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黎這下有些傻眼了,片刻後對著容覲咬牙擠出一句,“她說的是真的?這個孩子真的是她和你……”
夭華懷中的孩子,自然跟他容覲沒有一丁點關係,當初是烏雲突然不知道從哪帶回來栽贓嫁禍給夭華的。現在又在夭華手中,顯然是又被夭華從烏雲那裡給搶過來了,至於她搶這個孩子無非爲了威脅烏雲。
而他容覲,當日之所以會答應蕭黎開出的“娶她”這個條件,只因當時心底實在太過擔心,急於尋找夭華的下落和確定夭華的安危,可他在南耀國人生地不熟,沒有一點勢力,自己一個人找無異於大海撈針,便隨口先敷衍了蕭黎一句,但沒有想到她竟然一直都當真了。此刻若以此來打發了她,倒也不錯。
想到這裡的容覲,餘光瞥了眼不遠處的烏雲後,並沒有將烏雲會有的反應考慮在內,一直以來全都與夭華統一戰線對付烏雲,便毫不猶豫點了下頭,“沒錯,這就是我們的孩子。”
“你……”蕭頓時惱羞成怒,手直指向容覲,“那你之前爲什麼不說你已經成親,還連孩子都有了?”
“條件是你開的,也是你以條件威逼,非要我娶你不可的。我若是一早就告訴你了,你還會幫這個忙嗎?”容覲面不改色地回道,說完後顧及到這裡乃是南耀國,並不是魔宮,蕭黎又是南耀國的公主,那蕭恆同父異母的妹妹,真得罪了蕭黎對目前還留在南耀國國中的他和夭華並沒有什麼好處,便又補上一句抱歉般的話,希望蕭黎能消氣,繼而結束這件事,“還請公主看在我也是找人心切的份上,大人有大量。至於公主的好意,我實在愧不敢受。”
“你……你真是好樣的!這世上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算計我,也沒有人敢這樣拒絕我,你給我等著。”蕭黎越發氣急,這麼說來她根本就是從頭到尾都被面前這個男人給利用了,可惡。
蕭黎隨即怒氣衝衝地拂袖而去,“走。”
在場的所有侍衛,立即整齊地排成兩列跟上前方的蕭黎,與蕭黎一起回宮。
有些目不轉睛看著烏雲的女子,在這時回過神來,最後再看了一眼烏雲後也連忙轉身跟上離去的蕭黎。
片刻後,刺眼的陽光下,原地偌大的空地上,儼然有種人去樓空的感覺,就只剩下了夭華、容覲、烏雲及夭華懷中的小奶娃四個人。
小奶娃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一雙小手還緊拽著夭華領口的衣服不放,縮在夭華的懷中往外看,對於夭華說的話一個字也聽不懂。
容覲看著蕭黎離去的背影,眉宇幾不可查地微微皺了皺,看來剛纔的道歉沒有用,還是惹惱了蕭黎,如今也就只能希望她後面真的不要太過糾纏纔好。他剛纔的道歉,只是考慮到她的身份,不想多惹麻煩,這對他和夭華沒有什麼好處,可並不代表怕了她,尤其是夭華。而夭華懷中的小奶娃,收回視線後重新看去的容覲,直覺他似乎剛生了場大病似的,臉色這麼蒼白,還明顯虛弱。
“孩子是你跟他生的?”一直沒有說話的烏雲,在這時開口,面色語氣不辨。
夭華順著聲音轉身看過去,並沒有留意到剛纔急急忙忙跟著蕭黎走的那個女子目不轉睛盯著烏雲看這一幕,挑釁般地故意笑了聲出來回道:“難道不是嗎?祭司大人,他現在可是在本宮的手中,你第一天帶他回魔宮的時候自己也親口說了他是本宮的骨肉,那本宮現在給他找個父親怎麼了?難道祭司大人心裡不舒服了?”微微一頓,“祭司大人,現在既然已經出來了,看來我們有必要接著好好算算賬了,你說呢?”
