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渾河新河道落成。
康熙擺駕至新河之畔,群臣相伴,儀仗綿延十余里,再往外還有無數圍觀的百姓。
吉時已到。
康熙下令放水。
新河道土堤被早就埋好的炸藥炸開,渾河江水濤濤而下,瞬間將整個新河道注滿。
此時正值春天,冰雪消融,渾河水勢洶涌,經新河道分流,舊河水位明顯下降,哪怕再有上次河堤炸裂的水患,也無法漫過河堤了。
君臣無不歡欣鼓舞。
康熙自得的道:“自前明起,渾河三年一泛,朝廷治渾河屢治無果,致使下游河灘皆成斥鹵之地,每有泛濫,百姓流離失所,生靈涂炭,哀鴻遍野。朕記得,那是康熙七年七月,渾河盧溝橋段河水決堤,洪水直入正陽、崇文、宣武、齊化諸門,連午門都浸崩一角,危及皇城。而今,在朕治下,終將此河治罷,濤濤渾河,再無當年泛濫之危了。”
于成龍趁機道:“皇上武有平定三番、一統臺灣、親征準格爾之功績,文有疏通漕運、整頓吏治、興修水利之壯舉,真乃圣君也。”
康熙輕笑,眾臣馬匹不絕。
康熙聽的心曠神怡,當場決定要為治理渾河樹碑立傳。
于成龍道:“皇上,渾河古代稱為?水,隋稱為桑干,金稱盧溝,明朝改稱渾河,蓋因河水渾濁如泥,又名無定河,取河水厥性激湍,數徙善潰之意,而今渾河得治,水質漸清,河道穩(wěn)固,再用此兩名,已不合適。臣奏請皇上,將新河道更名永定河,意為河道永定!”
四阿哥拱手道:“兒臣附議。”
康熙微笑道:“既然改名,只改一處是什么道理,將整個渾河都改了吧,從今往后,這條出太原經馬邑,合燕云諸水,奔注畿南的河,就更名永定。”
皇上心情很好,氣氛高漲,眾臣馬上跪拜山呼萬歲。
翰林學士當場構思出了碑文。
康熙又欣賞了許久奔流到天邊的永定河。
此時正是初春,新河道兩旁已經有百姓在春耕,借著新河道之水兩岸的農田也得以灌溉,遠遠望去,一派忙碌景象。
康熙輕聲道了聲“好”。
命名儀式完成后,康熙起駕回宮。
行了片刻,御駕行至舊河道,只見河水果然低了許多。
往日,舊河道邊的斥鹵地,已成了一片片的農田莊園,沿著河道,桑基農田和甜高粱種的相得益彰。
兩岸的地形和景致都被兩行重新整理過,看起來,讓人心曠神怡。
康熙看的嘴角含笑,內侍太監(jiān)便靠近龍輦道:“皇上,那邊高低不平的,就是拱土田,坡頂種地、坡上種桑、坡底養(yǎng)魚,一舉多得。發(fā)生水患的時候,坡頂的莊稼不受損失,還可以給百姓提供一個避難之處。”
康熙早就在于成龍的奏折中,知道拱土法的好處了,此刻只是含笑,卻也沒讓太監(jiān)住嘴。
太監(jiān)繼續(xù)壯著膽子介紹道:“皇上您看那山坡上的宅院,就是沁園,雖然建在山頂,內部卻猶如江南水鄉(xiāng),假山巨石間有山泉無數,頗具匠心。”
“是寫永定洲詞的那個沁園?”康熙問道。
“正是。”
康熙輕笑道:“有些意思。”隨后,康熙又道:“將兵部尚書杜臻給朕找來。”
片刻后,龍輦外響起聲音:“臣杜臻,拜見陛下。”
康熙問道:“胤祚如何了,可有什么消息?”
杜臻道:“皇上,前線最新消息,六阿哥已經帶著大軍撤出了李朝,現在李朝被張家牢牢把持,而張家又受所有李朝官僚憤恨,而且李朝還有兩萬八旗將士,可以說,李朝已經被我大清牢牢地攥在手里了。”
“嗯。”康熙答應一聲。
杜臻繼續(xù)道:“皇上,此戰(zhàn),六阿哥以六千人擊敗李朝五萬精兵,頗似皇上英勇。”
康熙道:“李朝現在如何了?李焞被俘沒有?”
杜臻道:“現在李朝北軍由張希載統領,正在漢城府下與南軍決戰(zhàn),不日便有結果。”
康熙淡淡道:“下去吧。”
“臣告退。”杜臻走遠。
康熙挑開車簾,看著不遠處騎在馬上的四阿哥,自語道:“德妃啊,德妃,你給朕生了兩個好兒子。”
遠處,沁園,遠翠閣二樓,云婉兒站在樓中,看著遠處綿延數里的康熙儀仗。
她身后,一串腳步聲響起,畫兒跑上樓來道:“掌柜的,來信了,王爺來信了!”
云婉兒精神一振,喜道:“王爺怎么說。”
“王爺說,瓦解晉商,我們做的已經很好了,至于少些利銀,王爺沒有追究。”畫兒說著,將信遞給云婉兒。
云婉兒接過信,仔細看了許久,悲喜參半的道:“沒想到王爺一邊打仗,還能一邊將李朝經濟抓在手中,僅銀糧二項就賺了六十萬兩銀子。若是王爺在直隸,定然不會讓兩行變成現在這樣子。”
畫兒道:“掌柜的,你別太自責了,王爺信里不僅沒怪你,還夸你做得好呢。”
云婉兒微笑道:“這封信吳掌柜看過了嗎?”
畫兒搖搖頭道:“畫兒一收到信就拿給掌柜的了。”
云婉兒將信疊好,遞給畫兒道:“去,給吳掌柜看看。”
畫兒接過信,低聲道了聲“是”。
“等等。”云婉兒叫了一聲。
畫兒有些慌張的轉身,心虛的道:“掌柜的,還有事嗎?”
“你袖子里的是什么?”云婉兒瞇著眼睛道。
畫兒遮掩道:“沒什么。”
云婉兒伸出手道:“拿出來。”
畫兒無奈,從袖子里拿出一張紅紅的紙,道:“是個媒婆的拜帖……”
云婉兒接過那張紅紙,這紙質地略有些厚,卻與大清的拜帖形制不同,上面只寫了“媒人張氏請見”的字樣。
“這個不是拜帖。”云婉兒道,“只有秀才功名以上的才能用紅色的拜帖,這就是媒人的一張名帖罷了。”
云婉兒將名帖放在一邊道:“這是誰要說媒了?”
畫兒一臉古怪的看著云婉兒。
“怎么?”云婉兒奇道。
畫兒噘著嘴道:“掌柜的,這個媒人是大盛魁的史大學請的,是來給你說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