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曜國南下,卻被大將軍手下阻隔,大將軍神勇,親率旋風鐵騎橫掃金曜國先鋒,斬敵首八千余人。南方諸國得聞消息,歡心鼓舞,而對于某些百姓而言,卻無任何感覺,他們說,既便金曜國來了又如何,無非是燒殺搶掠,現在已經幾無可活。
南方的冬天,濕冷,一場大雪,白綠相間,雪掛晶瑩如玉,映著綠葉瑩翠欲滴。
展墨如和洛華衣歷盡周折來到仙俠山。傳說這里是神仙們下凡人間,修道之人飛升之地,既便此時也很多修煉之人在此山修行。
仙俠山由葫蘆山和劍山組成,一邊是放倒的葫蘆形狀,另一邊是一把寶劍出鞘指天形狀。山上寺廟繁多,山道上人來人往,燒香還愿者甚眾。
展墨如仰頭望著如劍尖似的山頂,對洛華衣說,“到了此處便感受不到紫鼎的脈動,似乎消失一般,也許便在此處附近。你去近處的農家住下來,找到了我去找你。”
洛華衣傷勢痊愈,得展墨如內功心法之益,幾萬年的武學智慧精華自效果非凡。半年的相處,讓他確信無疑,眼前的人就是展墨如,既然他不肯承認,自己只好跟定他。
笑了笑,說,“我們從山腳下開始,看誰先到劍頂,先到的人可以有個要求。”洛華衣抬起纖長手指指向高聳入云的山巔。
展墨如微微皺眉,“不要把你和小鴻的把戲耍出來,我并不是爭強好勝之人。”說著便抬腳往上走。
洛華衣盯視他的背影,冷凝帶傷。
展墨如似乎能感覺到什么,當下笑了笑,大聲道,“騙到你啦!”說著便提起飛縱,轉眼便躍出幾丈遠。
洛華衣一愣,旋即笑,飛身而起,“你竟然耍詐!”
兩人初始沿著山道向上飛縱,最后卻在山谷總兔起鶻落,很快便隱身在茫茫云海間。腳尖點過翠柏、蒼松、巖石、荊棘,如蒼鷹低回,隱隱清嘯在山谷間回蕩。
越往上行,山勢越陡,劍身尚有斜坡,劍尖便是筆直而上。
洛華衣和展墨如先后達到劍尖下面,稍微調息,展墨如便想一鼓作氣飛身而上,洛華衣落后一點距離,看著展墨如即將攀上頂尖,低頭往回看,低低驚呼,“燕鳳慈!”說完提氣清嘯,飛身直上。
前面的展墨如聽得洛華衣驚呼,忙回頭去看,卻哪里有什么燕鳳慈,即刻意識到被他騙,只好翻身而上。
立身山尖,視野豁然開朗,極目望去,遠處數峰隱隱,秋水長天,飛燕低旋,林木茂密,郁郁菁菁,近處山巒疊嶂,云海波濤,幾處碧瓦紅墻的廟宇,鐘聲渺渺,煙氣繚繞。
山尖并不平整卻也非陡峭不可攀,上面山石林立,萬年松柏青黛舒展,冠蓋碩大。
“我贏了!”洛華衣看著他輕笑,目光溫柔,嘴角微微勾起。
“勝之不武!”展墨如瞥了他一眼,水藍的天,悠悠的云,暮靄仙幻,綠樹紅花,那人白衣如仙,俊美非凡。
“彼此彼此!”洛華衣輕笑,慢慢地靠近。
展墨如被他步步緊逼,退到無路可退,靠在一棵萬年蒼柏上,臉上浮起一絲紅暈,“華衣,你不會現在就來兌現吧。”
洛華衣雙手撐住樹干,將他圈在身體與松柏之間,吐氣如蘭,聲音磁然,“若今世沒有機會,我要你在下一世許我一個終生廝守。我知道你辦得到。”
“華衣,”展墨如身體輕顫,目光如水,輕輕闔眸,每一世早已經過去,情愛也有注定姻緣,既便可以派人去冥界溝通,也沒那么好的機會。
微微嘆息,唇貼緊,洛華衣輕輕銜住他的柔唇,慢慢□,身體緊緊地壓上去,聲音低低纏綿,令人心碎,“小墨,小墨……”
耳邊朔風獵獵,沁寒刺骨,發糾纏,衣翩然,情事糾葛,癡纏萬世。
兩人在山中一處寺廟安定下來,卻遍尋未果。
洛華衣看著展墨如臨淵而立,青衣隨風而飛,曼聲道,“我們已經找遍,會不會位置不對。”
展墨如目視山澗中飛流遠瀉的流泉,輕輕搖頭,“至少定然在此處出現過,也許被人取走,又用了特殊的方法將它藏匿起來。”
洛華衣懶懶地坐在寒梅樹下的巨石上,“我今天下山聽到有人說有一批江湖高手將會在葫蘆山的葫蘆口處舉行武林大會,爭做武林盟主,贏者得曠世寶物紫鼎。”
展墨如驀地回頭看著他,“這消息不太可靠。”
洛華衣挑眉輕笑,“我本來就是聽說,自然不知道真假,去不去全在你。”
“我去瞧瞧,你在劍山等我。”展墨如轉了個方向,看著洛華衣玉白的臉,細眸長眉,映著紅梅灼灼,白衣勝雪,華美萬方,忽然有一種心痛的感覺。
“你怎么從來不穿白色的衣服?”洛華衣突然問道。
展墨如頓了頓,認真地想了想,“并沒有特別,一般情況下什么顏色都會穿,只有特定場合,會穿黃、紅、黑,問這個做什么?”
