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真人?莫非就是太玄道派的掌教玄機子真人?
喬立軒先是微一怔忪,但很快便反應過來這神情高冷的道士,便是他此行送請帖的目標人物,是正道四派之首的太玄道派的掌教真人。
不過……玄機子真人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道觀門口呢?
喬立軒就是在自信、腦洞再大,也不會覺得玄機子真人是來迎接他的,他就玄冥教一個分舵舵主,哪裡值得玄機子真人特地相迎,就是教主親臨……這玄機子真人也不至於如此激動、殷勤吧?
目瞪口呆的看著突然出現在道觀門口,身著藍白色清簡道袍、微微泛著青色的白玉冠將頭髮束得整整齊齊的玄機子,面對這個渾身洋溢著高冷孤傲之氣的太玄道派的掌教,喬立軒極爲驚訝和不解,隱隱還帶著幾分弄不懂事情發展的懵逼。
堂堂一派掌教,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家道觀門口?就算是要出門辦事,也不至於一人獨行啊,而且這個時機卡得這麼好,一出來後就還盯著他看,看玄機子這副模樣,喬立軒怎麼看都覺得好像是衝著他來的……這可真不是他腦洞大,而是事實好像就是如此。
但喬立軒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玄機子真人前來到底所爲何事,難道是爲了他送上的請帖?可玄冥教與太玄道派都是天下七派之一,兩派實力不分軒輊,作爲太玄道派的掌教,他用不著如此殷勤吧?雖然這是教主親筆所寫的請帖來著……
喬立軒還在發呆,那負手而立、身量頎長的道袍男子已經朝他看來,他俊眉斜飛入鬢,狹長鳳眸微挑,容貌極是清雋端方,當他朝喬立軒看來時,眸光幽暗清淡,卻又帶著幾分深不可測,讓喬立軒覺得自己好像渾身被凍了一下,整個人突然從心涼到外。
果然不愧是太玄道派掌教玄機子真人,只是目光就讓他心中一驚,喬立軒心中一驚,不由悄悄吐出一口氣來,借用這個動作,他方纔覺得心中涼意稍淡了些,沒有之前那麼驚駭。
玄機子沉默著看了喬立軒一眼,他若刀削一般的薄脣微微一抿,那一瞬間好像掠過一絲些微的緊張,下頜繃緊,線條優美,卻似強耐著什麼情緒。在喬立軒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之前,他便啓脣語氣清淡帶著一分難以察覺、似有若無的期待問道:“信呢?”
喬立軒先是怔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不過他要送的真的不是書信,而是請帖啊!
將手中用材珍貴、非常精緻的請帖雙手奉上,喬立軒努力維持肅然和一派形象,沉聲說道:“我奉教主之命,將這份請帖送給玄機子掌教真人,還請掌教真人收下。”頓了頓,他到底還是補充了一句,“我送來並非是教主的書信,而是請帖。”
聽到送來的不是書信,原本就神情清淡冷然、孤傲至極的玄機子不由微微一怔,他上挑的鳳眸中極快的掠過一絲暗含著遺憾和失望的眸光,他輕輕嗯了一聲,伸手接過了喬立軒雙手奉上的請帖。
指節分明、手指修長的右手慢慢將請帖翻開,玄機子斂下眼眸,清淡的眸光極快的掃了一眼請帖上所寫的內容,原本古井無波、冷峻漠然的面容上竟是露出了一抹些微的笑意來。
玄機子本來就生得極好,五官極是俊朗周正,只是一直神色太過冷冽,彷彿高高在上、不可褻瀆的冰山之巔的皚皚白雪,此時露出一抹笑意來,卻如雪山之巔盛開的雪蓮一般,有一種春暖乍寒間冰雪消融的瑰麗。
眼中淡淡掠過一抹笑意,幾乎是肉眼可見的,他身上原本流轉的那些冷冽都消減了許多,玄機子將這份請帖若無其事、極爲順手的將放入了自己寬大的道袍袖子中,他擡眸看向喬立軒,神情清冷的微微頷首,淡淡道:“回去稟告你們教主,我會按時前去赴約的。”
說完這句話,玄機子又沉默了下來,清雋端方的面容上露出的那抹清淺的笑意又稍縱即逝,好似從未出現一般,他似乎有些話想要讓喬立軒轉達給亓官凜,可是他眉心微微一蹙,終究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右手負於身後,神情默然起來。
喬立軒見玄機子沒有其他的話要傳達了,便拱手道:“既然玄機子真人沒有其他的話要交代,如此,那我就先告退了。”團團朝玄機子、鬆昀及守門的弟子們拱了拱手,對於不必進太玄道派內部,他是真的鬆了口氣,能這麼離開真的太好了。
請帖已經送上,喬立軒此行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自然沒有理由再留在太玄道派這正道的地盤上。雖然太玄道派的態度有一種非常古怪的親近,但這不代表他有勇氣繼續待在這裡。
見喬立軒打算下山離開,原本帶他上來的鬆昀連忙匆匆向掌教真人玄機子拱了拱手,然後便急匆匆地追了上來:“喬舵主,在下送你下山。”到底是他帶上來的,由他送下山也是適合,而且……今天他守迎客亭,本來也是要下山的。
喬立軒對於太玄道派如此熱情的招待,還真的有幾分受寵若驚,誰不知道太玄道派行事風格向來極是寡淡清冷,便是同爲正道的另外三派來訪,都未必能得到他們這麼熱情的對待,喬立軒實在是覺得受寵若驚……有點心虛不得勁。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太玄道派的人爲什麼對他這麼客氣,難道說他們是懾於教主之威?雖然喬立軒承認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教主腦殘粉,但是正邪對立這麼多年好像,太玄道派好像沒必要懼怕玄冥教,而教主與太玄道派似乎也沒有什麼瓜葛吧?
