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紅菱還是只吃不理秦昭。
秦昭怒到極點,抬手把她的碗筷搶下,說道:“展紅菱,你還能不能說句話?!”
展紅菱看了看落在手上的一小團米粒,抬手寒進嘴里,然后站起身,一邊擦嘴一邊向廳外走去。
秦昭都快氣瘋了,他和展紅菱認識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樣,他實在不能理解,從前通情達理的展紅菱怎么會變成這樣。
氣怒之下,把手里的飯碗向桌子上一擲,也怒沖沖地出去了。
剩下陳曼婷和姜氏幾人坐在那里面面相覷。
姜氏著陳曼婷道:“妹妹,母親這次倒底是為了什么?怎么我們都一頭霧水的?”
陳曼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卻坐在那里硬裝,道:“還能為了什么,母親和夫人的矛盾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嫂嫂又不是不知道。”
一邊說著心里還在開心,暗想梁氏這招可真好啊,展紅菱和秦昭終于吵起來了,這兩個人吵架,自己就有機會了……
“哦?!苯蠎?yīng)了一聲,便以為是自己想的那樣了。
再說展紅菱和秦昭,展紅菱前腳回房,秦昭后卻便進門了,秦昭站在展紅菱面前憤怒地注視著,問道:“展紅菱,你究竟想怎樣,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是在秦家,這不是當初你的展家,我母親再如何不是,她也將我撫養(yǎng)長大,她對你沒有展志承、藤氏那樣的深仇大恨,你不要拿出當初對付他們那種態(tài)度好不好!”
展紅菱錯愕地看著他,沒想到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隱約竟似在指責(zé)自己品行不好,不懂得孝道,可是孝道又不是盲從,難道不管梁氏做了什么事,自己連生氣的權(quán)利都沒有么?
想著她說道:“怎么,你的意思是娶我后悔了?后悔沒娶個賢良淑德、逆來順受的女子,讓她無論被人坑到什么樣子都不反抗、都不為自己作主!”
秦昭氣結(jié),道:“你……你怎么如此刁蠻,我母親都怎么坑你了,不過是讓陳曼婷進府,作老人的哪有不希望人丁興旺的,況且對于陳曼婷的事我又一直站在你這邊,從沒與她發(fā)生過一點糾葛,難道這樣還對不住你么?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對母親好點么!如果你能賢惠一點,母親至于被你乞到絕食么?!”
展紅菱氣到無語,真想把兒子的事告訴他,讓他自己看著辦去,可是她又知道秦昭遠比自己沖動,他覺得與皇上關(guān)系不錯、又有功勞在身,所以處理的方法肯定會比自己更加激烈,到時候恐怕不只不能要回兒子,搞不好真像梁氏說的,一家大小,包括那自己沒抱過一下的兒子都會送命。
她忍了又忍還是忍下了,注視著秦昭的臉冷冷回頭,說道:“是的,你說得沒錯,我就是這樣不賢惠、就是這樣的刁蠻,你若是后悔便休了我,想找誰找誰去吧?!?
說完獨自回到床邊,解上帷幔,進到床里合衣而臥。
秦昭站在那里呆愣了半天,最后轉(zhuǎn)身出去了,到外面叫梁可掌上燈,一個人到書房里睡去了。
展紅菱聽到他在外面和梁可說話,可是卻也沒有退步的想法,躺在床上想起兒子的事情,現(xiàn)在在她心里,那不在身邊的兒子才是最重根的,不對于秦昭生不生氣,梁氏絕不絕食,與兒子比起來都不重要。
第二天秦昭早飯都沒吃就去上朝了,展紅菱也一樣食不知味,可她還是沒心沒肺地吃了,因為自己從今以后有一件很重要、很艱難的事要做,所以以后自己要活得像個鐵人一樣。
她吃過飯后把三個孩子交給翠蘿和銀杏,自己坐上馬車出去了。
這兩天翠蘿也覺得她很奇怪,但是連她都不知道展紅菱這是怎么了,更不知道為什么這次夫人出府連自己都不帶了。
展紅菱坐車從侯府出來之后徑直奔向皇宮,來到皇宮外后車夫問展紅菱停在哪個門外,可是卻被展紅菱卻道:“不用停,你讓馬車圍著皇宮走就行?!?
車夫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好在御林軍允許的范圍處趕著馬車行走。
展紅菱坐在車里手扶著車窗向外看。
宮墻高大雄偉,仿佛是一道天塹把宮里與宮外隔成兩個世界,也把自己和兒子隔開。
她一邊看一邊在痛恨,為什么自己早沒能發(fā)現(xiàn),如果早發(fā)現(xiàn)了,在皇上還是靖王的時候,一切都好解決,可是現(xiàn)在兒子已經(jīng)成為太子,關(guān)系到的事情太多,想要把他從皇宮里帶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馬車在宮外走了一圈又圈,展紅菱越看越絕望,想到兒子現(xiàn)在的身份、想到陳曼芯對自己的態(tài)度,她忽然覺得,兒子可能一生都回不到自己身邊了!
她情緒級度低落,竟然沒意識到自己這樣做會有什么后果。
就在車夫趕著車子圍到第四圈的時候,終于被御林軍攔下了。
展紅菱今天坐的車不帶侯府專有的標志,所以御林軍認不出來,走過來的小統(tǒng)領(lǐng)向車夫叫道:“站住,你們是什么人,圍著皇城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是何意圖?!”
