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長槍相比,火槍和火炮對鐵器的耗費更多。
這就造成鐵錠急缺,也就間接導致了煤炭的缺乏。
隨著齊齊哈爾的發展,除了糧食外的所有物資都開始變得缺乏,其中對煤炭的需求尤為明顯,而蒸汽機將會成為破局的關鍵。
胤祚勉勵了蒸汽機小組幾句,讓他們繼續努力。
哈雷道:“殿下,我看出您似乎對我們的作品不太滿意。”
“科技總是在不斷進步發展的,永遠沒有能令人完全滿意的產品。“胤祚道。
“關于,這一點,殿下,我完全同意。”哈雷道。
“用真空提水有個問題,那就是提水管道不能過長,要從幾十米深的礦洞將水提出來,恐怕要將正蒸汽機安裝在礦洞深處,這無疑極為危險。”
哈雷欠身道:“殿下,您所說的完全正確,火器廠也在研究更加強大的蒸汽機,相信不久便會有結果。”
胤祚接下來又和哈雷、胡克、梅文鼎等人談論了些細節問題,告訴他們蒸汽機不應該只是提水的工具,而是能將熱能高效率轉化為動能的裝置。
眾人談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散會。
在房中補了一覺后,胤祚一覺睡到了下午,準備起床吃個午飯。
今天是弘歷的騎射課,阿依慕已經騎著驪龍帶孩子瘋玩去了,飯桌前只有胤祚。
彩裳捧著一大堆信件站在胤祚身后,正費力的將之一封封拆開,然后讀給胤祚聽。
“王爺,吳掌柜的已于上個月完婚,他回信感謝王爺的贈禮。”
“下一封。”胤祚夾了個海參,想了想,還是放下,夾起個涼菜,托洋人的福,這一個月來伙食實在是太好,以至于他已有些上火了。
彩裳將吳澤的來信放到一邊,又拆開一封道:“王爺,這是云掌柜的信,范家被抄家之后,鹽務和銅斤無人可托付,朝廷便同意由百事行接手。同時,晉商已經被瓜分殆盡,現在整個晉北包括兩口以至西北都是大盛魁的天下,而晉南已經為兩行占據。”
胤祚禿嚕了兩口小米粥道:“給云婉兒回信,讓她和吳澤提防些徽商,現在晉商倒了,他們估計不會消停。”
彩裳提筆將信件寫成,又抽出一封信讀到:“王爺,這份也是吳掌柜的來信,牡鹿號已經由兩行的人接管,不少船幫的伙計幫操船,已經演練熟悉了,正向仁川駛去。”
“嗯,告訴吳澤,讓他對洋人的船只上上心,仿制出來。”
“是。”
“下一封是……楊亭之掌柜的來信。”
“哦?他不是去揚州開全聚德了嗎?那里天高皇帝遠,想必那些鹽商也很喜歡這種奢靡的銷金窟,生意如何啊?”
“信上說生意很好,信上說揚州全聚德不僅全盤照搬了北京全聚德的模式,而且還去上門‘落桌’,每月都是上萬兩銀子的進項。”彩裳說著拿出一個表格道,“王爺,楊掌柜還附了個表,這個婢子就不懂了。”
胤祚將表接過,粗粗看了幾眼,放在一旁道:“還有嗎?”
“哦,楊掌柜信上還說,當地鹽商在建造別院,樣式全是仿照渾河府邸建的,但是規格更大,占地數千畝。”
胤祚默念:“數千畝?揚州鹽商一向奢靡,建一兩所別院不足為奇,楊亭之深知鹽商的本性,不會上報些我早已知道的東西,他提及了興建別院,一定有別的深意。”
“要婢子回信問問嗎?”
“罷了,楊亭之既然沒寫在信上,估摸著他自己也不確定,就讓他關注此事吧。”
“婢子知道了。”
胤祚吃完了午飯,站起來活動下身體,又問道:“最近宮里有什么消息?”
彩裳在信堆里翻了翻,找出了封京城王府的來信,拆開了道:“王爺,信上說皇上三月份遣官員祭拜黃河,并且讓滿洲學子也可以參加鄉試、會試。另,春闈已經結束,今年杏榜會元為馬德才。”
胤祚想了想,沒想到馬德才這個名字,想來不是什么名人,也就沒去管他。
明清兩代,科舉考試分為鄉試、會試和殿試,每三年輪換一次。
去年在各省省城舉行的便是鄉試,考中了就是舉人。
今年就輪到舉行會試,全國的舉人都要趕到京城的貢院里參考,因為考試在三月,又稱春闈,春闈發榜只時,正是杏花時節,故又稱為杏榜,杏榜頭名,稱會元。
通過了春闈的士子,稱貢士,可以參加同年四月的殿試,由皇帝主持出題,第一名便是狀元,其次便是榜眼、探花。
凡是過了殿試的,都賜為進士及第出身,也就是人們俗稱的進士。
胤祚伸了個懶腰道:“知道了,弘歷他們該放學了吧?”
彩裳到外面,看了眼太陽道:“日頭差不多了。”
“走,去接他們去。另外叫人把柴火、帳篷之類的裝車備好,我準備帶著阿依慕他們進山里住兩天,最近城里待得太久,蒸汽機還得一段時間才有結果,正好去山里散散心去。”
……
正當胤祚和家人奴仆在山里暢享新鮮的狍子肉之時。
一個春闈落榜的考生,黯然回到了齊齊哈爾。
在王府外院中,二十四歲的張廷玉跪在父親張英面前,低著頭道:“父親在上,兒子不孝,學業倦怠,未能榜上有名。”
如果張英不致仕,按照他在朝中的學問資歷,很可能會是此次會試的主考官,而作為主考官的兒子,自然也要避嫌,不能參考試。
而張廷玉從小就才氣縱橫,童生試、鄉試每次都名列前茅,勢如破竹。
張英致仕,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影響兒子的科舉之路,但沒想到一番心血,竟換來這樣的結果,又如何能不讓張廷玉自責萬分。
“此次科舉,疏漏在何處?”張英沉默許久,嘆口氣道。
“疏漏在策問上,諸如一題,‘諸葛亮無申商之心而用其術,王安石用申商之實而諱其名論。’兒子思量再三,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胡言幾句……”
張英道:“策問一道,是不能從書本上憑白讀出答案來的,廷玉,你現在書本功夫已經下足了,這三年,要多多歷練些才是。”
張廷玉頭低的更深。
“這樣吧,為父前去向王爺懇請幾句,給你個差事,多磨練磨練,也就通曉實事了。”
“兒子……慚愧……”張廷玉磕頭點地。
一身粗麻衣服的張英起身,嘆了口氣道:“罷了,科舉一事是個慢功夫,你還年輕,一次沒考上,還有下次,潛心歷練,再等三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