烏雲擰眉,很不喜歡夭華將孩子說成是她和容覲的,“馬上把孩子還給我。”
“那可就要看祭司大人你的本事了。你說,你是現在再往剛纔出來的坑裡跳呢,還是本宮先斷了這小奶娃的一隻胳膊或是一隻腳?”
烏雲面色愈發難看下來,沒有再說話,夭華現在這擺明了就是拿小奶娃來威脅他,讓他再往剛纔出來的地方跳下去。如果是之前在底下,她還需要他協助才能出來,他倒是還可以放心一點。可現在已經出來了,對於她的威脅他幾乎無法反擊。
小奶娃靠在夭華懷中,對於終於又看到了的烏雲抿著小嘴淺笑,渾然不知夭華正拿他在威脅烏雲。
先前被蕭黎帶來的侍衛阻隔在外面的,好奇想知道這裡到底出了什麼事的城中百姓,在這時紛紛涌了進來,形成一個很大很大的包圍圈裡三層外三層地看向“坑”邊上還站著的幾個人。不得不說,這“坑”可正大,真像一個很大又很深的湖泊被抽乾了水一樣。剛纔的那些震動,他們在外面也都感覺到了,簡直像腳下發生了地震。還不得不說,“坑”邊上站的幾個人,男子年輕俊美非凡,女子紅衣張揚妖冶,懷中還抱著個小奶娃娃,真像幅畫似的。
一名黑衣人在這時瞬間現身,倏然近到烏雲身旁。
烏雲不用他開口也知道他身份。
夭華瞇了瞇眼,如果她沒有認錯的話,此刻現身出來的站在烏雲旁邊的這個黑衣人,應該就是那日在迷失森林裡面的瀑布外面抵禦他們進入的那個人黑衣人,也是烏雲返回山洞中帶她下了萬丈懸崖後,在懸崖下面帶著小奶娃接應的那個黑衣人,好像叫什麼“影”來著。
容覲也認出來了,這個黑衣人就是當日跟蹤他與在瀑布外面抵禦的黑衣人。
整個場面,不知不覺僵持起來,周圍圍成一大圈靠近的百姓還在繼續看著。
夭華不急,耐心地再給烏雲時間,等著烏雲做最後決定。
除了夭華與烏雲外,底下的其他人至今沒一個活著上來。
烏雲此時此刻的心中又豈會不清楚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夭華的對手,夭華想殺他之心從未曾改變,眼下對她來說又是最好的時機,她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在這時與她硬碰硬絕非明智之舉。何況夭華還拿手中的孩子來威脅,他已經處處落於下風,即便影到來站在他旁邊也無濟於事,畢竟容覲現在也已在夭華身邊。可他又當然不可能真的按照夭華的威脅就這麼跳下去尋死,何況他死了,夭華也不會放過孩子。
夭華繼續一副耐心的樣子,儘管口頭上已忍不住開始催促,真是喜歡極了這種將烏雲推入死角,步步緊逼的感覺,“祭司大人,你可要抓緊了,這麼大的太陽就算本宮能等,你這孩子也等不了,熬不住。”
“明鬱,宮主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明鬱的下落嗎,三日後在東城門外會面,一人換一人,很公平。但在這段期間內,宮主如果敢傷孩子半分,我定百倍在明鬱身上討回來。”話落,不等夭華開口,烏雲就帶著黑衣人影瞬間離去,消失在夭華和容覲面前。
黑衣人在離去之際,會意地反手丟下一個煙霧彈。
等離開有段距離,確定原地的夭華和容覲都沒追上來後,烏雲吩咐影回去,寸步不離跟蹤著。
小奶娃現在的身體,根本離不開他半分,他也不放心就這麼讓他在夭華那裡呆三天,可眼下也是有些沒其他辦法的事,他若再繼續呆下去,夭華只會當著他的面真的傷害小奶娃來進一步威脅他,希望他剛纔最後說的那些話夭華最好能一字不漏放在心裡。
