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障后,東風笑臉上笑意更濃,她瞧了瞧血纓槍,又抬眸看了過去——那先一排人馬,已經入了荒野了。
她也知對方是騎兵,而如今他們這二百人已將寥寥幾匹馬兒拴在了遠處,若是尋常時候,沾不了半分好處,可如今,山火待起,除了入口處,其余三方皆備下了絆馬索,騎馬是好是壞,還真是難以衡量。
終于,伴著那隆隆的馬蹄聲,那頭陣終于行至了郊野中央的一處枯樹處,那血紅的旗幟格外耀眼,隊伍正又先行,便見四下里火光驟現,噼噼啪啪,順延著這些或干枯或還有些許綠意的草木,數條‘火龍’飛快地向中間躥動著。
這些騎兵久經沙場,自是不怕這火勢,只道是有人設了埋伏,但人數應不會很多,只等鐵扎大人一聲令下,便選擇一個方向離開,或是直接沖殺,斬了敵人便好。
可這些馬兒便沒有這般冷靜了,畢竟是畜生,總歸還是怕火的,見那熊熊烈火呼嘯而來,紛紛驚懼揚蹄,低聲嘶鳴,有的甚至已經四散奔逃,有的被燒灼了,便上下顛簸著,直把那騎手顛得穩不下身形,只得慌忙抓緊韁繩,將身子貼近馬背,手臂緊環馬腹。
繼而,只聽‘噗通’幾聲,幾個后排的兵士,已經被坐騎甩落下去。
隨即,又是接連數聲巨響,正是那四散奔逃的馬兒,失足觸了絆馬索,于是連人帶馬皆是狠狠栽了跟頭,周遭騎手見狀,或努力拉拽,試圖掌控韁繩,或干脆一躍下馬,種種,這原本訓練有素的隊伍,經了接二連三的伏擊,已失了平日的嚴整。
那領頭大漢的汗血馬倒是極好,臨危不亂,雖也受了驚,可顛簸幾下便聽了主人的話,只見那大漢揮著大斧,四下吼著什么,可是將士們卻已顧不上聽了。
趁此機會,隱匿在草叢中的北傾兵士發足奔出,先是一路斬殺了那倒地的兵卒,隨后又沖著那還是一片混亂的人馬斬去。
東風笑也執起血纓槍,飛身而出,一路上,那血纓長槍飛快地轉動著,過路濺血,好不瀟灑,而她此來,也并不是沖著那小兵小將——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此次她出手,不過為著兩樣,一則是那旗幟,一則便是那騎著赤血的大漢。
只見她飛掠向前,腳在地上猛地一踏,隨即凌空一躍,又探出腿去,準確地在一旁向她劈來的刀身上一踏,隨即身形又是一偏,揮槍而去,一舉便削了一截旗桿,只剩那半個旗幟在空中如枯葉般亂晃。
她身形一翻,落了地來,卻絲毫沒有停歇之意,瞧著一旁的將士又是一刀砍來,舉槍便用力架住,那士兵氣力極大,又是居高臨下,她自是吃力無比,這一瞬間,便被制得蹲在地面上,招架片刻,便驟然一轉狼槍,那血纓槍的狼刺一掠,竟準確地刺入了那馬腹之中。
那馬兒本就受了火驚,如今又遭了開膛破肚之災,長嘶一聲,前兩蹄高高揚起,發了巔一般地抽搐,隨即便要倒地,東風笑也終于能免于招架,從一旁執起一把刀來,向著方才那兵士便擲了過去,竟是一刀斃命。
她也不多停,轉身便一槍斷旗,看著那軍旗飄搖而落,如同失了根的葉子;沒了旗幟,便是失去了最明顯的引領,南喬眾人更是一片恐慌。
東風笑又是回臂一轉槍,轉身同趕來的敵兵過招,又刺了幾人,一回眸,卻見那邊,一個明晃晃的巨斧在眼前一晃,正是那領隊之人趕來了。
來得正好!她全無懼意,抬槍便掃他的赤血馬。
可這赤血馬畢竟是上等良駒,見她如此,不驚不懼,揚蹄一躲,竟還要回蹄蹬她。
東風笑也甚是清楚,若是被這強壯的畜生踹上一腳,恐怕會落下內傷,非死即殘,趕忙側身一躲,不想那邊的大斧又驟然落下,她匆忙一仰身子,本想全身躲過,不想手臂外側依舊是被生生割傷,好不凄慘。
東風笑定身后退幾步,握緊了槍,也不顧及那傷口,心下暗道,這一人一馬,當真是配合默契!
這男子的氣力她也試探過了,若是硬拼,三個她也不可能比得過人家!
她眸中驟然閃過一絲冷光——氣力小,不代表滿盤皆輸!
卻見那魁梧的漢子已然策馬而來,揚斧又劈了過來,東風笑見狀一咬牙,抬槍一對,只聽‘錚’的一聲,雖是勉強擋住了,可手臂也是一陣酸麻。
那漢子卻不似她這般狼狽,回手又是一斧,這一斧劈裂空氣,帶著虎虎風聲,向著她的額頭便狠狠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