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開玩笑。”烏雲的語氣紋絲不變,沒有一丁點玩笑的意思。
蕭恆的面色頓時不由略沉了沉,如果對面之人真的不是在開玩笑,此刻暗處真的有人在監視他們,那那個人的武功到底有多高,竟讓他絲毫察覺不出來。
亭內的氣氛,不知不覺陷入安靜,時間悄然過去,風席捲在夜幕下。
半響,遠處忽然傳來一道輕微的聲音,並且那處的草叢也明顯晃了晃,一眼看去絕不像是被風吹的。蕭恆霎時敏銳地側眸看過去,隨即用眼神對亭外的樊禹無聲使了個眼色。
樊禹會意,就立馬帶著三四個人親自過去查看。
待走近之時,只見一抹黑色身影倏然箭一般飛離,速度很快。樊禹立即緊追上去。
烏雲面色如初,不起半絲波瀾,對於聲音及草叢中的人都毫不意外。其實,早在證實了百里清顏確實已不在竹林內外,必然如他所料已經跟蹤他召來的人去了後,與在來到這涼亭前,他就已經命後面召來的人提早在四周的草叢裡暗暗下了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而因爲不知道百里清顏跟著蕭恆來後具體會躲到哪,所以哪都有下,只要百里清顏來了就絕躲不開。
不一會兒後,樊禹回來,走近涼亭向蕭恆稟告道:“皇上,還是讓他給逃脫了。”
蕭恆沒有動怒,重新看向對面的烏雲,神色難辨,“看來,朕真的是大意了,竟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如此看來,你應該很清楚剛纔逃走那個人的身份了?”
“確實。只要不知道你現在想不想動百里家?”
“這就是你約見朕的目的?”
烏雲不否認。
“那不知你是想借朕的手除去這百里世家呢,還是想與朕聯手對付這百里世家?你與這百里世家有仇?”這一刻,蕭恆如何還能猜測不出對面之人的意圖。而他既然能提早在四周的草叢裡下毒,從而讓原本藏匿得很好的人突然暴露,卻又並不下致命的劇毒,最終讓那個人還可以成功逃脫,這其中也同樣不難看出一二。
“自然是前者。我如今不知何因被她突然盯上,她已攪了我的好事,還傷了我的人,就憑這一點我就不可能讓她活著,又不想太過暴露。另外,這裡畢竟是南耀國,是你的地盤,我在這動人,對方又是南耀國曾經的四大世家之一,怎麼樣也總得給你點面子。”
話說到這,終於進入正題,烏雲儼然想借蕭恆的手來剷除百里清顏。
另外,他在草叢中下的已經是致命的劇毒,並非如蕭恆想的那樣是故意放走百里清顏。百里清顏之所以還能逃脫,只因爲她武功確實很高,甚至絕不在他之下。而依她的武功與警覺性,又斷不可能中毒太深,必然稍一中毒就立馬察覺到了,就算毒素再厲害也有辦法暫時封住,不讓自己有事。所以,要徹底除掉百里清顏,他必須想辦法在後面再補上一刀,這一刀就需要借蕭恆之手了。
至於百里世家,不知道百里清顏此舉到底是她自己私人舉動,還是與那百里西有關,要是能趁機將百里世家也一舉剷除的話自然是再好不過,有道是“斬草除根,一勞永逸”。只是,那百里西豈是那麼容易能對付得了的,想要將百里世家一舉剷除就目前來說還只能是想想,絕對急不得,所以他眼下所做的一切還是都只圍繞剷除百里清顏這個人。當然了,話不會直接這麼說,表面上言辭還是要衝著百里世家這整個世家去,烏雲接著道:“相信除掉百里世家,對你也很有好處,也能讓你的皇位更加穩固。作爲交換,他日我可以爲你做一件事,只要你開口。還有,這件事一旦成了,我不但不會讓自己的勢力影響到你,還會將所有勢力撤出南耀國。我說過了,我對你的皇位不感興趣,對你的南耀國也不感興趣。”
這樣的承諾誰都會說,可信度有多少其實大家心知肚明,一切到時候還是得看利益。至於給他面子,真是好個給面子,不知道百里世家的人到底傷了對面之人的什麼人,竟讓他這麼想將整個百里世家都連根剷除。蕭恆聽了後,並不點破烏雲此刻爲了說服他出手而做出的口頭承諾,也不點破“給面子”這種冠冕堂皇的話。至於他所說的,除了百里世家對他也有好處,倒確實如此,沒想到那百里西竟會這麼明目張膽得派人在這裡監視他,並且派出來的人武功還如此之高。若非他自己中毒暴露,他至今還沒有察覺到,不可謂不危險。或許,連平日裡也都有過這樣的事,只是他沒有察覺到。
烏雲不急,等著蕭恆考慮與決定。
樊禹在這期間已經退回到原來的位置,心中還在懊惱沒有抓到人,同時也懊惱草叢中有人藏匿著監視這裡,他竟然一點都沒有提早察覺到,簡直已經不可饒恕。
良久,只聽蕭恆平靜地問道:“你對這百里世家,到底瞭解多少?”
