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丘萬戴的表情,女人的聲音中帶了些篤定,“看來他的確沒有把事情的真相說與你聽,那是自然的,這樣的事情自然沒有人愿意赤.裸裸的自揭傷疤,況且那是他的父親,他自然不愿意說。雖然他起先的確是不知道,不過就連我都知道了,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丘萬戴忽然收斂了自己的表情,他臉色古怪的望著徐氏道,“不是這樣的,他雖然沒有說過,但我聽到了另外一個版本……”
徐氏微微一愕,隨即很快的反應(yīng)過來,“我方才說過,其他人說的版本……”
丘萬戴定定的看著徐氏,“可是我聽說當年野心勃勃之輩是我奶奶。”
這一下,徐氏像是被他的話鎮(zhèn)住了。
其實當時司空摘星給予的版本一點都不準確,一開始并沒有出現(xiàn)他的奶奶,后來的補充版里卻是跳出了老順寧侯夫人這個人物。
一時之間徐氏也沒有說話,丘萬戴解釋道:“我聽說的是,我奶奶的確是對你極好,甚至默許了夏寧汝只有你一個,是為了籠絡(luò)你身后的徐家。”
“沒有的事……”徐氏下意識的說道,但說到這兒,她的眼睛里帶了些茫然與恍惚。
很快,她又恢復(fù)了鎮(zhèn)定:“無妨,你先聽完我說當年的事兒,老順寧侯爺雖然設(shè)計了徐家,最開始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是老順寧侯爺一手策劃的,夏寧汝當時與我都在想著要如何救徐家人,老順寧侯爺表面上也答應(yīng)了,但嚴相又豈是等閑之輩,所謂爛船也有三斤釘,何況那時候嚴相雖然受了世宗的冷落,卻也是權(quán)勢滔天的。一個徐家還不能撼動對方,徐家與順寧侯府有姻親關(guān)系,表面上當然是和睦一片,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當時徐家某些人落難,但好在有祖蔭庇佑,倒也算挺住了,甚至也找到了不少被嚴相陷害的證據(jù),準備扳倒他,不想嚴相與他的兒子先行一步,借著徐家的失勢拉了不少人下馬,讓再后頭操縱的順寧侯爺偷雞不成蝕把米,于是老順寧侯爺最后沒轍了,但他又不甘心距離他的計劃只差了一步,最后把注意打到了順寧侯府的身上。”
丘萬戴此刻已經(jīng)恢復(fù)了鎮(zhèn)定,盡管知道當年事有蹊蹺,但沒想到卻是自己人打自己人,看來最后計劃肯定沒有成功,不然夏寧汝又怎么會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丘萬戴其實也猜得不錯,之后的事情極為兇險,老順寧侯爺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對著自己下手后反誣嚴嵩,但就在這時候卻被夏寧汝和徐氏發(fā)生了其中的貓膩,而后還發(fā)生了一些事情,某天夏寧汝被老順寧侯爺叫去以后,回來神色不對,在那以后是太越來越嚴峻,徐氏懷疑連夏寧汝也一塊參與了那些事情,有感順寧侯府對權(quán)勢的瘋魔,不想再待下去,于是帶著丘萬戴找了一天偷偷溜了仙嵐最新章節(jié)。
“你知道順寧侯府西廂失火的事情嗎?”
“失火?”
“據(jù)說你在火里死去,那火把順寧侯府的西面小院一把火燒了個精光,他們用了八個時辰才把撲滅。”
“看來那是之后的事情了。”徐氏滿不在乎的說道。
“那你走的時候,我的爺爺奶奶都還活著嗎?”
徐氏點了點頭,“他們自然還活著的,后來我逃了出來以后,躲避追殺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理他們的事情。”
“那最后追殺你的人呢?”丘萬戴不解的問道,“你知道是誰派來的?”
綜上所述,只有這一點讓他尤為費解。
丘萬戴想了想道:“夏寧汝應(yīng)該有派人來找你,你們夫妻一場,他應(yīng)該不會派人來追殺你吧?難不成是我爺爺?”