洛華衣笑笑,“沒什么,說來好笑,白輕侯喜歡穿素白的衫子,他便學來,我卻自認定然都會強過他,即使白衣也會穿得比他優雅好看,可是現在我喜歡穿,是因為小墨說我穿了好看,我想他什么時候回來定然第一眼能看見我。”
展墨如強忍痛意,笑,“小鴻不是學人家穿白色,”他本來就是白色靈子,做了他的擬身以后也是白衣裹體。
洛華衣定定看著他,無語。
展墨如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卻故意曲解,只順著他表面意思說,洛華衣想用他們曾經的對話勾起展墨如心中絲絲情意,不是不知,卻無法回應,飛奔下山。
葫蘆山狀如臥倒的葫蘆,山脊明顯,樹木蒼郁,山中溝壑縱橫。
到達葫蘆口處,卻啞然。哪里是什么武林大會,簡直就是一群潑皮無賴,在那里假模假式地裝做很正經的模樣。
展墨如飛身上前,想詢問一下,結果那些人個個糾纏不清,便不耐煩,幾下便打倒一片。皺眉縱覽,朗聲道,“你們怎么知道紫鼎?在誰手上?”目光在眾人面上掃過,不怒而威。
“大俠,我也是聽到消息好不好?你問我,我們問哪個去?都說打贏了就做仙俠山總盟主,然后去潑墨山和各路英雄比試,贏了的自然就可以做武林盟主。”一個瘦高的漢子,馬臉,蠶眉,斗眼,塌鼻。
“那你們是從哪里聽來的消息?我一路行來,怎么不知?”展墨如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劍山七洞八聯盟的總瓢把子!別大俠!”瘦高漢子自豪地介紹。
“嗯,別――別大俠!”展墨如順了順口,“消息是哪里來得?”
別大俠擠擠蠶眉,嗤了嗤鼻子,“是大魏國傳來的消息,聽說魏國皇帝想一統天下,讓燕大將軍帶軍北上呢!”
展墨如一驚之下,咦的叫了一聲,心中思忖,本應該是玉笑離建立紫鼎國,但若是燕鳳慈肯幫李長準,現在金曜國丞相已死倒是危險,心下暗自著急。
“多謝別大俠!”展墨如謝過便立刻離開,任憑那別大俠在后面又喊又叫。
回到寺廟,洛華衣坐在紅梅樹橫伸的枝椏上吹簫,簫音悲切,震落玉雪,紅梅花落,一地殘紅。
停下吹奏,洛華衣看著面色憂煩的展墨如,“怎么樣?”
展墨如搖搖頭,“不太對,我想去潑墨山一趟,也許那里有什么。”
洛華衣纖眉微挑,略帶譏諷地看著他,“你怎么面對白輕侯?”
展墨如一愣,才想起白輕侯的星落宮便在潑墨山,關于公子泓和白輕侯的事情,他可以原原本本地講出來,想起最初那絲心動,不知道是不是受小鴻的影響。
“你想我怎么面對他!”展墨如沒回答,轉身回去收拾行李。
下山時分,山道上行人擁擠,都趕來上香。
展墨如本想從后山翻山而下,卻見洛華衣神色憂悒,步履沉緩,便只好慢慢地一起走。
走到一處平整之地,那里酒肆、茶坊旗幡飄搖,上山的人趕在此處歇腳。
“華衣,要不要休息一下!”展墨如回頭看他,輕聲問。
洛華衣輕輕搖頭,“沒事!”走了幾步,生生頓住,聲帶驚懼,“燕鳳慈!”
