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臺上,一席青衫如竹、身形修長的少俠軟劍如蛇扭動,以極爲刁鑽的角度繞開了紅衣少女刺來的長劍,直接落到了紅衣少女身前,尖銳鋒利的劍尖直逼她的脖頸。
林詩韻武功不錯,但經驗很少,沒想到與她打鬥的青衫男子會突然爆發殺機,一時間竟是有些反應不及,只知道傻乎乎的後退,她腳步凌亂的退後,要避開那近在咫尺的長劍。
因爲亂了陣腳,紅衣少女腳下踩的步子也亂了,整個人跌跌撞撞的往後退去,腳步混亂,一時間竟然忍不住拐了腳要狼狽至極的摔倒在地。
就在她滿心焦慮和羞憤時,原本逼得她狼狽後退的軟劍收了回去,同時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握住了她左手手肘,微微一帶就使她站穩了腳步,沒有再繼續往後退去。
“林姑娘,小心。”清冷磁性的嗓音從她頭頂緩緩傳來,見她已經站穩了身形,原本扶著她的青衫少俠便知禮的收回了手,他退開一步,又道,“得罪了,林姑娘。”
比武臺前方,隔著好幾棟房屋的七層樓閣之上,趴在玄淵肩膀上吃瓜的0617嘖嘖感嘆道:“雲寒瑤可真會撩妹啊,人家妹子臉都紅了,這一手,有前途啊!寶寶瓜都被嚇掉了!”
馬丹,它記憶中溫柔淡然的雲寒瑤去哪裡了?生活到底給了她什麼壓迫,讓她變成了這個樣子?這是基因突變吧?
玄淵本來心中還有些無奈和嘆息的,此時聽聞0617脫口而出的吐槽,頓時忍不住搖頭一笑:“你消停點吧!”
林詩韻怔怔的看了眼青衫男子,秀美的面容上突然染上了紅暈,雙頰像塗了胭脂一般如紅霞美麗,她垂下頭去,聲音細若蚊吶,難得的羞怯:“我沒事,公子你不必道歉。”
她低著頭,但剛纔所見的畫面卻一直在腦中盤旋,燦爛陽光下,青衫少俠容貌俊美不凡,眼中含著淡淡擔憂,整個人風度翩翩、君子如玉,實在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雖然他是中途突然冒出來的,不是林家原本圈定的那幾位青年豪傑之一,但他能那般輕而易舉的制住她,就說明他的武功絕對不差,並不輸於江湖中盛傳的那些英才少俠。
如果她選擇這位青衫少俠作爲夫婿的話,父親他們應該會贊同的吧?畢竟這位青衫少俠之前聲名不顯,必定會全心全意的對待林家,比起其他幾位更符合林家所需的利益。
這般想著,林詩韻便不由回頭朝著比武臺後面臨時搭建的樓臺看去,樓中乃是林家一行人暫留的位置,從那裡他們能清晰的看到臺上發展的一切,若是有他們不滿意、林詩韻卻不是對手的比試者,他們就會動手將那個挑戰者“請”下去。
林詩韻回頭以目光詢問父親,得到了林旭緩慢卻堅定的一個頷首,她心中一喜,當下便扭過頭來朝著青衫公子一笑,溫柔羞怯卻又不失灑脫英氣的笑道:“公子,我選中你啦!”
她含笑環視了比武臺下圍觀的吃瓜羣衆一眼,也不管這些人中是不是還有沒上臺的英才,反正她現在已經挑到了最滿意最合適的夫婿了:“今日比武招親到此爲止,本小姐我已經找到滿意的夫婿了,請諸位移駕,參加我們的喜宴!”
他們林家早就準備好了鳳冠霞帔,只要一選定新郎,立刻就開始拜堂成親,喜宴邀請所有前來參加比武招親的人,只要願意說一句恭賀新婚的話,林家喜宴便任由他們落座。
林詩韻這麼爽快大氣的一宣佈,比武臺下的吃瓜羣衆頓時大聲叫好起來,甚至有人高聲誇讚她眼光好,選的夫婿不僅人長得俊,武功也好,看著就是公子端方的俠氣之人。
衆人熙熙攘攘、高高興興的跟著林家的人往姑蘇城東的林家而去吃喜宴,反倒是比武臺上,剛剛被選爲了林家小姐林詩韻夫婿的青衫公子一臉懵逼。
那個、她只是一時衝動上了比武臺啊,她與林詩韻動手時一直在退讓,小心翼翼的留情,就等著尋個好時機裝作不敵下臺呢,要不是林詩韻剛剛差點摔了,他早就退下去了。
可現在,他怎麼就被選上了?他現在說他不是爲了林家小姐上的比武臺,只是想要那千年靈芝還來不來得及?他這樣說,林家的人不會翻臉吧?
