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說的!”聶瑛倒也聰明,知道自己童言無忌,想來胤祚也不會怪罪。
胤祚沉聲道:“商場如戰場,勝敗乃是常事,今日錢莊當鋪走到了盡頭乃是我經營不當,但害你全家的并不是我,而是常家!至于護你全家周全的話,我確是說過,而且我也是守信之人,如你不信,我胤祚可在此立誓,若是護不了你全家的周全,那我胤祚就被天打雷劈,萬箭穿心!”
“貝勒爺……”彩裳一聲驚呼,她沒想到胤祚居然會對一個小丫頭下如此重誓。
聶瑛也驚的說不出話來,她此次前來只是想罵胤祚一頓泄心中不滿,其實她心中早已認命了,卻沒想到胤祚會這樣一個重誓。
這時一個丫鬟來報,說是聶志遠求見,想來是來找聶瑛這小丫頭的,于是胤祚點點頭,讓聶志遠進來。
片刻后,聶志遠走到了院子里,向胤祚行了一禮后,瞪了聶瑛一眼道:“在下,一時不慎讓孫女唐突了東家,還望東家念在她年紀尚幼,交予在下處罰吧。”胤祚自然沒有反對的理由,聶志遠領過了聶瑛,剛想走,聶瑛就轉過頭來對對胤祚說:“貝勒爺,記得你說過的話啊!”
胤祚笑道:“自然是忘不了的。”
聶志遠見孫女那樣子,已把她和胤祚說過的話猜出了七八分,當下對胤祚行了一禮道:“東家,瑛兒她童言無忌,請東家不要掛在心上,我聶志遠走到這一步怨不得旁人,一切后果聶志遠自行承擔便是。”
“我胤祚是言而有信之人,況且剛剛已立下重誓要護你全家的周全,聶先生不必多言了!”
聶志遠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之光,但是旋即熄滅了,他只道是胤祚在安慰他,于是拱手道:“那就多謝東家了。”
胤祚也懶得管聶志遠心里是怎么想的,淡然道:“聶掌柜,準備一下把,一個時辰后當鋪開門,一切如常!”
“是!”常簡雍又是一禮,領著聶瑛回去了。
回到阿依慕的房中之后,胤祚讓彩裳幫他更衣,阿依慕也來幫忙,而且邊更衣邊用復雜的眼神望著他。
“干嘛那副眼神看著我?”胤祚忍不住問道。
阿依慕便幫胤祚系扣子邊道:“貝勒爺,妾身今天現,您身上有些英雄氣概呢。”
胤祚聞言哈哈一笑道:“何以見得啊?”
“就是您跟那小丫頭立誓的時候啊。重情重信,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阿依慕一臉憧憬之狀的道。
胤祚沒有說話,強硬的把阿依慕擁入懷中,阿依慕見彩裳還在房中,小聲嗔道:“別……”但是胤祚的雙手抱的極緊,任她如何用力也掙扎不脫。彩裳見狀也羞紅了臉輕手輕腳的退出房去。
考慮到阿依慕身子還有些許不適,胤祚也沒有進一步的索求,只是抱了許久,后在阿依慕的額頭輕輕一吻,就推開房門離開了。
在小吳子的陪伴下,胤祚來到了隆昌通錢莊,此時錢莊的唐掌柜和錢莊所有的伙計都站在門口,臉上都是一副悲戚之色,畢竟他們都明白,一旦開門,恐怕離倒閉就不遠了。
看見胤祚道來,眾人齊齊拱手叫了聲“東家”,只是這一聲難免有些有氣無力。
“開門吧。”胤祚下馬,走到眾人面前道。
唐掌柜面露掙扎之色道:“東家……求您聽我一句,關張一天吧,說不定還能想到辦法。”
然而讓唐掌柜徹底絕望的是,胤祚緩緩的開口,語氣堅定的不容置疑:“開門!”
唐掌柜聞言,仰面一聲長嘆,兩行清淚流下,他身后的伙計按胤祚的吩咐打開了錢莊大門,開始了隆昌通的可能是最后一天的營業。
現在天才剛蒙蒙亮,街道上還沒什么行人,但是隨著隆昌通開門,前來兌銀的儲戶們已經是洶涌而來了,人人都爭著搶著到前面來,因為等隆昌通倒閉,那他們手上的銀票也只能變成一堆廢紙了。
隨著昨天隆昌通錢莊受到瘋狂擠兌的消息擴散,儲戶們現在明白了一件事情,不管隆昌通現銀不足的傳言是不是真的,但是既然這個傳言傳出來,并且開始了擠兌,那么隆昌通注定已經倒閉了。
“勞駕,幫我把這十兩銀子全都兌出來!”一個鄉紳打扮的人擠到柜臺前,遞給伙計一張十兩銀子的銀票,那伙計接過銀票回身望了胤祚一眼,胤祚面無表情。
“麻煩快點,我這可是血汗錢,要是提不出來,我可是要告官的!”那鄉紳見伙計遲遲未動,不禁有些慌張的道。
那伙計聞言面露憤怒之色,旋即又變成了一口嘆息,起身去后房拿了十兩銀子,給了鄉紳,鄉紳接過銀子千恩萬謝的走了。下一個儲戶立刻擠到前面,遞過來一張一百兩銀子的銀票,口中道:“麻煩幫我把這筆銀子兌了。”
伙計接過銀票一看,銀票正中上寫著大大的定期二字,頓時退回去道:“這位客官,您這是定期的銀票,一年后才能兌出來的。”
那人一聽頓時怒道:“放屁!一年后你們隆昌通還在嗎?快把銀子兌給我,不然我可是要去告官的!”周圍的儲戶們聽到爭吵紛紛把頭扭過來,同樣持有定期銀票的儲戶們一臉緊張神色,而兌到了銀子的人則一臉幸災樂禍。
“你……你……你不要血口噴人!”伙計聞言臉憋得通紅,指著那儲戶道。
那儲戶輕蔑一笑反問:“我血口噴人?我且問你,大清律中可有哪一條規定錢莊可以定期存款為由不退換儲戶的銀子的嗎?”
“我們有字據!”伙計怒道。
“哈哈……是有字據,但是字據上只說了一年內不能兌銀子,但是沒說我硬要兌銀子該當如何?”
伙計全身都氣的微微抖,唐掌柜看到這一幕,不禁喟然長嘆,自言自語道:“墻倒眾人推啊……墻倒眾人推啊……”
正當伙計不知如何應對時,胤祚沉聲道:“若是硬要兌銀子,我們就可以拿字據去衙門告你!大清律可是規定,對不講誠信破壞字據者輕則五十大板,重則斬立決!這一點客官不會不知道吧?”
那人輕笑道:“哎呦,你個毛還沒長齊的娃娃也敢教訓我,就你們錢莊現在這境地,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有空去為這一百兩銀子告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