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呵,這個鐵匠鋪是百事行的產業?
“李行首好樣的!沒給咱們齊齊哈爾丟人!”人群中有人贊道,鐵匠抱拳感謝,看來有人覺得他的那番話很是提氣。
而胤祚心中,呦呵,這個鐵匠還是個行首?
百事行是個加盟制的商號,各個行的行首只是個榮譽稱號,對其他加盟商并無管轄權。
齊齊哈爾幾乎所有的手藝人都在百事行,那行首不就是意味著所有手藝人里最好的嗎?
所以就是這么一個行首稱號,卻讓各個商號爭奪的你死我活。而百事行通過行首的選擇,就可以起到制定行業標準的作用。
沒熱鬧可看了,人群也就散了。
齊齊哈爾的捕快、小吏們效率實在太高了,這讓看熱鬧的百姓們很不滿意。
以往非見紅不看的老大爺,現在為了幾個商販雞毛蒜皮的吵架,就能端著瓜子看半天。
胤祚看著那些個抱著瓜子搖頭嘆息的老大爺,若有所思。
二丫逛了一圈回來了,手上啥也沒拿,雖然有胤祚一句承諾,但是孩子還是節儉的。
這是好事,應該表揚,所以胤祚給了侍衛一百兩銀子,讓他把二丫剛剛駐足過的攤子全都買下來。
“大人!”二丫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在大清銀子是爺,一百兩銀子拍下去,那些個捏泥人的、賣糖葫蘆的、賣小首飾的、賣瓶瓶罐罐的立刻把攤子撤了,商品大包小包的包好送來。
心思活絡的還打聽貴人家在哪里,要直接送過去。
“二丫,你們家現在每年收入有多少啊?”胤祚隨口問道,但態度卻有些嚴肅。
二丫知道這是在談正事,想了想才說:“現在我家的地里種了稻子,秋收時除去口糧,能賣二兩銀子;農閑時我娘回去城里幫工,繡些花樣能有一兩銀子;上家里雞鴨的蛋、稻田里的魚之類的,能有三錢銀子。”
“三兩三錢嗎?別人家呢?大抵都是如此嗎?”
“不是,我家算少的,男孩子的多的人家,種的地多,去城里幫工賺的也多。像我永強叔家,每年至少五兩銀子。還有呂老實家,因為當了兵,每年有十兩銀子呢。”
胤祚點點頭,眉間稍有些舒展,從侍衛那拿了個糖葫蘆遞給二丫,又問道:“那城里物價如何?一口鐵鍋二兩五錢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物價也在漲,母親一直在抱怨城里的肉價,至于鐵鍋,可能就是幾個月前的事情,城里的生鐵漲價了,所以鐵鍋順勢也漲了。”
二丫說完,咬下一顆糖葫蘆,滿足的笑起來。
“通貨膨脹啊。”胤祚笑了笑,沒想到在大清也能遇到這種問題。
護衛叫把二丫送回家,胤祚直接去了銀行,現在有件事情急需確認一下。
二丫回到家中,她的師父坐在臺階上,手中一個酒葫蘆里面,仰起頭極豪邁的喝了一口。
她的母親正借著殘陽余光刺繡,這次的圖樣是鴛鴦戲水圖,還配著俗氣的紅雙喜,這是城里娶親最流行的款式,沒這樣一套背面,都不好意思辦喜事。
侍衛把買的東西,在院子中放好就告辭了。
“回來了?”凌子虛瞥了二丫一眼。
“是,弟子回來晚了,請師傅責罰。”二丫跪在地上。
凌子虛仰頭又喝了一口酒:“他信了嗎?”
“依弟子看,信了八分。”
“嗯!六阿哥也算是個人杰,全信才有假,八分就是最大的信任了,起來吧。”
“是。”二丫起身。
“今天的事情,你辦的不錯,為師就不責罰你了,去把為師傳你的長拳演練一遍,再扎一個時辰馬步就睡吧。”
“是。”二丫答應一聲,開始在院子中練功,待結束之后,天已經全黑下來了,向師父道了一聲,就回房睡覺了。
沒了光亮,張氏就放下了手中的繡活,此時凌子虛一葫蘆酒喝完,她默契的取過葫蘆,又打開酒壇,給他填滿。
“殿下于我們母女有救命之恩,你為何執意要娶他性命呢?現在齊齊哈爾一派太平景象,都是托殿下之福,安享盛世不好嗎?”
張氏的聲音很小,像在自言自語。
酒壇里的是玉米燒酒,香醇濃烈,最是醉人,一葫蘆約有五兩,凌子虛喝完正在一只手拄著頭打瞌睡。
“給。”張氏把裝好的酒葫蘆遞給凌子虛,“傷身,少喝點吧。”
凌子虛接過酒仰頭就喝,聽到張氏的話又訕訕把酒放下道:“也罷,今天晚了,不喝了。”
張氏這輩子見的男人不多,但也不少,但在喝酒時能聽人勸的男人,她只見過這一個。
這人是有故事的,但是張氏不問,他也不說,兩人有種默契。
張氏以前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自小就知道夫為婦綱的道理,這些事情她本不該問的。
既然決定從了這個男人,便安守本分就好,不論結果如何,都不是婦道人家該摻和的。
“回房吧?外面天冷。”張氏關切的問了一句。
凌子虛從臺階上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朝著齊齊哈爾深深望了一眼,笑著道:“回房。”
……
五月初五,端陽節。
仲夏時節,即便是帝國極北的齊齊哈爾,也難逃酷熱的襲擊。
往日人滿為患的集市也沒那么擁擠了,而冰飲攤子前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將西瓜榨汁,兌上水和冰糖,放入罐中,再把罐子放入盛滿水的缸中,在缸里撒入硝石,缸中水逐漸成冰,散發悠悠寒氣。
再破冰將罐子取出,點綴上一顆冰過的櫻桃,一份大清版的冰淇淋就新鮮出爐了。
這樣的一份冰飲只要二十文,放在以往二十文是一個家庭半個月的伙食費,現在愿意出二十文只為貪一時之涼的,大有人在。
冰飲也分等級,最次的只在水里放了糖,硝石加的也少,形成半冰不冰的樣子。好一點的搭配上水果。
再好一點的還會放牛乳,冰成菱形或者花瓣狀,澆上蜂蜜,放在晶瑩透亮的德化白瓷里,賞心悅目的如同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