展墨如以為他開玩笑,猶在路邊買包子,笑著說,“下山又不比速度,你騙我作甚!”卻驀地覺得不對,轉身看去,洛華衣被四個深衣蒙面的武士圍在山道上,路過的人紛紛躥逃。
不遠處,燕鳳慈玄衣玉面,冷眼望著他,一股霸道的凌寒殺氣撲面襲來,幾乎讓人透不過氣。
展墨如微微瞇起雙眸,心痛難忍,用力地呼吸,以期平復。
“六弟?公子泓?”燕鳳慈冷眼凝望,嘴角勾起譏諷的笑意。
展墨如想靠近洛華衣卻被四人攔住,卻是電不輸、雷不破還有一男1.女,男的豐神俊朗,女的嫵媚嬌俏,想是雨妹、風俠。但見洛華衣被幾人圍住,卻幾次都突不出。
展墨如盯著燕鳳慈森寒的面色,他再不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模樣。輕輕地喚了聲,“二哥!”
燕鳳慈朗聲大笑,笑聲卻絲絲冷寒溢出,“燕某自認沒有如此擔當,能做公子的二哥!”說著輕身上前,朝展墨如走過來。
展墨如盯著他,一瞬不瞬,“我并不是公子泓。”
燕鳳慈冷笑,“不必承認,也不必否認,我們傾盡在金曜國的密探終于探得公子泓死訊,而真正的秘密竟然是借尸還魂,伺機要燕某的命而已,公子,在下說得不錯吧!”想起自己雖然懷疑,可是卻一次次相信,小墨是單純可愛的孩子,不管洛華衣有什么yin謀,他都是自己的六弟,沒有其他的企圖,既便密報送來,自己竟然還是不愿選擇相信。可是現在得到的消息,他與洛華衣互相密謀,同習驚鴻醉,又為的什么?自己一直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洛華衣身上,卻不曾想,最大的威脅來自他。
想自己真心一片,卻原來是給敵人送上門踐踏侮辱,這比殺了他,恐怕更難以接受。展墨如靜靜地看著他,俊眉飛目,面色冷寒,滿是憤概,想必他還沒有恢復作為鳳的記憶。心下松了一口氣,卻也竟然失落。
“燕將軍,這一切與洛華衣無關,還請不要牽扯無辜!”展墨如掃了一眼擋在身前的四人,個個武功超絕,自己未必是他們的對手。而洛華衣,心里擔憂,不由得抬眸望他,卻見他一雙漂亮的鳳眸正望著自己,雙眸帶笑,似乎在說,“我們并肩作戰。”
展墨如還想說什么,燕鳳慈卻不耐地一揮手,雷澤電不輸念及舊情,微微緩了緩,雨妹和風俠卻猱身而上,二人分襲展墨如要囧。展墨如凝神迎敵,卻要分心看著洛華衣。騰挪跳躍,幾次想靠近卻不得分毫。
那幾個黑衣人圍住洛華衣,每個彎刀寒光,招式看似平凡,可是幾人配合卻可比絕頂高手。燕鳳慈將他最厲害的手下帶來,看來勢在必得。
展墨如還可以應付,洛華衣卻倍感吃力,玉簫橫掃、飛削,卻如何都不能突破那片刀網,何況燕鳳慈尚在觀戰。
狹窄的山道,兩邊俱是深淵,寒刀飛閃,根本不給洛華衣吹簫的機會,沒有機會飛身躲閃,只能以簫抵擋,燕鳳慈抓住他們的弱點,攻敵不備,讓他們沒有施展驚鴻醉的機會,而且展墨如背上根本沒有負琴。
附近的行人早已經躲入山中,或者從另外的路下山逃命。
燕鳳慈踱入茶肆,黑衣人幫他烹茶,茶色淺碧,色澤瑩潤,“不輸、不破,你們在磨蹭什么?”聲音冷冽,手微揚,一杯茶悄然潑出,化作無數利劍襲向展墨如。
展墨如心頭大驚,若是想躲自然能夠在擋住四人招式之余躲過水劍,但是那比劍還利的水珠就將刺穿洛華衣的后心。心隨意動,指尖劃過發冠,羽冠碎裂,化作片片利刃襲向四人,同時身體飛旋長發如鞭,抬手撕碎外衣,迎風而擰變成長棍。勁風掃過,水滴點點飛濺,刺向風俠雨妹,天突、曲池等要囧。
