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真的荒廢,也不盡然,至少順寧侯府留下了人打理,只是因為缺少主人坐鎮,終究是缺少了人氣。
司空摘星原本以為就這么探一下便離開,卻被西門吹雪阻止了。
“這里還有東西?”是夜,鵝毛般的雪花緩緩的從天空中落下,外頭冷得可以,司空摘星鼻子癢差點沒忍住,就在他要暴露兩人行蹤之時,西門吹雪忽然一掌拍得他差點從樹下摔下去,于是那噴嚏也被嚇了回去。
“我又不是打嗝!”司空摘星好不容易穩住了自己的身體,沒好氣道:“我要是摔下去,一準暴露了。”
西門吹雪橫了他一眼:“不過就是你暴露了。”以這人的身手,他不想被抓住,又怎么可能被人抓住,就是遇到夏寧汝那樣的,估計也有五六分把握逃得了。
不知西門吹雪在想什么的司空摘星:“……”這人好生沒有同情心,他就不該跟著一起來。
“運氣。”西門吹雪對著冷得直打哆嗦的司空摘星道。
司空摘星勉強提起了一些氣,總算好了一些。
“這里都沒人了,你不會以為這里有什么可查的吧?”司空摘星還是不大明白,他們黑天暗地大半夜的窩在滿是積雪的大樹上究竟是想干嘛。
要說是監視,這厚厚的白雪早就遮擋住了大部分的視線,這里絕對不是最佳的觀察點,但要說隱匿,當然也有——他們現在身上穿的外衫就是白色,這外衫的料子有些特別,咋一看很薄,但仔細一看卻有兩層,外層是黑色的布料,穿的時候正好方便他們在夜色里隱蔽,反過來則是白色的,等他們上了樹,直接把衣衫反過來一穿,就藏匿在在了樹上的積雪后。
西門吹雪緩緩解釋道:“這里從老順寧侯受封開始就一直是順寧侯府,老宅就算沒人住了,總是比新宅子要多些東西。”
司空摘星眼前一亮,“我怎么沒想到。”
西門吹雪這會兒連鄙視的眼神都懶得給他。
司空摘星感受到了周身滿滿的惡意,本來不想理會這人,卻忍不住道:“就算這里是老宅,我們又要從哪里入手?”
“當然得從這里的布置入手。”西門吹雪看了他一眼,補充道:“你去。”
司空摘星怔了怔,“不一起嗎?”
“兵分兩路。”
“那你去哪?”
西門吹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并不答話。
司空摘星再一次沒有明白西門吹雪的意圖,這人就是個悶葫蘆,話少不說,偶爾還不說話,真不明白小道士是怎么忍了他大半年的。
想通了這一點的司空摘星終于對丘萬戴騰起了如滔滔江水一般的敬仰之心。
而后無論他用表情還是用實際行動、明示又或是暗示,都只得到了一句話:“兩個時辰后,我們在這里會合。”
司空摘星點了點頭,“那我去了。”
西門吹雪揮了揮手,讓他先走。
司空摘星換好了黑色的那面,有些納悶的回頭看看亦然安然坐在樹上的西門吹雪,心想這人不會是想坑他出去,自己坐在這里休息吧?
算了,反正西門吹雪這種指揮風格,他是真的不太能接受,他還是好好的完成任務,看看有沒有線索比較好。
司空摘星走后,西門吹雪獨自在順寧侯府的外圍轉圈。
經過前些日子的斗爭,西門吹雪覺得夏寧汝最喜歡的就是地下通道,地下水道本就是朝廷出資修建的,像京城怎么可能沒有,于是掌握那四通八達的通道,就成了最有利的資源。
如果他的推測沒錯,這個地方很有可能也有通往真正的順寧侯府的地道。
但是很可能不止這些。
這里曾經是順寧侯府,雖然他沒有辦法確定這個地方究竟是什么時候荒廢的,但如果在丘萬戴離開以后,那么當年發生的事情,就很有可能是這里荒廢的轉折點。
這里已經成了一座“空宅”,西門吹雪想起一種可能,大概這么多年所謂的夏寧汝很低調,就是以這宅子的安靜程度來說的吧。
這里面的確有人留守,主人卻已經溜之大吉,外頭的人不知道這一點,便一直傳說夏寧汝早就心如死灰,雙耳不聞窗外事,久而久之,這里也就再也沒人注意了。
他來的時候找人打探了一下,得知這里便是丘萬戴出生的地方。只是就算老街坊,卻也是無法得知順寧侯府內里究竟長什么樣的,只把當年的事情當故事一樣告訴了西門吹雪。
據說十二年前,侯府的西廂還曾經走水,火光沖天,他方才與司空摘星探路的時候順帶摸到了西廂,卻發現那里早就修正如初,根本就找不到一絲被燒焦了的痕跡。
這倒是有點難辦,如果當初出事的地點在西廂,這起火的原因不好查不說,所有的證據肯定早已經湮沒在了哪些已經被清理掉的灰燼里頭。
地上的積雪并不厚,只到腳背的厚度,西門吹雪腳落在雪地上卻踏雪無痕,他的靴子上只沾了些微的雪屑,在他走的時候,零星的被揮灑在了地面上。
他本來只是打算找一找侯府外圍有沒有地下水道的標記,卻發現現階段就算真的有那標記,雪都已經覆蓋上了,他要找起來,更是難上加難。
這次的任務,看起來比想象中還要困難重重。
西門吹雪找了半天,還是沒能找到之前在地圖上看見的標記。
不會是那人已經知道了他們對地下通道也感興趣,特地讓人把這里也給清除干凈了吧?