“說多了你也不信,只會懷疑我是想說動你而已。只能說,他遠比夏侯淵晉和澹臺荊對你的威脅更大,也遠勝過你目前想對付的任何一個人。如果你考慮好了,今晚便是個最好的機會。如若不然,以後恐怕也不會有見面的機會了。”其實對現如今的百里清顏補上一刀,他自己也可以補,只是這個時候直接調動他的人馬對付百里清顏,一來會暴露,二來逃離的百里清顏必然已第一時間返回百里府,派他的人進入百里府中也不一定能殺了百里清顏,畢竟那裡面可並非百里清顏一個人,三來還會被對面一直想查他的蕭恆給查到他的勢力。
可是蕭恆就不一樣了,借今夜的事,蕭恆完全可以名正言順地安一個罪名給剛纔逃離之人,從而光明正大地派侍衛去搜查百里世家。
百里西不是笨蛋,他現在絕對還不想這麼快暴露,就算暴露了也絕不會直接與蕭恆正面硬碰硬,所以最後的結果一定會主動交出府內的百里清顏給蕭恆,任由蕭恆處置。
當然,蕭恆不可能就爲了此就對整個百里世家貿然出手,但只要百里西將百里清顏給交出來,殺了百里清顏,他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儘管距離他口頭上拿來當藉口所說的對付整個百里世家還相差甚遠。
另外,這麼做對蕭恆也有好處,沒好處的事他當然不會做,相信他正好可以藉機先探探百里世家的虛實。
蕭恆再次沉默良久,自然不可能聽對面之人三言兩語就信了,誰知道他對付了百里世家後的背後是不是想騰出手來專心對付他,或者又是不是想看著他貿然對百里世家動手,從而逼得百里西反抗,在他與百里西兩敗俱傷後好坐收漁翁之利。可藉機好好探一探百里世家的虛實對他來說也未嘗不可,相信只是要剛纔逃走的那個已中毒之人,百里西應該會交出來,反正他必然已經知道他今夜出來與人匯面一事,他也就不怕將事情稍微弄大一點。
不得不說,對面之人這一約見,倒是立即給他出了一個“難題”。
又良久後,蕭恆笑了一笑,“不爲合作,就當朕還你一個人情。”
“那可真是我的榮幸。”烏雲當然不信人情這兩個字,不過同樣的不點破,蕭恆要用此來當藉口就讓他當好了。
“那你說吧,剛纔逃走那個人是百里府的誰,這樣朕要扣罪名與派人也更有理有據一些。”
烏雲薄脣緩緩吐出四個字,“百里清顏。”
蕭恆頓時不由怔了一下,怎麼可能是百里清顏,不過隨即又想到剛纔他怎麼也沒有察覺到有人,結果暗處確實有人在監視著,神色不覺再度沉了下來。如果真的是她,那他平日裡裝的未免也太好了,蕭黎常跟她在一起豈不是很危險?“那好,你就等著朕的好消息吧,就算沒辦法趁機除了百里世家這個大患,朕至少將剛纔那個人交給你。好讓你報她攪你局,傷了你的人之仇。”
“那我就先謝過你了。只要你將她的首級給我,就算沒有剷除百里世家,今夜這筆交易同樣算數,他日我同樣可以爲你做一件事,說到做到。”
“希望如此。”說著,蕭恆起身回去。
烏雲冷冷勾了勾脣,不緊不慢地再喝了口茶。百里清顏,他殺定了。
夭華那邊,他眼下還不宜調動人馬去查。夭華雖然傷得很重,當絕不會致命,這一點他還是可以相當肯定,再說還有容覲在她的身邊保護她。只是孩子,想到在海岸邊聽到的沙啞哭聲,及想到影彙報的她竟然將孩子甩出去來引影現身,烏雲不由皺眉,心下也不免擔心。
在蕭恆及蕭恆的人都離遠了,快看不到了後,影倏然出現進入亭中。
烏雲小聲吩咐了幾句,讓影去暗中跟著,不得有誤。
影領命,如出現時一樣瞬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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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多時辰後,大批侍衛降臨百里府,在漆黑的夜幕下猛然拍響百里府緊閉的大門。
百里世家這些年來一直都深居簡出,已經很少有人會來拜訪,更別說大晚上突然這麼“大吵大鬧”的猛烈拍響府門了。守門的家丁驟然聽到時,簡直有些嚇了一跳,實在不知道外面出了什麼事,急急忙忙開門。
外面奉回去的蕭恆的命令前來的侍衛,頓時二話不說進入府中,帶頭之人更是一邊走一邊下令包圍百里府。
百里府上下立即被驚動,尤其是百里西那裡,整個府轉眼間沸騰起來,不明所以的家丁與婢女們不免慌亂。
百里西很快冷靜地吩咐人去自己兒子百里霍那裡,讓百里霍到大廳去,弄清楚情況。
百里霍雖然入不了百里西的眼,可畢竟是百里西如今唯一的兒子,表面上也算是百里府當家做主的了,儘管實際上當家做主的人始終是老頭子百里西,百里西也更看中百里清彧這個孫子繼承百里府的家主之位。
百里霍收到命令後,連忙手忙腳亂地前往大廳招待與詢問突然大駕光臨的宮中侍衛。
帶著侍衛到來的爲首之人,乃蕭恆身邊的另一名親信——李堯,此刻已經在百里府的大廳中,雖然一進來就已命侍衛包圍住百里府,可離搜查整個百里府還是差一步,暫時還沒吩咐下去。
“李大人,不知這是出了何事?”
