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東風笑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周身散架一般地疼。
她狠狠咬著唇角,抬頭,能瞧見玉竹正拿著那卡在一起的一杖一槍,一瘸一拐地、獰笑著向她走來。
“郡主,女子,這點力氣,還是少舞槍弄棒為好……”
玉竹冷冷而笑,為自己用力氣扳回局面而竊喜。
東風笑看著他立在她面前舉起了那兩個武器便要刺下,眸光忽而一凜,回身就是一腿橫掃而去!
玉竹一驚,匆忙后退幾步,低罵了一句,繼而再度回手想要出擊。
可恨,這兩個武器以格外詭異的方式卡在一起,用著并不順手。
東風笑則趁機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方才跌得腰間一片劇透,仿佛是扭到了,她咬著牙,一手護著腰,另一手則比在身前呈防御狀。
“困獸猶斗!”
玉竹冷哼一聲,明顯地能察覺到東風笑失去武器的不適應。
如今,拿下她只是時間問題了。
東風笑護著腰的手狠狠地撫在腰間,想要減輕幾分痛楚,可是忽而卻是一愣——方才腰并非是扭到了,而是這一跌,讓腰間的一處東西錯動,絞在腰間才這般痛。
東風笑一狠心,抬手用力便將那東西抽了出來。
低下頭去瞧了瞧,才想起來——這竟是后來自己回古月的時候,父親交給她的武器,乃是古月特有,至于名字——似乎是叫鳳尾鞭。
那一段記憶倏忽間在東風笑頭腦里鮮活起來。
鳳尾鞭,以長鞭可展開倒刺,狀如鳳尾而得名。
父親在那一段日子里,也教過她一二。
東風笑咬了咬牙——生疏便生疏罷,不管怎么說,這至少也是一個武器,實在不行,便當普通的鞭子用了。
看著玉竹舉起武器洶洶而來,東風笑揚起長鞭,凜然揮去!
‘啪!’的一聲,這‘霧氣’太重,玉竹未曾瞧見面前是何物,只是下意識地一躲,手臂卻已經中了一鞭,火辣辣地痛。
東風笑卻是趁機飛撲而前,玉竹則揮起武器來,向著東風笑捅刺。
可東風笑雖然力氣不足,畢竟也是古月之人,身法靈活得如同一尾魚,一躲一閃不曾被他傷及分毫。
玉竹一咬牙,繼而回手執上了血纓槍,狠狠一槍掃了過去。
東風笑眸光一凜,心下覺得可笑——玉竹,你算是什么貨色,也配使我的血纓槍?
她也不躲,抬鞭成一小環,一拽便將鞭子末端的鉤掉在了血纓槍的槍尖。
玉竹未及反應,東風笑的身形卻猛地飛掠而過,繼而,玉竹只覺得咽喉處猛地一緊!
長長的鳳尾鞭,已經生生扼住了他的咽喉!
東風笑拼盡了力氣狠狠拽著鞭子,想要將他勒個半死,就算是了結。
不想,玉竹卻是陡然間將槍向后一擲,解放了自己的頸項,隨即一肘向后猛地擊來!
東風笑冷哼,身形一側就躲了過去,與此同時,抬起膝蓋來狠狠擊向他腰間!
“呃……”玉竹痛得悶哼一聲,東風笑卻是拽住鳳尾鞭的中央,趁機兩手發力,生生用長鞭牢牢鎖住了他的胸膛!
執著柄的手,此時也狠狠地按上了那一處機關……
‘呲!’
一聲刺破血肉的聲音,鳳尾鞭鞭身上的倒刺陡然間探出,直接沒入了玉竹的身體之中!
玉竹慘呼一聲,繼而身子便軟了。
東風笑看著他胸膛里鮮血飛溢,冷冷一哼,穩了片刻,繼而手腕一轉,手臂一松,像是丟開一個垃圾一樣,將他生生丟在地上。
‘噗通’一聲,玉竹倒地,在地上,口中吐著血沫。
“你、你,你……”玉竹一字一句,惡狠狠地說著。
東風笑瞧著四下的霧氣正在飛快消散,心下一喜,瞇起眼睛來瞧著他,冷哼:“玉竹,你以為……東風笑,難道是姓‘東’的么?”
玉竹愣了愣,瞪大了眼睛。
——心下卻暗暗決得自己愚蠢非常,東風笑此言,似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東風笑,復姓東風,而東風,乃是古月山特有的姓氏。
東風笑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看著玉竹在地上垂死掙扎,奄奄一息,毫無動容之意,她冷眼旁觀,如同瞧著一個涸轍之鮒。
隨即,那朦朧的‘霧氣’散盡,東風笑瞥了玉竹一眼,轉過身去,從地上拽起長槍來,向著玉辭跑去。
她還不敢殺玉竹,畢竟,玉竹怎么說也是玉辭的哥哥。
這邊,東風笑蹲身下去護住玉辭,卻不知那邊,玉竹拼盡了力氣從袖中拋出了一個圓形的物什,那東西便一舉向著空中飛去,隨即,在空中綻開,如若一朵花。
玉竹這廝,是在請援兵!
