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宮主,應該的。”說著,烏雲示意一直包圍著夭華的人都退下。
包圍著夭華的人領命,立即訓練有素地往船艙外退。
轉眼的時間,艙內便只剩下了夭華、烏雲,與烏雲腿上躺著的還在不斷小聲咳嗽的小奶娃。
小奶娃難受,賭氣般地推開烏雲的手,不要烏雲抱,轉而可憐兮兮地朝夭華伸出一雙小手。
夭華倒是很樂意將小奶娃拎過來,但可惜他爹這朵烏雲斷然不會允許。但不急,等到最後,也就由不得他了。
船艙外面,另一艘船上,先一步回去的容覲直接進入還燈火通明的艙中,吩咐人馬上準備筆墨紙硯。等人準備好了後,容覲一邊匆忙提筆,傳夭華的命令讓東澤與於承儘快派船過來接應,一邊讓船上的人迅速去取一隻鷹來。而還未等容覲寫完,只見一人形色慌亂,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不好了,容公子,祭司的船突……突然加快速度航行。”
“你說什麼?”容覲有些難以置信,反射性地擡起頭。
“是真的,祭司的船真的航行出去了,速度很快。容公子,你快出去看看吧。”進來稟告的人神色越發急切慌亂起來。
容覲霎時瞇了瞇眼,從進來稟告之人臉上可以看出他並不像是在說謊,他也沒有聽錯,可這怎麼可能?烏雲那艘船不都已經被鑿破了嗎,那他還急著去哪?這樣一來只會讓水滲入船中滲得更快而已,除非前方有人接應烏雲,或者烏雲的那艘船並沒有真的被鑿破!
驀然意識到這種可能性的容覲,臉上的面色霎時若翻書一般猛然一變,一把放下手中的毛筆就三步並作兩步地飛快走出船艙,前往船頭。
果然,只見浩瀚的夜幕下,茫茫無際的海面上,原本靠得很近的烏雲的那艘船已航行出去了,距離他與夭華來的這艘船已有數十丈之遠。
容覲隨即急忙回頭對身後的人問道:“派下水去鑿破祭司船的人,可有一個回來?”
進入船艙向容覲稟告,然後緊隨在容覲的身後急急忙忙出來的人搖頭,“一個也沒有回來,只有幾個派下去守我們這艘船的人上來,不過都傷得很重,沒有守住船底。”
容覲頓時氣惱地一掌打在船的欄桿上,結果可以說已經一目瞭然了。可惡的烏雲,看來,從頭到尾根本就是他一早就設好的計,早就已經吩咐好了,讓人故意在他與夭華面前演了那麼一齣戲,讓他與夭華都相信他的船已被鑿破,真的沒想到他竟會來這一招,不知夭華現在一個人在他那艘船上怎麼樣了,千萬別出事纔好,一定要等他,“船還能不能接著航行?必須馬上追上前方的船。”
“航行是還可以航行,不過速度絕對已比不上之前。另外,船底不斷有水滲進來,根本堵不住,也堅持不了多久。”
“傳令下去,馬上讓船上的所有人都知道,眼下我們必須追上烏雲的船,纔有活路,讓他們全都使出渾身的力氣來,命就握住在所有人自己手中。”話落,容覲一拂衣袖,迅速返回船艙內,繼續寫完剛纔才寫到一半的命令,追趕烏雲的同時還是必須要儘快讓東澤與於承來接應,以防萬一。
站在容覲身後的人領命,就立即將容覲的傳下去,讓船上的人都牟足勁地航行。
烏雲所在的船上,原先包圍著夭華,現在已經全都退出去的一行人,在退出去不久,就收到了烏雲在夭華追上來之前就已經交代好的,由其他人代爲傳達的命令,並且弓與箭都已經準備好了,還有每隻箭上都已經包上棉布,點燃後讓他們射燃與射沉後面追上來的船。
一行人領命,接過弓箭,點燃箭上面的棉布,就拉弓朝後面緊追而來的船射去。