“今晚皇上外出,竟被人暗中跟蹤。那人被發現後,不但抵抗,還試圖刺殺皇上。”李堯繃著臉回道,這些話都是來時蕭恆交代給他的。
百里霍不解,蕭恆被人跟蹤與被人刺殺,關百里傢什麼事,難不成是百里家的人?
這般一想,百里霍便驀然想到了百里西那裡,雖然自己入不了百里西的眼,百里西也從不管他在府內吃喝玩樂與從不對他說任何正事,甚至不到用到的時候幾乎沒有他這個兒子,但對於百里西背後的一些動作他還是能隱隱感覺到,猜想百里西也並不是完全不可能派人去跟蹤蕭恆,心下霎時不免小小心虛了一下,但百里霍表面上並沒有太多流露,還是裝作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再不解地問道:“那不知這與百里家有什麼關係?皇上怎麼突然派人來搜查我百里家?我百里府上下,今晚可沒有任何人出去過。”
“真的沒人出去?百里大人要不要召集一下所有人到來?尤其是百里小姐。今晚那個人,在刺殺皇上的時候已經中了皇上下的毒,很容易查出來。今夜之事,皇上可是很盛怒,若沒有一個滿意的結果,我也不好回去交代。”李堯依舊繃著臉,百里小姐四個字明顯著重音,同樣是來的時候蕭恆交代的。蕭恆的意思是,只要百里府主動交出百里清顏這“刺客”,這件事就可以算這麼了結。
百里霍頓時明顯呆了一下,雖然李堯並沒有指明說今晚刺殺蕭恆的人就是百里清顏,可他的話分明已經很明確地指向百里清顏了。但是百里清顏不過只是個弱女子,又不會武功,就算百里西要派也絕不可能派百里清顏去,看來他有必要快點將這一切去向百里西彙報一下,神色微微閃了閃後道:“那還請李大人在此稍等片刻,我這就命家丁將附中上下的人都召集過來,任由李大人查看。另外,還請李大人容我離開一會,我父親那裡恐怕需要我親自去請。你知道的,他年紀已經大了,現在說不定都已經睡了。”
李堯沒有阻攔,點了下頭,任由百里霍暫時離開,親自去“請”那百里西。
百里西一直在自己房中等著,還在修剪著盆栽。
從大廳出來後就快速來此的百里霍,連忙將李堯的話一字不漏對百里西講了一遍,看著百里西的反應。
百里西修剪盆栽的動作略微停了一下。百里清顏?她今晚去跟蹤與刺殺蕭恆了?倒是從來不知道她會武功,“去,去將人給我叫來這。”
百里霍明白百里西說的是百里清顏,猶豫了下後連忙轉身出去,親自去叫。
百里清顏住的院落,已經熄滅了火燭的昏暗香閨中,百里清顏在不久前已經回來,並且身上也已經換了身衣服,正盤膝坐在牀上運功逼出體內所中的毒,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那麼粗心大意,當時還差點被蕭恆身邊的樊禹給抓住,幸好她逃得快。而白天進出的時候與跟著從竹林內出來的人下山的時候,都有察覺到山下有人在監視著,並且山下監視的人最後還和她一樣在後面跟著從竹林出來的人,如今如何還能不知那些監視的人其實就是蕭恆的人。這樣一來中毒她自然不能再回去,不然上山的時候定會被那些監視的人給看到,所以只能先回百里府來,進府時沒驚動府內的人。
百里霍到達百里清顏住的院落外,問了在百里清顏住的院落中伺候的家丁後才知道百里清顏今天白天的時候就已經帶著婢女出去了,去了皇覺寺燒香祈福,不但現在還沒回來,還會在皇覺寺留上幾日。
百里霍聽完,不由擰眉。
這時,又有兩人到來,越過院門外正準備回百里西那裡去的百里霍,就快步進入院中,直衝百里清顏的房間而去。
房間內還在運功調息的百里清顏敏銳地察覺到後,心下不免一驚。下一刻,情況緊急間,耳聽著外面到來的人已經到達門口外面,百里清顏不得不暫時先硬生生打住運功,緊接著就如道影子一般瞬間從窗戶那邊閃身出去。而幾乎是同一時刻,緊閉的房門被推開。
出去的百里清顏不由暗暗鬆了口氣,整個人無聲地靠在窗戶外面的牆壁上。
但下一瞬,驀然感覺到什麼,百里清顏快速擡頭往前方看去,只見百里清彧無聲無息地站在那裡,在夜幕下與圍牆邊同樣像道影子,儼然在特地等著她從窗戶出來。這也就是說,剛纔的一幕全都被百里清彧給看到了?剛纔那兩個人是百里西特意安排來試探她的?
