樣,我的手便不會因為輸液而冰涼一片了。
我道了聲謝,他回我溫潤一笑。
做完這一切后,他繼續說道:“也許是因為歉疚,我對云裳更多了一份呵護,只要她想要的,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幫她。”
這一切都跟他無關,他卻因為自己當初的、在任何人眼中都無比正常的“贊成心理”而自責,繼而更加寵溺云裳。
我扯出一個笑:“云裳曾說過:‘你知道我背后是誰嗎?是簫是林家這么多年來,我想做什么,簫都會一律滿足我,即使我使手段陷害別人為自己謀取利益,他也從沒有對我說一個不字’”
他聽了這段話,垂眸不語。
我問:“你真的……”
我不能想象那個清雅和煦的謙謙君子林軒簫,會跟陰謀、手段這些詞聯系在一起。
他說:“我不能夠為自己辯解,但安琪請你相信我。”
雖然他的話有些矛盾,但我愿意選擇相信。
我想起前一段時間,我曾在健身房的門外,見到行色匆匆的林軒簫,然后透過玻璃門,看到不同往常、我從未見過的他的另一面。當時他們在爭吵。
在我看來,林軒簫對云裳的疼惜憐愛,讓她有恃無恐,即使林軒簫有過阻止卻未能成功,只能在事發后盡力去彌補。
我點點頭,表示我相信,然后問道:“簡單概括的話,大概就是默許和善后?”
“但不論我如何去善后,已經造成的傷害是無法消弭的。”他看向我的目光帶上歉意。
無法消弭的傷害……就比如羅綺和我。
心里隱隱作痛,我移開了視線。
他說:“我知道云裳一直對你抱有敵意,只是從未想過她會加害于你。等我察覺到的時候,她扭曲的心態已經根深蒂固。我一直在勸阻她,卻忘了,從小大大,只要她想要做的事,沒有一件不付諸于行動的。我不該以為她會聽從我的勸告,她從來只是按自己的意愿行事。”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也許,我的勸阻反而更刺激了云裳,以往她迫害那些小明星的時候,我的態度從沒有這樣強硬過。”
他溫潤的聲音中帶上自責:“如果我當時能狠下心來對她采取一些手段,我想,羅綺和你,也不會有這些事發生。安琪,這件事我有責任,對不起。”
以前是因為誤解他是肇事者,是云裳的幫兇,才那樣恨他,如今知道了前因后果,又怎么能把這件事歸罪在他的頭上呢?
我勉強帶些打趣地問道:“你現在還助紂為虐嗎?”
他看著我,笑著搖頭:“不了。”
我也笑道:“木頭,你難道不覺得你這個妹妹對你的感情……不只是兄妹情誼那樣簡單?”
他聽我喊他“木頭”眼中一喜,聽到后面的話臉色浮現出尷尬與無奈,說道:“她從小就對我十分依戀,我從未往深處想過,但……”
想來還真的是。
見我臉上的神情揶揄意味太濃,他無奈地輕嘆一口氣:“云裳的想法不能按正常人的思維去考量。她認為是那樣,但其實,她對我的感情追根到底,只是出于一種占有欲,就如同她對待任何、她認為屬于她的東西。即使她離開,別人也不能碰。”
我腦海中浮現出那天在省臺大廳中,那個給我諸多震撼的云裳。原來,她的想法真的是這樣。
“大概這就是她處心積慮地想要迫害你,重新回到方舒冕身邊的根本原因吧。就連我,她也認為我只屬于她一個人。”
過了很久,我們都不再言語,各自陷入沉思。
他輕笑一聲,說道:“說了這么久的云裳,似乎把我們原來的初衷給忘了。”
我也才想起,原本他是問我:“是我自述還是你審訊?”然后我就從云裳和他的關系追本溯源的問起,只顧追尋原因,卻忘了問事情本身。
但聊了這么久,那個答案早就呼之欲出了。
我語氣確定:“所以,那天,是云裳開著你的車,撞倒了羅綺?”