眼見雨妹身上束極細蟒蛇筋,心頭一動,一棍橫掃風俠,雙腳飛踢雷澤電不輸,同時變掌為抓扯住抓向雨妹胸口。
“無恥!”雨妹臉色緋紅,雙手翻飛,峨嵋刺疾刺展墨如眉心,指尖一觸既收,頭頸后仰,躲過峨嵋刺,衣服暗松回掃,翩然如傘,兜頭斜飄,看似輕淡無力,卻力逾千斤,手指微勾,蟒蛇筋入手,拼著被電不輸掌風掃中,擋開另外三人,飛衣掃住枝杈,電不輸沒想到他會將左肋露出給自己,滯了滯卻沒擊上去。
說時遲那時快,展墨如將蟒蛇筋纏在樹枝上,抬手輕掃,卻是輕吟隨風。
一直觀戰的燕鳳慈眉頭緊擰,在展墨如纏絲之際,將桌上的竹筷連珠激射而出。
展墨如摸清曲調,為了躲避竹筷,左腿被雨妹刺中,右肩被風俠掌擊,嘴巴堪堪咬住一根竹筷,血氣滿口,順著唇角流下。
燕鳳慈長嘯,黑衣人懂他暗語,加緊攻擊洛華衣。
瞥眼看見洛華衣白衣染紅,身形搖搖欲墜,展墨如飛身而起,一串音符流瀉而出,聞者心神劇顫,洛華衣稍稍躲開,和著琴音吹奏。
琴音不純,但展墨如指尖凝力,威力自是比從前厲害,山間飛禽走獸紛紛躲避,除了燕鳳慈和另外四人,黑衣人紛紛不敵,委頓在地。
展墨如縱身躍向洛華衣,想帶他離開,驀地身后冷意襲來,飛腳旋踢,卻是燕鳳慈銀qiang飛刺。
展墨如心中凄然,想著驚鴻醉本就是和他情濃之時譜寫,自不是對付他的招式,但是若不用此曲,洛華衣根本難以應付,只得咬牙繼續,身形向后飄去,以躲避燕鳳慈的銀qiang。
身體蕩過樹梢,定定地看著他燦若琉璃的黑眸,心頭起伏,“既然你能與他合二為一,為何還是這般冷酷。”
腳尖在一棵樹叉輕點,身形卻往下落去,靠著濃密的樹枝擋開燕鳳慈的銀qiang,待要轉身卻見燕鳳慈挺qiang回刺,直奔洛華衣,展墨如大驚,來不及相救,只得抽下蟒蛇筋化作軟鞭卷向燕鳳慈后頸。
身形無法頓住,前撲,驀地眼前寒光乍現,銀色的qiang尖沒入體內。
噗的一聲,入肉,悶鈍,隨之撕裂地痛。
“小墨!”洛華衣聲音凄厲,飛身上前,卻被燕鳳慈一掌擊飛在地。
銀qiang釘在右腰處,血順著qiang頭染紅了雪白的qiang纓,滴答滴答,展墨如慢慢后退。定定地看著燕鳳慈。他雙眸中似乎有掙扎,有痛苦,有憤怒,有怨恨,有不忍,終于俱轉化為冷酷的嗜血情緒。
展墨如抬手握住qiang頭,抵住燕鳳慈的腳步,身體退,灑出一蓬血雨,唇角沁血,點點滴落。
“小墨!”洛華衣急撲卻被雨妹等人攔住,身體多處受傷。
“公子,燕某似乎該和你說再見!”燕鳳慈黑眸沉沉,嘴角含笑。
“二哥!”展墨如輕喚,左手疾點止血。
“不敢當呢!”燕鳳慈笑,面色逾寒,“為什么他不肯來?難道要你們全部死光他也不肯來么?”聲音悲愴,挺qiang猛刺,毫不留情。
展墨如忍痛飛旋,銀qiang卻如鬼魅,追魂攝魄,在qiang尖即將刺穿胸口的時候,展墨如輕笑,“鳳,你終是你,卻不再認出我。”輕闔雙眸,坦然受死。
心頭有股怨氣,不知道埋怨誰,只想,自己已經盡力,就算毀天滅地,也與己無關,死在這個空間,大羅神仙也無可挽回。
電光石火間一股大力撲在自己身上,胸口微微刺痛,往后跌去。
展墨如抱緊懷中的人,大喊,“華衣!”睜眼對上他燦然的笑,一縷紅線自唇邊流下。
銀qiang從洛華衣后心沒入,刺中展墨如胸口。
心生生的鈍痛,如同自己被刺穿一般,一下子哽住,喉嚨發不出聲音,只能緊緊地抱住他。
燕鳳慈看著他們,因為心口扯痛,下手緩滯。終于有什么,隨著情人的血,破殼而出。