“走吧,爺爺在他的房間等你。”百里清彧極爲平靜地開口,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若非突然接到百里西的命令讓他到百里清顏房間的窗戶外面等著,從而親眼所見,他也難以相信百里清顏竟然身懷武功,並且武功還這麼好。這個妹妹,她掩藏得可夠深、夠好的!
百里清顏不想去,知道去了後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可也知道自己不去不行,暗暗握了握拳後,只能跟在百里清彧後面直接飛身出院,從院落後方繞過所有人前往百里西那裡。
推開房門,擅入百里清顏房間的兩個人,在房間內沒看到百里清顏後,立即轉身離去。
百里霍原想指責這兩個人一番,畢竟這裡是小姐的房間,豈是他們可以這麼隨意擅闖進去的,可兩個人顯然沒將他放在眼裡,從他身邊直接插身而過就走了,不愧爲一直跟在百里西身邊的人,眼裡心裡都只有百里西,對其他人有些夠目中無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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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西的房間,還是之前百里霍到來時的樣子,百里西也還在慢條斯理地修剪著盆栽。
小小的盆栽,可以說已經被修得十分精緻,也十分精美了,剪下的枝葉散落在地面上。
百里清彧到來,踏入房門,對百里西恭敬地喚了一聲,“爺爺。”
百里西沒有說話,甚至沒有擡一下頭。
百里清顏跟著百里清彧的身後走入,同樣對百里西喚了聲“爺爺”,有些不敢看對面的百里西。
百里西這才擡起頭來,朝百里清顏看去,同時也是這些年來第一次這麼認真仔細地打量自己這個孫女,沒想到自己這一生中竟然也有如此眼拙的時候,從百里清彧帶她來的這一刻就已經證實了他的試探,都已經不用他多問了,“那就直接說說你今夜特地去跟蹤蕭恆的原因吧,爺爺想聽。”
百里清顏會跟蹤蕭恆,只是爲了查竹林中那個人而已,並非專門針對蕭恆去的,可這又不能直接對百里西說,眸光閃了閃後低頭回道:“爺爺,今晚只是個意外。”
“可是你的意外已經將蕭恆的侍衛給引來了。百里世家近二十年的深居簡出,也近二十年的低調行事,一下子被你給打破了。”音落,房間內的氣氛驟然凝結下來,一股低壓倏然將整個房間籠罩,儘管百里西說話的語氣及臉上的面色都沒有什麼變化。
“爺爺,這都是我的錯,我太年輕了,不懂事,還請爺爺恕罪,給我一次機會。”對於此刻百里府已經被蕭恆的侍衛包圍住一事,百里清顏實際上還不知道,畢竟她比那些到來的侍衛早回到百里府,那些侍衛除了包圍住百里府外還並沒有大張旗鼓地搜查,家丁婢女們也都差不多集中到大廳內外,她那邊幾乎已經沒什麼人,她又一直在房間中運功調息。但聽百里西這麼一說,百里清顏已經不難想象,只是沒想到蕭恆會這麼直接與這麼快地派人來,看來那個人一早就已經知道她在暗中跟蹤,約見蕭恆儼然就是爲了對付她,對百里西急忙先認錯,希望可以過了這一關。
“太年輕?不懂事?不,你都已經比爺爺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有本事多了。爺爺實在不該小看你。來,過來,讓爺爺今晚親自爲你把脈看看你到底中了什麼毒。”
百里清顏有些把握不準百里西說得是真的,還是想趁機對她出手,猶豫了片刻後搖頭道:“爺爺,只是點小毒而已,顏兒自己能應對,只要爺爺能原諒顏兒這一次,顏兒以後定能爲爺爺效力。”
“看來,你這是提防著爺爺我了。那好,今日只要你能打敗了清彧,當著爺爺的面證明給爺爺看你比清彧還行,爺爺就豁出去保你,百里世家也不是從來沒有女子繼承家主之位的先例。但如若不能,你也就別怪爺爺不念情分了,自己闖出來的禍當然要你自己承擔,總不能連累了整個百里府。蕭恆這麼大張旗鼓得派人來百里府搜查,還指名了刺客是你,不交人出去實在說不過去。”始終彷彿在說著外面的夜色一樣隨意的口吻,百里西依舊毫無神色變化,看不出任何感情。