船隻很大,完全不同於人會靈活的閃躲,幾乎很容易命中目標。後面緊追而來的船上,將夭華的命令寫好並已經迅速傳出去的容覲,已重新從船艙內出來,到船頭坐鎮,命船上的人都嚴加守衛,一有利箭射來就提前打斷,並且自己也親自動手,決不能讓箭射到船上。但儘管如此,還是有些無濟於事。
片刻的時間,船頭甲板上已被射入了好幾只燃著火的利箭,尤其是船頭正前方。
“全都給我守住,一個都不許慌。”容覲一邊繼續守衛,一邊冷聲喝令,並命人再加快速度,還不夠快。
烏雲所在的船上,船艙內的夭華,對於船頭一行人朝後面緊追而來的船射箭一事,自然很快察覺到了,似笑非笑地回頭朝船頭的方向看去一眼。隨即毫無徵兆地,夭華一掌隔空打過去,用了近七成的內力。
正在船頭射箭的一行人,一時間根本毫無防備,也絲毫未曾料到,直覺身後突然襲來一陣很強的勁風,其中個別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風直接打飛了出去,噗通一聲落入海中。剩下的也好不到哪裡去,有些眼疾手快地抓牢船頭的欄桿纔不至於和掉下去的人一樣。
烏雲幾乎在夭華對船頭一干人動手的下一瞬動手,一掌毫不留情地直襲向夭華。
夭華反應敏捷地側身一閃,輕而易舉地避了開去。再回頭朝對面看去時,只見烏雲腿上的小奶娃雙眼已經被白色的巾帕給矇住。很顯然,烏雲準備動手了。
小奶娃十分不滿,也十分難受,小手不斷用力地扯眼上的巾帕。
夭華嗤笑一聲,“也好,反正廢話本宮也懶得說與沒興趣說了,本宮倒真的很想正面直接地好好領教領教祭司大人的高深武功。”微微一頓,“誰讓祭司上次用毒算計本宮,這次祭司雙眼還未恢復,也就別怪本宮撿個大便宜了。”
“我也很想試試。相信這麼大的海用來給宮主做葬身之地,也不會委屈了宮主。”
“但要是換做祭司,可真的就太委屈了,本宮可捨不得。放心,本宮定然會將祭司的屍體帶回去,五馬分屍後喂狗的,相信這樣祭司應該會滿意了吧?”
烏雲不語,一掌擊向正前方的那張桌子,在桌子與桌子上的飯菜碗筷瞬間破裂之際,席捲起所有碎片若一堵牆一樣密密麻麻地襲向夭華。
夭華反手回擊。剎那間,船艙內發出一聲劇烈的爆破聲。夭華與帶著小奶娃的烏雲同時飛身而起,一下子凌立於大船的正上方半空中,臉上皆無一絲表情。
小奶娃還在烏雲懷中動盪著。
“祭司,你真的確定帶著這個小奶娃與本宮動手?”
“就怕我多帶著這麼一個人,宮主也沒辦法獲勝。”
“是嗎?那祭司可一定要接好招了。不然,待會兒可是會很難看很難看的。”
烏雲沒有再廢話,也不想再廢話。下一刻,兩人便在半空中大打出手,正面交鋒起來,分不清到底是誰先動的手。
後面緊追的船頭,船頭的容覲擡頭看著這一幕,心中不免爲夭華微微擔憂,烏雲可不是一般人。
兩艘船上的其他人,那些還活著的人,一時間也不約而同地仰頭看了起來。
時間流逝,半空中的兩人依舊難分勝負,打得極爲激烈。
與此同時,茫茫海面上,另一邊,一艘大船正連夜往這邊迅速趕來,船上裡裡外外加起來少說也有上百名黑衣人,各個都手握弓箭,黑巾蒙面,只露出一雙漆黑的眼。
半空中的夭華,忽然,藉著烏雲雙眼還無法視物這一點,虛幻一招,在成功引得烏雲上當之際,另一隻手銜接而上,就猛然襲向烏雲手中的小奶娃。
烏雲自然容不得小奶娃受傷,電光火石間,急忙回招保護。
但不想,夭華這一招還是虛幻一招,一連兩招都是如此。夭華隨即一掌襲向烏雲的胸口。
說時遲那時快,烏雲急忙後退,緊接著一個空翻,落回底下的大船。
夭華居高臨下俯視,笑聲張狂,“怎麼,祭司大人又要當縮頭龜?”