他點了點頭,“那天我不在Z市,等我趕回來,一切都已發生。”
我無力地嘆氣,問起:“那,在市交通局董局長辦公室的,是你還是你父親?”
他無奈,“我父親。”
“林家的權勢財勢可以和羅家抗衡?”
“可以這么說。”
原來,是我低估林家了,若不如此,云裳又怎么會不論用什么方法也要名正言順地回到林家呢?
他再次向我道歉:“對不起,安琪。”
我想起我暗暗發的誓:云裳,羅綺的孩子,我的孩子,我要你血債血還
我說:“我要云裳血債血還”
他垂下眼眸,良久,說:“好。”
我心中一動,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但急忙驅走了那些莫名的情緒。然后頹然移開視線。血債血還,難道用云勛的血?我怎么可能?
“我不是她,做不出她那樣的事。我只希望某一天,我訴諸法律途徑的時候,你不要阻攔。”
“好。”
之后,我們談起羅綺,林軒簫微微思索了一下,對我說:“羅綺并沒有離開,她的性格不會做這樣的事。”
我驚訝地望向他,他說:“云裳加諸于她身上的痛苦,她怎么會默默承受?羅家又怎么會隱忍下來?”
我一怔,我怎么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直根深蒂固地認為她是躲起來獨自舔舐傷口,現在想來,這個理由真的很牽強。
林軒簫問起羅綺離開之前的具體情況,我一一回憶出來,講給他聽,忽然腦中一個伶仃,對上他清澈透亮的眸子,喃喃道:“是沈阿姨……”
我怎么忘了,那天就是沈阿姨轉達羅綺的話,支走了我們,然后,羅綺就不見了。
除了這,一直讓我感到疑惑的是,找一個人,對于羅家來說,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怎會找到現在他們的羅四小姐都毫無蹤影。
是真的沒有找到還是……
“羅家一定知道羅綺的行蹤,滿城搜尋只不過是掩人耳目、制造假象來滿足羅綺的要求,從我和羅綺的幾次接觸來看,羅家對這個唯一的小女兒一定總是千依百順的。”林軒簫說。
“而羅綺近階段的避而不見,定是有她的苦衷,”他做了個手勢示意我看懸掛著的輸液瓶,“如果我料得不錯,在你身體恢復得差不多時,她就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我腦中有光芒一閃而過,我怎么忽略了羅綺小產后身體大損,亟需調養?她需要時間來恢復。并且,我想,在這段時間內,她一定想好了以后該如何做。
我微微寬心。
林軒簫略帶調侃地說道:“現在想來,你、沈堯、羅綺,果真是有著十多年深厚感情的好友,遇到傷害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逃避’。”
我猛地抬頭看他,他怎么知道沈堯也……
他一笑:“就拿你來說,安琪,遇到問題一定要去面對,即使被誤解,也要想方設法地證明自己的清白,而不是一走了之。”
我自嘲道:“我試過,但失敗了。就讓方舒冕去相信云裳好了。”然后微微揚起下巴,我接著道:“我喬安琪豈是任由他輕視的人”
林軒簫搖搖頭:“你很倔強。第一眼見到你時,我從你的眼睛里就接收到這個信息。你并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溫順可人,骨子里絕對是一意孤行。我想,方舒冕今后一定會為傷害了你而后悔莫及,也許那時已沒有辦法挽回。”
看上去溫順可人,骨子里卻一意孤行?
這句話很耳熟,我最親密的朋友都這么說過。
我笑,“只要不觸碰我的底線,我絕對可以一直溫順下去。”
這話不假,我這三十年,只倔強過兩次。
林軒簫用微笑表示他相信,我有些歉疚地對他說:“對不起,以前是我誤解你了,既然你跟這些事沒有任何關系,我不該再待在這里叨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