百里清顏面色隱隱一變,她一旦被百里西交出去,百里西斷然不可能讓她在蕭恆手中逃脫,從而再連累百里府,如此一來她的後果堪憂,甚至有可能會死。而就算她再怎麼厲害,武功再怎麼在百里清彧之上,現在畢竟已經中了毒,她不相信他看不出她此刻面色蒼白與氣息絮亂,要她在這個時候與百里清彧交手結果已經明擺著。一直以來都知道百里西無情,也知道他一直將她當棋子,沒想到事到臨頭他比她想象中還來得不念情分。
百里清顏的目光隨即落向喚了百里西一聲“爺爺”後就再沒有開口說話的百里清彧,幾個哥哥中她與他的感情一向是最好的,儘管這其中是因爲她心裡知道百里西更中意他做繼承人所以有意比較親近他,希望他今晚能夠看在她是他妹妹的這層身份上手下留情幾分,她絕不會跟他爭百里世家繼承人這個身份的,眼下只是暫時,“四哥……”
百里清彧沒想到百里西會下這樣的決定。而百里西既然這麼說出口了,百里清彧知道他絕不是說說而已。如果他今晚真的連已經中毒的百里清顏就打不過,百里世家繼承人之位百里西絕不會再考慮他,並且會像對待其他人一樣對待他。下一刻,只聽百里西再道:“還在等什麼,還不快動手。”
百里清彧轉頭看向百里清顏。
百里清顏立即對著百里清彧再喚了聲“四哥”,並裝作虛弱樣。
半響後,當百里霍快速回到這裡來的時候,剛一腳踏入院門,就一眼看到自己的四兒子百里清彧與唯一的女兒百里清顏兩個人在百里西的院子中大打出手。
由於自己武功平平的緣故,百里霍一時看不清兩人誰更佔上風。
許久,只見百里清彧一掌毫不留情地打在百里清顏的身上,將有些敗退的百里清顏打倒在地。
百里清顏倒地後立即抑制不住地吐出一大口血來,面色越發一白,有些難以置信地擡頭看向傷她的百里清彧,只見他從未有過的冷酷,原來在他心裡她遠不及“百里世家繼承人”這幾個字,他平日裡對她的好也是假的。
百里清彧沒有看百里清顏,這一切都是百里西逼的。當然,也是百里清顏她自找的,這麼多年來她竟然有這麼好的武功一直隱藏著,真是好一個深藏不露。而她竟在這個時候去跟蹤蕭恆,也不知道到底出於什麼目的,也是該爲她自己的所作所爲承擔,他沒必要爲她賠上“百里世家繼承人”的身份。
“是你自己敗了,這可怪不得爺爺了。霍兒,馬上將你女兒帶出去吧,交給那李堯,就說我百里府已經和她斷絕關係,她所做的一切是她自己擅自妄爲,要嚴刑逼供還是要殺要剮,都任由皇上處置。”一直看著的百里西,當即毫不猶豫的開口,老臉上的還是沒有什麼變化,冷冷地對一腳踏進來後一直站在院門口處的百里霍吩咐。
百里霍平日裡雖然與百里清顏這個女兒並不是十分親近,見面的時間也不怎麼多,一來主要是因爲他自己整天只顧著在自己院中玩樂,二來百里清顏又很少會去看他,可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再說她母親也是他曾經喜歡過的女人之一,對她母親那麼美的女人那麼早逝一直覺得很可惜,聽到百里西的話後連忙跑入房間,希望百里西可以再考慮考慮,稍微念一念親情,畢竟也是他的親孫女,“父親,顏兒她……”
“讓你這麼做,你就這麼做。”百里西顯然很不想聽百里霍多言。
百里霍還想說什麼,只見百里西又開始修剪起盆栽,百里霍一時間只能將後面的話都嚥了下去。
外面院子中倒在地上的百里清顏,落在地上的手不覺一把用力握緊了身下的泥土,鮮血還在不斷地從脣角溢出來,紅中帶黑,沿著下顎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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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那邊,李堯已經快等得不耐煩。
就在李堯準備下令徹底搜查百里府時,百里霍可算回來了。
一眼看去,只見回來的百里霍沒請來那百里西,倒是直接將百里清顏給帶了來。
百里霍重新進入廳中後,將百里西說的話對李堯原封不動說了一遍,之後就將百里清顏交給李堯。