沒有看出青衫公子的懵逼,林詩韻只以爲他是高興太過傻了,雖然有些嬌羞,但還是鼓起勇氣走上前去,大大方方的笑道:“公子,不,日後該叫你夫君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青衫少俠微微低頭,俊逸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淡笑來,平平淡淡,不自卑也不自傲的說道:“在下雲堯。”
林詩韻臉上飄紅,卻大方笑道:“雲大哥,走吧,今日可是你我的好日子呢!”鳳冠霞帔、新郎服都準備好了,可就等新郎到位就能成親了呢~
青衫少俠臉上神色微不可察的一僵,眼中掠過一絲無奈,此時真如騎虎難下般焦慮,爲今之計只能順水推舟,尋著時機脫身這團麻煩了:“都聽林姑娘的。”
哎,都怪自己貪心,聽說林家小姐的嫁妝裡有千年靈芝,一時衝動就站上了比武臺,到底是她不夠鎮定,誤了人家姑娘。還是得想個好辦法將這危局解開纔是。
“這、這個,雲寒瑤她真的……要跟林家小姐成親嗎?”跟狐貍圍脖一樣圍在玄淵脖頸上,0617滿臉恍然,一副三觀俱碎的模樣。
媽呀,女主要和女配成親啦!主線劇情的棺材板要蓋不住了!
玄淵勾脣笑了一聲,懶懶的,淡淡的,似是風過水行,清淡漠然:“看下去不就知道了?”他風輕雲淡的說著,未必真的有多在意。
正如他此前說的,從雲寒瑤踏出醫仙谷後,她所有做出的選擇玄淵都不會干涉,這是她的人生,與他無關,也並非他能置喙和決定。無論好壞,都要她自己走下去便是了。
玄淵眸光微動,又說道:“隨她去吧,我們先去找找夜寒邪的下落。”
0617哦了一聲,愣愣問道:“去找夜寒邪幹嘛啊?你打算給他解毒嗎?”
玄淵嗤笑了一聲:“你以爲我是哪家的善人不成?我還給他解毒,真是美得他了。”
“我只是打算去看看,雲寒瑤跟著夜寒邪離開是否有被脅迫的原因,若真有脅迫,無論如何,我是不會看著我的徒弟受人欺負的。”玄淵負手而立,語氣清淡而平靜。
他語氣淡薄,好似渾不在意的模樣,但熟悉他的0617卻默默的用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裹住了自己,然後在心裡默默的爲夜寒邪點了根蠟燭。
玄淵確實不會干涉雲寒瑤的選擇,認爲這是她的人生由她自己來決定,但這不代表他能夠容忍旁人用強制的手段欺辱壓迫雲寒瑤。
不管雲寒瑤怎麼腦殘,做出怎樣的選擇,玄淵都會視而不見,任她爲之,可旁人若是敢幹涉分毫,就讓他們知道護短到底是個什麼詞!讓他們跟他手裡的劍好好談談人生。
劍修,就是這麼任性。他們寧願自己的弟子一根筋的撞南牆死,也不希望他們在別人的勸說下轉頭躲開南牆。
玄淵本來想等雲寒瑤下了比武臺後暗暗跟著她去找夜寒邪的下落的,可現在好了,陰差陽錯的雲寒瑤竟然被林詩韻看上選中了夫婿,也不知道她要如何脫身了。
既然碰上這樣的烏龍事,玄淵也不可能跟著她找到夜寒邪了,乾脆就將神識蔓延開來,遍佈整個姑蘇城,然後一寸一寸的尋找夜寒邪的下落。
“找到了。”一息後,玄淵便睜開了眼睛,他挑了挑眉,幽深眸中掠過一抹冷意,然後帶著0617消失於七層樓閣之上,朝著夜寒邪所在的府邸而去。
而此時,姑蘇城中一處低調卻難掩奢華的府邸中,夜寒邪聽著探子回稟的消息,一時間忍不住驚異,捂住胸口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你、你說什麼?”
夜寒邪狹長上挑的鳳眸中滿是驚異,好像聽到了什麼讓他無法接受的話一般,滿臉寫著拒絕。
跪在下首的探子垂著頭,聲音平淡無波,如死水一般:“王爺,雲姑娘跳上了林家小姐的比武招親的比武臺,此時已被林家小姐選作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