車夫還覺得展紅菱的命令詭異呢,當然無法回答,只好說道:“這……是我家夫人讓我這樣做的?!?
御林軍又問道:“你家夫人是誰,讓她出來說話。”
車夫說道:“我家夫人就是安西侯府的秦夫人。說著向車子里說道:“夫人,這位將軍讓您下車問話。”
車里迷茫著的展紅菱這才反應(yīng)過來,撩開車簾探出頭來,說道:“什么事?”
小統(tǒng)領(lǐng)向車里看去,見展紅菱穿得并不如何華麗,臉上也談不上什么妝容,雖然人長得漂亮,可是卻不像那些頤指氣使的大戶夫人。便頗為不屑地問道:“你是哪里的,這樣圍著皇城轉(zhuǎn)起來沒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展紅菱說道:“我是安西侯夫人,我是來等我家侯爺下朝的,因為干等著心急,所以才讓在宮外看看影色,沒有其他的意思。”
那小統(tǒng)領(lǐng)對她的回答深表懷疑,道:“你是安西侯夫人?你自己覺得像么?”
展紅菱向自己的身上和馬車上看了看,說道:“又有什么不像的?我的身份不是好冒充的,我從前在城南開棋苑,很多人都認識我,被人冒充很容易認出來?!?
那小統(tǒng)領(lǐng)相當不識相,盯著她說道:“很多人都認識為什么我不認識,我看你就是假冒的,安西侯夫人那是什么身份,出門怎么可能只和車夫人一人,沒有三五個人跟有隨,哪里像安西侯夫人……”
展紅菱有些惱火,這小統(tǒng)領(lǐng)也太狗眼看人低了,自己帶的人少、坐的車舊就是不是安西侯夫人了?難道所有有點身份的都要排些排場才行么?
她正生著氣,后面的路上又來了一輛車,走到附近車里的人撩簾子向外看,竟然一眼看到展紅菱,有些驚訝地說道:“展、安西侯夫人?您怎么在這里?”
展紅菱轉(zhuǎn)頭看去,待看清說話的人之后也有些驚訝,道:“許、許大人,竟然是你,真是巧啊?!?
許云暮讓人把車停下,走下車來說道:“是啊,與夫人雖然同居一城,但是已經(jīng)有好幾年不見了?!?
展紅菱想想也是,自從自己和秦昭成親,成為了“秦夫人”之后,兩人就再也沒見過。
說道:“我不過今天閑著到這里來走走,結(jié)果卻被御林軍誤會,告訴他們我是安西侯府的他們竟然不信,犯了幾句口舌,不想正好遇到大人了?!?
許云暮說道:“哦,原來如此。”
說著轉(zhuǎn)頭向那個御林軍的小統(tǒng)領(lǐng)說道:“我可以作證,這真是安西侯夫人,想必是來等安西侯散朝的,你們不用不相信?!?
那小統(tǒng)領(lǐng)這才知道真的攔錯人了,立刻改變態(tài)度,點頭哈腰道:“原來真是秦夫人,失禮、失禮!”
說完退回到守門的隊伍里去了。
展紅菱暗暗搖頭,這還真是前倨后恭,之前硬說自己不是,現(xiàn)在知道是了就這副奴才相,這種人一輩子也沒大出息。
她想著提時候許云暮又說道:“朝會已經(jīng)散了,但是安西侯和家父等人又到御書房議事去了,夫人可能還要多等一陣子。”
在陳稟常的幫助下,這兩年許云暮可謂是平步青云,短短的時間已經(jīng)成為專朝廷重臣了,雖然還比不得秦昭,但是在同齡人中卻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展紅菱今天過來本來也不是因為秦昭,聽他這樣說隨意地回答道:“哦,無妨,左右我也沒什么事?!?
許云暮說道:“既是這樣的話夫人慢慢等,我便先走了。”
展紅菱想起自己對陳曼芯的疑惑,連盡快叫道:“大人留步!”
許云暮轉(zhuǎn)過去的身子又停下了,問道:“夫人還有何話要說?”
展紅菱道:“我有點事情想請教大人,如果大人有時間的話,我們可否找個地方詳談?”
許云暮遲疑了一下,說道:“唔,我知道距此不遠有家茶樓,不如我們到那里去吧?!?
他選的地方正合展紅菱的意,她點頭說道:“好,那就去茶樓吧?!?
兩人各自上車,展紅菱的車跟在許云暮后面,一起來到許云暮所說的那家茶樓,兩人下車進到里面。
為了避嫌,許云暮本想坐在一樓大堂里說話,可是展紅菱覺得自己要問的話太有些敏感,不好被旁人聽去,說道:“走吧,我們還是到樓上找個雅間?!?
“呃……”許云暮更加猶豫了,說道:“這恐怕對夫人的名聲不好吧?”
展紅菱豪爽地說道:“這又怎么,我們坦坦蕩蕩,問心無愧,難道還怕誰說么,要是許大人擔(dān)心的話,那我們便坐在窗邊,把窗子打好了?!?
許云暮見她一個女人都這樣,再也不好扭捏,只能說道:“那好,我們便上樓吧?!?
兩人便在茶樓伙計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二樓,專門撿了一個臨街有窗房間。
伙計端上茶來,給兩人名酌了一碗,然后便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