李堯聽完後,再看了眼百里清顏,不爲百里清顏的美貌所動,也不爲百里清顏的虛弱生憐,就帶著人返回去覆命。
百里清顏心中一時間從未有過的不甘,沒想到事情最後會演變成這樣。竹林中的那個人,他這是想置她於死地。百里西與百里清彧的無情,還有面前這個沒用的百里霍,她百里清顏今夜都記住了。只要她這次能活下來,一個個都給她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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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燈火通明的御書房內。
回來的蕭恆已經在重新開始批閱奏摺,一天到晚都好像有批閱不完的摺子。
至於衣服,蕭恆身上已經換回了明黃色的龍袍,龍袍上繡著的栩栩如生的金龍在燭光下熠熠生輝,面容在燭光下尤顯得俊美。
李堯帶著人回來,沒有驚動太多人,直接將百里清顏給押入到御書房中。另外,爲避免百里清顏有可能的動手,也爲了確保蕭恆的安全,李堯在一進來後就先點了百里清顏身上的穴道。
百里清顏一時間動盪不得,筆直站著。
蕭恆擡頭看去。
李堯接著拱手稟告道:“皇上,百里府直接交出了百里清顏,所以屬下並沒有搜查百里府。”
蕭恆點了點頭,“既然百里府直接交出了人,那相信這件事應該與百里府無關,朕也沒理由拿百里府治罪。傳令下去,這件事就到此爲止。”
李堯頷首,再將百里霍說的話都對蕭恆陳述了一遍。
蕭恆眸中閃過一絲冷笑,這百里西與百里霍倒是夠絕情的,不過也從中不難看出了百里府確實不簡單,不然百里西不會這麼直接的送出百里清顏與和百里清顏斷絕關係,好讓他沒理由對付百里家,看來這百里清顏在百里西手中也不過只顆棋子,只是他的棋子真的是不簡單,他竟然放任這麼危險的一個女人在蕭黎身邊那麼久,幸好現在發現及時。
片刻後,蕭恆擺了擺手示意李堯出去,去外面守著。
李堯點頭領命。
轉眼的時間,整個偌大的御書房內便只剩下蕭恆與百里清顏兩個人。
蕭恆一改之氣的神色,淡笑了聲道:“不知道你到底傷了竹林內那個人的什麼人,他非要你首級不可?”
百里清顏沒有說話。竹林內之人對付她,還要她首級,是因爲她傷了他什麼人?她好像就傷了那個紅衣女子而已,難道竹林內那個人在乎那個女人?該不會蕭黎聽到的那些,並且爲之追出去的消息,說那個小奶娃是那個紅衣女子和他生的孩子一事是真的?他們當時在海岸邊到底說了什麼?她一直以爲竹林內之人對付她,是因爲她傷了他與暗中調查他的緣故。她到底有哪一點比不上那個紅衣女人?他要爲了那個女人來這麼設計殺她?
蕭恆見百里清顏不答,並沒有生氣,接著道:“如果你不想說這個,那說說其他的,百里西讓你與黎兒親近,到底有什麼目的?”
“一個已經被他捨棄的棋子,有什麼目的現在還重要嗎?”心中的不甘已然更上了一層,百里清顏終於開口,穴道被點與身體中毒受傷及虛弱一系列加起來依舊不妨礙她蜿蜒一笑,無論如何她也要活下去,決不能死。
蕭恆自然是知道百里清顏的美色的,她在蕭黎那裡並不蒙面紗,他也曾偶爾見過幾次。再說,他是皇帝,她一個臣女在他面前也不能帶面紗,除非有什麼其他情況。不得不說,她確實很美,用“傾國傾城”來形容也絲毫不爲過,百里府倒是出了個絕少有的大美人,若非他並不重女色,必然已經將她納入後宮。
“皇上,如今我已是孤身一人,只要皇上你願意,我身上的任何東西都是皇上的,包括我的身體,並且我日後也會完全聽命與效忠於皇上,爲你辦事。不管你與竹林中那個人之間是什麼關係,也不管你答應了他什麼,皇上,你真的要爲了他而殺了我,將我的首級交給他嗎?”如果命都沒了,那身體還算什麼。只要今夜能活下去,她百里清顏可以不惜任何手段,她真的不相信有男人可以對她的面色無動於衷。
蕭恆豈會聽不懂百里清顏話中的意思。她的武功之高,他身邊確實需要有一個這麼厲害的人物,就這麼將她的首級砍下來送給竹林中人確實有些可惜了。再說,他與他之間在這件事上其實還算不上什麼交易。他之所以會答應,除了想探探百里府的虛實外,也是想先穩住他,從而再想辦法查下去。百里府他要除,但不可貿然動手。竹林中之人及他的勢力,他同樣要除,還非除不可。