這樣一來他們還有什么戲開為。
西門吹雪當然無法相信那人真的有這么神,他不能就此打退堂鼓,丘萬戴還在對方手上呢,如果沒辦法探清楚對方的目的,那么對方肯定越發的有恃無恐。
現階段,西門吹雪手頭上的資源并不多,也沒有直接的證據,所以幾乎什么事情都動不了。
他就算要與人談判,也得拿出有力的證據。
就在西門吹雪努力的查找證據的時候,丘萬戴卻一直跟在夏寧汝的屁股后頭做著自己不想做的事。
他對對方的生意一點興趣都沒有,卻被迫每天都像是被對方洗腦一樣灌輸,偶爾夏寧汝還會抽考,每每都害他雞飛狗跳。
夏勤比他年紀小,學的卻比他好不少,他有時候想,既然夏勤儼然是一副繼承人的模樣,那夏寧汝又是何苦來哉培養他。
不過有的時候,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在習慣了夏寧汝的潛移默化后,丘萬戴發現自己對于這些生意上的事情已經通了幾條神經,也不像當初一樣費解了。
莫非他已經被同化了?
丘萬戴這天苦著臉,就想賴在床上不想動了。
夏勤晃了晃他:“哥哥,你不要賴床了。”
“哥哥沒有賴床,”他義正言辭的說道,“哥哥其實在練功!”
夏勤撇了撇嘴,“騙人不好的,是誰掉大牙了。”
丘萬戴:“……”
“哥哥真的是在練功,”丘萬戴坐了起來,“這是武當的內家心法,靜心凝氣,你不要打擾我,去找你爹談心吧。”
夏勤瞪大了眼睛,一副偏不走的小模樣,“哥哥,爹爹也有教我武功,我每天都要砸馬步呢。”
這個他知道,“我以前也有,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后來學好了以后,我的師傅就教了我別的武功。”
夏勤的體內并沒有一絲內力,丘萬戴問過他,只知道他會一些拳腳功夫,“你想學嗎?”
夏勤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這年頭真的不能點頭又搖頭,這事想就想,不想就不想,別搞這么復雜,他吃不消。
“我以后會學好的,爹爹說要循序漸進,讓我扎實基礎。”
丘萬戴一臉羞愧,總覺得他剛剛要揠苗助長了。
其實夏勤的身子骨還不錯,雖然人小,卻也還是很扎實,只是不像他一樣,一眼就被他的師傅看出來骨骼精奇,小孩的功夫日后再練應該也無法頂尖,不過自保也是沒問題的。
“那就聽你爹的。”
夏勤一臉不贊同:“那也是你爹爹。”
丘萬戴覺得自己快要被洗腦了,“行吧,你覺得是就是。”
夏勤嘟囔道:“本來就是!”
夏寧汝忽然走了進來,丘萬戴下意識的就想說怎么不竅門,但顯然就算他說了,估計這人懶得理會,權當說了一句廢話。
“爹爹!”夏勤沖向夏寧汝,“你怎么來了?”
“我們出去好不好?”夏寧汝抱著夏勤,帶著他來到了衣柜的面前,給他選了一套衣裳,又拿了一套給丘萬戴,“換好后來找我。”
夏勤乖乖的點了點頭,“我會和哥哥一起出去的,爹爹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夏寧汝笑著點了點他的鼻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這些天他們都被夏寧汝帶出去慣了,所以一時也沒多想,丘萬戴還給夏勤換好了衣服,這才牽著人出去。
他覺得他越來越像自家弟弟的保姆了。
就在丘萬戴以為他們要出門的時候,夏寧汝卻帶著他們進了書房,然后當著丘萬戴的面前,觸碰了一道機關。
丘萬戴心驚肉跳的看著夏寧汝的動作,手心里冒出了一絲冷汗。
這人,不會是要帶他去看什么極樂門的東西吧?
槽,真心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