想不明白,喬立軒也不想再多想了,反正如今他已經完成了教主的吩咐,趕回去覆命纔是最重要的事情,太玄道派的反常……關他什麼事哦。如此想著,喬立軒便把這件事情徹底忘到腦後,徑直下了山,前往雲州玄冥教駐地而去。
這一邊,玄機子在將收到的這份請帖收入寬大袖子中後,周身洋溢的冷淡凜然氣息稍稍消減,雖然送的是請帖不是書信,這讓他有些失望,但他還是心情不錯的負手踱步踏入了道觀之中。
行走在青磚白瓦的道觀間,玄機子腳步徐徐,神情依舊清冷,但周身洋溢的話氣息卻從往日如寒川一般的凌厲便做了乍暖還寒時猶帶幾分春意的感覺,夾雜著幾分溫暖的春風。
“掌教真人今日心情怎麼這麼好?而去這個時間,掌教不是應該在觀中清修麼?”一個捧著一摞竹簡經過的五代弟子不由小聲嘀咕了一聲,語氣極爲驚訝不解,我們暫且稱呼他爲弟子甲。
與他同行的另一個五代弟子乙朝他擠了擠眼睛,一副你消息落後的模樣說道:“你不知道啊,剛剛下面巡邏的師兄們傳上來一道消息,說是有人要來給掌教真人送請帖,接到這個消息後,掌教真人便從清修的道觀中匆匆出來了。”
“誰的請帖?”先前不知內情的弟子甲便茫然問道。
“玄冥教教主亓官凜的請帖。”朝弟子甲挑了挑眉,弟子乙一副得意的模樣。
“亓官凜那不是……”說到這裡,弟子甲不由住了口,卻是閉嘴不言了。
兩人擠眉弄眼的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瞭然之意,弟子甲嘆息一聲:“原來是師叔的請帖,難怪掌教真人心情如此之好。我聽說當初師叔在幼時拜入太玄道派後,是掌教真人將他代師授業教養他長大的,二人親如兄弟一同長大,關係極爲親密。”
“師叔在七年前突然離開門派,就此不歸道觀,我們再打聽到他的消息時,他已經是玄冥教之人了,誰也不知道那幾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弟子甲神情帶著幾分遺憾和不解,他入門時太晚,甚至沒見過師叔一面,自然對此事不甚瞭解。
因爲玄機子從不主動談起這件事情,在太玄道派,對於此事大家便一直諱莫如深,弟子甲入門晚,對於亓官凜的事情知之不詳,只是聽師兄弟們偶爾提起兩句,他此時便不由嘆道:“如今看來,掌教真人與師叔,還是師兄弟情誼極深的。”
弟子甲說著,就忍不住感慨,師叔也沒有比他大多少,畢竟師叔是四代弟子中最年輕的,入門時非常年幼,也就比五代大弟子也就大上一兩歲,師叔今年也不過二十餘歲罷了。但比起師叔,他還真是一事無成啊。
“你這就不知道了,誰不知道咱們掌教聖人是個師弟控啊,亓官師叔可是掌教真人當養弟弟、養兒子那樣一手拉扯起來的,這感情還能不深厚?這可不是一年兩年的感情。”
“以前,在咱們太玄道派中,誰都能惹,就是不能惹亓官師叔,你惹了他,他不生氣,玄機子師伯也要對你生氣,那可就不好玩了,玄機子師伯還不是掌教的時候,那張冷臉在道觀中,除了亓官師叔,可無人敢直面。”弟子乙就搖了搖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