“皇上,如果你還不相信我,我知道這世上有一種毒,除了下毒之人外,就算是神醫在世也絕沒辦法解。我可以當著皇上的面服下,從此完全聽命與皇上。皇上讓我往東,我就往東。皇上讓我往西,我就往西。”除此之外,相信沒有什麼能讓蕭恆相信她的了,總之先活下去再說,一切等日後再想辦法。
“那好,朕可以考慮。但朕的問題,你必須先一五一十回答朕,若有一字矇騙可就別怪朕了。”
“皇上請問,只要我知道的,我定全部如實回答。”
時間在問話中流逝。
—
半個時辰後,蕭恆喚外面的樊禹進來。
再半個時辰後,樊禹手中捧著一個正方形的大錦盒從御書房出來。
奉烏雲的命令一路緊隨,成功潛入皇宮的影,緊跟出來的樊禹出宮,一路快速返回竹林去。
竹林內,明亮的竹屋中,樊禹將錦盒送到烏雲面前的那張桌子上,拱手道:“這裡面裝的,就是你要的首級。”
烏雲沒有打開,因爲他如今還雙眼無法視物,就算打開了也沒辦法確認。
錦盒的底下四隻角上還不斷滲血出來。
“皇上說了,你要的首級已經給你送來。至於百里世家,因爲他們主動交出人,所以皇上沒理由再動百里世家,只能日後再想其他辦法了,希望你能夠信守承諾。”
“放心。只要這個首級是真的,我一定說到做到。”烏雲語氣淡然無波。
“那好,我先走了。”樊禹轉身離去。
影在樊禹離開了後現身,進入竹屋中。
“如何?”烏雲直接問道,特意讓影去跟著就是爲了確定這首級的真假。
影點頭,“確實是真的,是我在御書房外面親眼所見。”
烏雲還是有些不放心,讓影再查看一下。
影領命,就打開錦盒。
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頓時從錦盒中涌出來,裡面裝的首級鮮血淋漓,血肉模糊,無法看到很清楚,但大致樣子應該還是百里清顏。影將看到的一切都清清楚楚說給烏雲聽。
烏雲聽後,面色略沉了沉,片刻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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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七日後。
一切似乎都已經恢復到平靜,百里府還是深居簡出,沒有多打探一下交出去的百里清顏。皇宮內一如既往,朝堂上也沒出什麼事,蕭恆甚至撤回了皇覺寺山下的那些人,不再監視山上的烏雲。夏侯府與澹臺府間的親事,因著夏侯贏的再次入獄,自然又耽擱了下來,並且這次入獄可是蕭恆親自派人抓的,情況顯然比上次嚴重的多。不管夏侯淵晉怎麼想見蕭恆,蕭恆就是不見。
在朝堂上,文武百官面前,夏侯淵晉又不好當著衆人的面直接對蕭恆開口。
烏雲再度派影出去,希望能儘快查到夭華的下落,從而確定夭華和孩子的安全,一有任何消息都立即親自和他聯繫。
夭華那邊,夭華已經養了三天的傷,身體勉強恢復了一些,但還是很虛弱。
小奶娃在這期間一直睡著,沒有醒來過一次。
客棧的房間內,比起身體略有些恢復的夭華,容覲不免更擔心起小奶娃來,不知道小奶娃這究竟怎麼回事,儘管呼吸一直還算平穩,但就是不醒。
這日,中午十分,在夭華再次坐在牀上運功調息之際,一直沉睡的小奶娃終於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後看向背對著他坐著的夭華,小腦袋中對之前發生的事顯然有些不記得了,小手忍不住就去拉夭華的衣襬,但顯然太短了一點,怎麼也拉不到。
夭華察覺到聲音,沒有理會,繼續背對著小奶娃調息。
這時,一直飛鏢突然穿透緊閉的窗戶,飛射進房間內。
剛好推開房門,端著飯菜回來的容覲,一把接住,隨即反手合上房門與放下飯菜後,就快步走向窗戶,推開窗往外面的四周看去,但毫無所獲,飛射進飛鏢的人顯然已經離開了。容覲接著快速打開飛鏢上面的紙條。
只見紙條上白紙黑字寫著:“你要找的人明鬱,在淨城湖湖底。”
容覲看完,面色不由一凝,不知到這是誰射進來的,又是真是假?