展墨如用力地抱住洛華衣,一個字都說不出,用力地抬頭,淚還是洶涌而下,鳳銀qiang穿心而過,再無生機……
“小……墨!”洛華衣聲音破碎,口中涌出鮮血。
“不……要……難……過!”輕笑,貝齒血紅,胸前開出刺目的紅花。
展墨如用力的揚著頭,緊緊地閉著雙眼,淚水不受控制,奔涌而出,喉嚨火辣辣刀刮似的痛,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雙臂上,心頭凄冷一片。
“許……我……的……承諾……小墨……我……等……”洛華衣拼命地看他,卻沒有力氣支撐眼瞼,扯出一絲笑意,輕輕闔上雙眸。
“啊……”展墨如咬破舌尖,終于發出一聲哀鳴,聲音悲切,飛鳥悲鳴。
低頭看他,風華絕代,一笑湮滅風沙,輕輕地吻上去,鮮紅的血落在他的臉上,混了他的血。
心頭哀慟愧疚,對不起……
目光落在燕鳳慈身上,抬手握住qiang柄,燕鳳慈雙眸微凝,連忙回撤。
展墨如冷笑,冷冷逼視著他,“你放心,我不會自殺,鳳,你到底還要殺多少人?小勉已經被你害死,既便送回靈族,也再無囧囧機會。你還要害死多少人,才肯罷手!你不是說你愛我,你不是逼我來會你么,我來了!”
燕鳳慈黑眸沉痛,面色青白,一陣**,幾乎跌倒在地,終于解kai被阮博士長久的封印,記憶如潮襲涌而至,他的小墨,銀發黑眸,朱砂血淚的小墨,愛著恨著的人……
盡管痛,可是卻更冷,合二為一的燕鳳慈,如同一尊神袛,渾身散發著強者的霸氣。自血龍那日現身,已經慢慢讓他沖破封印,阮博士本來為了讓墨靈在紫鼎古國行事方便,直接封印鳳在燕鳳慈體內的記憶,卻不知被他反擊,連同墨靈亦被封印,現在他恢復,鳳的記憶自然也恢復。
燕鳳慈冷笑,若不是自己棋先一招,墨靈自然早就尋得紫鼎,紫鼎歸位,自己一切心血便化云煙。
展墨如抱著洛華衣一步步地走,身后血色妖嬈。
“你去哪里?”燕鳳慈冷眼盯著他,眼神復雜。
“讓他在屬于他的地方休息!”展墨如低聲說著,腳步依然未停。
“小墨!”燕鳳慈輕喚,
展墨如身形一晃,身體輕顫,卻不肯轉身,“請你在山下等我,葬了華衣,我自會找你。”
劍山山頂朔風凜凜,山高天寒,云海如同結了冰,凝立不移。
展墨如低頭看他,胸口的血跡已干,臉上笑容凝固,那日兩人比試似乎還在眼前,那一吻似乎尚有余溫,華衣,華衣,就算拼卻一條黃泉路,也許你一個來生,可是待我回頭,也已是萬年之后,你是否還會在那里,若你能等,該有多傻。我們凡人一世不輪回轉世便多一罪,一次不喝孟婆湯,便添一孽,若你能等,怕也在十八層之外,若真如此,讓我情何以堪?何以為報?
雪紛紛揚揚落下,青松披雪,風卷著雪末蓋滿全身,不知道多久之后,洛華衣的身體僵硬如冰,再不復溫暖。
展墨如一滴熱淚滾落他灰白唇間,凝結成冰。雙手在堅硬的巖石上挖掘,指力凝聚,替他鑿出一方石棺,默默禱告,“華衣,若你靈魂未退,聽我一言,走過黃泉路,在橋頭喝一碗孟婆湯,踏過奈何橋,自去轉世,待我回轉,自會去找你,不管你在哪里,是人是草,都會找你。”吻上他冰涼的指尖,從洛華衣懷里,滑落那冊驚鴻醉小冊,圈起來放在他的懷里,想了想,私下自己一副衣襟咬破食指書寫:洛氏華衣長冥于此,墨留,一并放入他的懷中,慢慢闔眸蓋棺,終因傷重,萎頓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