夭華看著烏雲離去的背影笑,這算是丟下孩子落荒而逃嗎?真是好一個三日,三日後他的內傷就算還沒辦法完全恢復,可也至少恢復了五六成,還拿個明鬱出來威脅她,儼然有些跟她打成平手。只是,他到時候真的會將明鬱帶出來?對於明鬱,一個她這麼多年來一直以爲他當年是自己離開的人,到頭來竟是一直都被烏雲這廝給秘密囚禁了。
小奶娃在黑衣人所丟下的煙霧彈所散發出煙霧過去後,一臉懵懂的看著已沒有烏雲的前方。
容覲沒有追,目光掃視了一眼周圍一直看著他們的百姓,“宮主,我們也先離開這吧,其他話找個地方坐下後再說。”
“不急,你再回答本宮個問題,夏侯府那邊現在如何?”當日是夏侯淵晉那隻老狐貍開啓機關,將他們所有人都困在這地底下的,相信派來重建這的人也定是他的人,可卻被南耀國公主蕭黎突然帶侍衛橫插了一干,相信他那邊應該已經早就收到消息,也應該能想到若是不阻攔的話這裡的秘密定會被發現,她與烏雲也很有可能被救出來,如此怎麼著也應該會有點動靜。
夏侯淵晉?容覲怔了一下,沒想到夭華會突然問他這個,“不知道,只聽說他現在一直忙於夏侯贏一事。”
“夏侯贏?他怎麼了?還有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夏侯贏被烏雲栽贓嫁禍的時候,夭華還在跟著那個冒充烏雲的人。夏侯贏被澹臺玥打入天牢的時候,夭華已經身在眼下這裡的別院中,倒是一點也不知道夏侯贏出了事。
容覲說了說今天的時間。至於夏侯贏一事,他知道的也不多,簡單兩句概括。
夭華聽後,確定自己已經被困在下面三天三夜有餘了,算起來今日應該正好是澹臺府的澹臺雅和夏侯府的夏侯三公子大婚的日子,也就是說是她這個冒充頂替的澹臺雅和真正的夏侯三公子烏雲大婚的日子。真是想想都覺得好笑,竟然能讓她和烏雲給這麼湊到一塊去,儘管她最後斷然不可能真的替嫁。
周圍圍觀的百姓,在夭華與容覲這一對話期間,又聚集過來不少,依舊全都看著夭華與容覲。
夭華可沒再讓人圍觀下去的興趣,“那走吧,先找個地方暫坐下來再說。”
容覲點頭,在夭華前面帶路,“宮主,隨我來。”
小奶娃在夭華懷中動來動去,尤其是在夭華轉身跟上容覲後,一再努力地想朝烏雲剛纔站的看去,不明白烏雲怎麼突然不見了,還是想要烏雲回來。
夭華抱著走了幾步後,隨手丟給旁邊的容覲,“你來。”
容覲有些手忙腳亂地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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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半個時辰,夭華、容覲,外加容覲懷中的小奶娃已經位於南耀國都城中的最大酒樓的二樓其中一間雅間內,點頭哈腰極爲熱情的店小二已經手快腳快地送上一桌子飯菜,帶上房門躬身退出去。
夭華倒不是很餓,示意容覲喂他懷中的小奶娃喝點稀飯。
容覲從未作爲這種事,如抱小奶娃一樣動作極爲僵硬,一路上抱著小奶娃過來時都已經不知被多少人圍觀過了,這世上可幾乎從沒有一個大男人抱著孩子在街上走的。
小奶娃並不抗拒容覲,在容覲懷中一直乖乖的,一雙眼始終盯著夭華看,雙眼的紅腫已經依稀好了一點。
安靜中,只聽窗戶外面的街道上突然傳來一道馬蹄聲,其中還伴隨著不少驚慌聲。
夭華沒有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