“上面寫了什麼?”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將容覲的面色都盡收眼底的夭華冷淡地問道。
容覲有些不知道怎麼說比較好,沉默了一下後走向夭華,將手中的字條遞到夭華的面前。
夭華沒有接,一眼看去,面色頓時同樣一凝。
“還不知道這紙條上面說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射進來的,宮主,依我看這恐怕是個陷阱,我們……”
“我們馬上啓程去看看。”夭華打斷容覲,離她與通訊器那頭的人所約定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迫近了,可以說她現在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如果這字條是烏雲的人射進來的,的確是個陷阱,反正她帶著小奶娃,大不了讓小奶娃一起陪葬。如果是其他人射進來的,對方既然知道她在找明鬱,可見對方並不簡單。如果對方同樣設了陷阱在等她,她倒可以趁機再將那烏雲給引出來,畢竟她一旦有事就代小奶娃也有事,烏雲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小奶娃有事的。
之前在海岸邊,她確實太沖動了。
對於那個人,既然已經選擇忘了九年,又何必再想起,難不成她還放不下他?放不下過去?笑話,怎麼可能!
總之這次不管怎麼樣,也不管那烏雲再說什麼,或是他對當年的事知道什麼,她都要拿準了小奶娃來威脅,同時也是最後一次了。要說烏雲再不說,她當真殺了小奶娃,徹底放棄明鬱,按約定好的時間回去,這世上誰也不能阻擋她要回去的心。當然了,如果字條上所說的是真的,自然再好不過,“準備一下,即刻啓程。”
容覲還是不放心,不知道夭華爲什麼非要這麼冒險的去一趟不可,先不說這字條的來歷與真假都還沒有查,就說她現在身上傷得這麼重,可也知道夭華一旦說出來的話就不可能更改。
小奶娃懵懵懂懂地聽著與看著夭華容覲。
下午時分,馬車便準備好了。安排好一切的容覲上樓請夭華,至於小奶娃仍舊放入籃子中遮蔽好後拎出去。對於他這幾天來的一直睡,以致沒有哭過一下,甚至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真不知道算不算是不幸中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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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城湖位於淨城中,距離南耀國都城有百里之遙,幾乎已經在南耀國西邊的邊境上了,離南耀國最西邊的雪山不是很遠。
並沒有死的百里清顏無聲無息地尾隨氣候,飛鏢是她發射進去的,字條上面的內容也是她寫的。不過這並不是個陷阱,而是真的,那個名叫明鬱的男人確實被困在淨城湖的湖底,這可是她這七日來好不容易查到的。
對於夏侯淵晉與澹臺荊,以及朝中任何人,百里西暗中其實都有調查。她雖從不主動去過問,但事實上多多少少還是能知道一點,依稀記得多年前百里西曾查到夏侯淵晉與雪山那邊來往密切,還不時有派人去雪山。
而烏雲那日既然是從夏侯淵晉的別院底下上來的,關於別院屬於誰這一點從蕭恆那裡可以知道,這也就是說竹屋內之人與夏侯淵晉肯定有某種聯繫。在沒其他線索的情況下,只能朝這條線索先查下去,到現在爲止她都已經親自去過雪山一趟了,並且已經從雪山回來,儘管雪山上面上不去,還沒成功上去過一下。
對於淨城湖這個秘密,是她好不容易查到的,也是此行的最大收穫。既然他那麼對她,還要她的首級不可,那可就別怪她好好還一份理給他了,儘管還不知道被囚禁的明鬱與他們兩個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但依舊可以預測定會是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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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緊趕慢趕,終於到達淨城,併到達淨城湖。
淨城因在邊境上,又臨近雪山,所以幾乎沒有多少人住,剛一下馬車瀟瀟寒風就席捲而來。
容覲帶著小奶娃走在後面,與先一步下馬車的夭華一同往前看去,只見四周空曠得好像到了荒蕪之處。而夭華身上的傷本來就沒有好,還那麼重,只見夭華的面色儼然比幾日前還來得蒼白。
容覲心底不免越發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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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城湖底下,明鬱確實被囚禁在這裡。
陰冷的密室中,一直恍若地窖,完全靠石壁上面嵌鑲的夜明珠照明。
而由於成年不見天日,裡面的明鬱渾然不知外面已經過了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已經過了很多年。
對於當年所做的事,明鬱直到現在依舊從不曾後悔。那一年,的確是他想辦法通知了在找烏雲的夏侯淵晉,從而將夏侯淵晉給引了來。也確實是他殺了烏雲離開時安排下的人,並燒了烏雲留下的信函,然後眼睜睜等著時間流逝,在夭華最虛弱痛苦之時出現,將她帶回了名劍山莊。烏雲的歸來一直在他的預料之中,而由於他和夭華的身份,他也料準了他絕不會對夭華說什麼,真是不會直接出現在夭華面前。
而他只知道是他暗中引了夏侯淵晉到來,卻並不知道他當年在他走後所做的事。
他要誤會夭華見異思遷,誤會夭華短短一年就投入了他的懷抱,那就讓他誤會。他對夭華的愛,絕不比他少半分,他只是輸在比他晚認識夭華。
之後的一年,直到他和夭華正式成親,他同樣料到了他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