東風笑見狀眸光一沉,繼而狠狠咬緊牙關,將槍一背,抬手將玉辭抱了起來,起身便要走。
玉竹在她身后冷笑:“呵呵,東風笑,你以為……如今的你,連方位都想不分明,帶著他能走多遠?”
他早就在四下安插了接應,如今信號已發出,那些兵士正在洶洶而來!
東風笑一凜眉,已經能夠聽見四下的嘈雜之聲,那‘噠噠’的、錯雜的腳步聲和馬蹄聲!
她警惕地四下環顧,想尋一個安全的方向逃脫,誰知只是片刻的功夫,一個個帶著南喬標致的帽子便從周遭的草叢里探出!
繼而,一個又一個兵士現出身來!
東風笑咬緊了唇角,看著那些兵士霍霍磨刀,一步一步逼近著。
為首的是一個刀疤臉的大漢,他幾步沖到了躺倒的玉竹面前,恭敬道:“睿王爺。”
玉竹點了點頭,大漢小心地將他扶起來,玉竹搖晃著站著,看著東風笑,笑得陰狠:“如何?東風笑,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吧!”
東風笑冷冷哼了一聲,四下一望。
玉竹的胸口被鳳尾鞭刺得不輕,如今他不禁喘著咳起了血,卻依舊是強撐著斷斷續續地說著:“你們……上……把她……”
東風笑哼了一聲,嘲笑道:“睿王爺頑強得像個畜生,這樣都不忘了滋事,這等敬業之心,笑好生佩服。”
玉竹一凜眉,目光如冷箭:“東風笑……咳咳,你,你死到臨頭……還大言…不慚!”
東風笑哼哼了兩聲,斜了他一眼:“死到臨頭?睿王爺,誰被倒刺穿了心肺,誰才是死到臨頭!笑如今可是好好地站著呢!”
玉竹倒吸一口冷氣。
“你……你……”
“你們愣著做什么……上!殺了她!”
那刀疤臉大漢聞言一愣,犯了難:“王爺,那……沂王爺怎么辦?”
畢竟如今沂王爺玉辭還在這個女子手里呢。
這大漢不知因由,只是怕誤傷了皇上眼中的紅人、武王的未來女婿。
“一起!處理了!”玉竹咬牙切齒道。
那大漢一個怔愣,只覺得睿王爺許是氣糊涂了,可也只能領命,誰知他方才要應一聲,便只聽著四下里,風聲驟緊!
‘呲——’‘呲——’‘呲——’
幾聲過去,氣浪被層層撕裂、斬開!
東風笑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瞧著那飛來的箭矢將周遭的南喬兵士悉數刺穿。
那些人慘叫著倒下身去,玉竹一驚,而那大漢一愣后,抖若篩糠。
“笑笑,可還無恙?”
那邊,韓聰渾厚的聲音穿透草木,直逼而來。
東風笑勾了唇——這一次,再次被她算計得恰到好處。
刀疤臉大漢和玉竹已經嚇白了臉。 ωwш●ttκā n●¢O
那邊,韓聰已經帶著一隊北傾弟兄,策馬而來,他堅毅的面頰仿佛刀刻一般,瞧見東風笑,面上綻放了幾分笑意來。
“笑笑,都按照你信里交代的,平焦城已經占了,南喬武王和其他兵力倉皇而逃。”韓聰心下歡喜,張口便是交代,也不知是僅僅告知笑笑,還是想順帶著也嚇唬一下這些南喬之人。
東風笑面上也帶著笑意:“好!”
她再一次算準了時候,當初收到了韓聰用蒼鷹送來的消息,東風笑又傳回了幾句話去,一則是大婚的時間,讓他們借機出兵,二則是告訴他們,若是到時候她沒有歸營,就到郊野里接應,如果尋不到,大可等著南喬的信號。
東風笑算準了玉竹會用一出‘請君入甕’,引誘她進入他的埋伏,然后用信號圍剿于她。
所以她恰恰利用了這一點,方才玉竹的信號,叫來了玉竹的自己人,卻也給了韓聰一行人確切的信息。
韓聰在馬上,贊許地看著自己的四妹——如今她將脊背挺得筆直,仿佛一棵寒松。
這小丫頭已經有二十了,可這權謀和心智,卻比許多而立之年的男子都要強上許多,心思縝密,算計了多少東西!
玉竹聽了韓聰一席話,也明白了過來,知道自己中了同一種算計——東風笑每次都算準了這婚禮的籌備,大做文章。
“東風笑!你這……”
東風笑瞇起眼睛瞧著他,不容他罵出口:“睿王爺,常言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師,笑可不曾料到,王爺偏偏歡喜在一面墻上撞死。”
玉竹一咬牙,氣急,還想破口大罵,可是此時,連著傷帶著氣,竟是眼睛一翻,生生倒了下去。
韓聰瞥了他一眼,揮手示意兵士上前將他和那已經告饒的刀疤臉大漢鎖在囚車里。
隨即,韓聰回頭看著東風笑:“笑笑,愣著作甚,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