徐氏的周身都是低氣壓,“來人是受雇傭的殺手,至死沒有說出最后的人究竟是誰。不過,我知道的不少,趕盡殺絕也不無可能。”
丘萬戴囧了囧,這就是傳說中的“xx,你知道的太多了[蠟燭]”么,明明是應(yīng)該很慘烈的陳年恩怨,但他偏偏聽起來很違和。
或許是因為,他的確不能明白這種犧牲家人犧牲親朋利益把他們當做墊腳石的思考模式,這樣的三觀太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圍,而重點是,那些都是他這具身體主人的親人。
不過因為徐氏的解惑,不管她說的到底是不是事實的全部,但他到底是有些明白了當年夏寧汝在家破人亡之后是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
夏寧汝崇尚實力,覺得之后自己有能力打敗其他人,才能傲視這個世界,從中他耍多少手段,干了多少齷齪事兒他都不在乎了,他要的只是結(jié)果,他對丘萬戴是這么說的,對于夏勤也是這么教育的,因為當年的事情太慘烈,所以才把他刺激到現(xiàn)在這個模樣。
“我爹,應(yīng)該是曾經(jīng)準備救你的。”丘萬戴訥訥的說道。
徐氏輕笑了一下,粗啞的聲音聽起來特別諷刺:“他想要的是你,至于我,不過可有可無。”
徐氏也是個狠心的,當年就這么逃離了夏寧汝,不留一絲眷戀,看來兩人夫妻之間果然是相敬如冰,緣分淺薄,不過這都是只是丘萬戴的猜測,至于徐氏心里怎么想只有她自己知道,又或許這么些年了,就算有什么情都煙消云散了。
“你說你與他有不少的陳年恩怨未算?你打算怎么做?”
“你擔心他?”徐氏反問道。
“至少這是我這么年第一次見你,但卻已經(jīng)與他相處了快半年了。你應(yīng)該也知道,我過年的時候已經(jīng)認祖歸宗了吧?不過……我更擔心的是你,因為他的實力不俗。”他這話說的是實話,夏寧汝的能力變態(tài),心眼也多,他現(xiàn)在就開始懷疑之前司空摘星把他的奶奶也拖進故事里的時候,夏寧汝在里頭到底塞了多少水。
之前他的確懷疑司空摘星知道的那些料都是夏寧汝放出來的,今天聽了徐氏的版本,再兩者綜合一下,恐怕的確有不少的部分能夠解釋,但還有不少兩相沖突的地方,恐怕就兩人之間的矛盾所在了我的老婆亞瑟王。
不得不說,先說故事的人總是贏家,現(xiàn)在他的確比較偏向夏寧汝,盡管當年的最大受害者是徐氏,可是他覺得他更能明白夏寧汝的苦楚。
——或許這也是夏寧汝先算好的的
徐氏良久沒有說話,“之前我就聽說夏寧汝找回了他的大兒子的時候,就已經(jīng)打聽了你的來歷。你這些年都在武當,后來才下山與你旁邊的西門莊主成為了好友。”
“所以混入京城的魔教人士是你?”
“武林人不是打算把戰(zhàn)線拉到京師么,我不過是順水推舟,還想看看有沒有可能碰上你,后來卻是我的下屬遇見了。不過也是因為他,破壞了我們之后的計劃,所以后來我們還是老老實實的回到了保定。”
阮青也算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后來我聽說夏寧汝也來了福建,福建沿海偏僻,他的勢力在這兒并不強,所以在武林人士不知哪根筋不對跑來福建來抗擊倭寇,我提議我們也來,那時候不僅中原武林陷入了僵局,我們也是,福建也算是我教的機會了。”
原來不是魔教人士打算乘勝追擊,根本是徐氏在后滿推波助瀾……
結(jié)果最后繁枝還被調(diào)戲了,魔教人也跑去抗擊倭寇了。
“我尋思著,你這些年還是過得不錯的。”徐氏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丘萬戴頷首,“之前的確不錯,但被我爹抓回去以后就……”
“你想離開他嗎?”徐氏問道。
丘萬戴沒有想到她這么直接,愣了愣:“我對夏寧汝說過,我想離開,這事兒太不適合我了,就連你,當年試圖逃脫,可是到了今天卻依舊沒有放下。我失蹤了十余年,本來就不該再參與進來,也不可能適應(yīng)與理解這樣的事情。
徐氏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道:“你說的對,你的確已經(jīng)不屬于這里了。他什么時候回來?”
丘萬戴想了想:“如無意外的話,明日。”這些天海面上的風浪不大,也沒有暴風雨,夏寧汝返航應(yīng)該相當順利,“你要見他?”
“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啊。”她嗤笑了一聲,半分聽不出來原句的意思。
丘萬戴:“……”
“所以你現(xiàn)在信了我是你娘嗎?”
“我從未說過不信。”丘萬戴嘆了口氣,“只是這么些年了,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你這樣,我反而不大習(xí)慣。”
徐氏眼眶微紅,道:“今生仍能相見,實屬幸運,我也不要求那么多,至于其他的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的。”
丘萬戴皺了皺眉,心里也涌起了一陣莫名的情緒。
忽然他感覺到了一只手悄悄的爬上了他的大腿,拍了拍,寬厚的掌心挺溫暖,讓他忽然安心了起來。
“這些年,你還好嗎?”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這么說道。
徐氏眼睛忽然睜大,剔透的淚花閃現(xiàn),拳頭緊握。
“好……”
站在她身旁的、一直沉默的徐甲也紅了眼睛,嘴巴囁嚅了幾次,卻什么都沒說。
“還活著就好。”徐氏咬了咬唇,卸下了一身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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