烏雲沒有說話,站在下面的船上,面色低沉。
“祭司大人,本宮勸你還是放下手中的小奶娃,或許這樣還能與本宮再一較高下。現在,可是這麼多人都看著呢,祭司大人可別丟臉了。”
烏雲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吩咐人再加快速度航行。
夭華自然聽到來了,霎時直飛下去,轉眼間與烏雲兩個人再在大船上面動起手來。
後面那艘船上的容覲,直到看到這裡後,不免有些放下心來,明顯看得出烏雲已經落於下風,最後的結果幾乎已經可以預見,何況烏雲手中還始終帶著小奶娃,又要分心保護小奶娃的安危,這也大大拖了雙眼至今還未恢復的烏雲的後腿。
而就在這時,就在容覲放下心來之時,只見遠處出現點亮光,並且亮光越來越大,一路往這邊而來,很像是船。
容覲的面色不由隱隱一變!那個方向,絕不可能是來接應他與夭華的船,那麼就只剩另一種可能了。
沒多久,遠處而來的船就出現在了衆人面前,包括船頭密密麻麻黑壓壓立著的黑衣人。
船頭的黑衣人隨即二話不說搭弓上弦,朝烏雲與夭華打鬥的船,及容覲所在的船發射。
烏雲對射來的利箭並不感到意外,心中清楚是南耀國來接應的人到了,閃躲過利箭與夭華的攻擊後,似提醒,又似反將一軍般輕蔑一笑,“宮主,如果我是你,這個時候還是退爲上策。”
“可惜,你終究不是本宮。本宮倒要看看今夜來接應你的,到底是何方神聖,又究竟有何能耐。魔宮祭司的身份,現在想來絕對是委屈祭司大人了。”夭華一邊同樣躲過射來的利箭,一邊繼續對烏雲動手,誓有不殺了烏雲決不罷休之意。
忽地,又幾隻利箭射來。烏雲雖然雙眼無法視物,但耳朵還異常敏銳,立即就察覺到了,從而剎那間反應迅速地借射來的利箭借力打力般一掌打向夭華,在夭華閃躲之際,直接帶著手中的小奶娃就飛身而起,從密密麻麻交織的利箭上方飛身向來的大船,落在來的大船的甲板上,而後直接走入明亮的船艙中,不再理會剛纔交手的夭華。
夭華同樣已飛身而起,瞇了眼地垂眸看向到來的大船,以及大船上面那些正朝這邊不斷射箭的黑衣人。
“宮主,對方人多勢衆,恐怕早有埋伏,要不我們還是先行撤退,用烏雲的這艘船。至於以後,再另外慢慢想辦法?”容覲在這時一個飛身而來,近到半空中的夭華旁邊,對夭華道。
夭華沒有說話。
容覲藉著月光將夭華側臉上的神色都收入眼底,也朝底下前方剛剛到來的這艘船看去,直覺對方很不簡單,只是有些想不通對方明明是爲了接烏雲而來,爲何連烏雲船上的人也不放過?這麼一會兒工夫,不管是烏雲船上的人,還是他們來的船上的人,都已損失慘重,人墜入海中的“噗通”聲一聲接著一聲。
剛剛到來的,滿是黑衣人的大船上,船艙內,一個帶著半張面具的人坐在那裡,正喝著茶。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帶著半張面具的人當然知道到來的人是誰,回頭看去,然後目光落在烏雲手中的小奶娃身上,對於烏雲手中的小奶娃並不意外,尤其是對於小奶娃酷似某人的面孔,“沒想到你竟然將他從雪山帶出來了。爲了救他,你可真是不死心。只是,你難道就不怕他的身世暴露?”
“只要你不說,那個人不說,這世上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儘管雙眼無法視物,但烏雲還是走過去正確無誤地坐了下來。
“當然,只要你回來,助我們一臂之力,我們自然不會說,畢竟這樣的醜聞……呵呵……”帶著半張面具的人笑了笑,話語點到爲止,沒有說下去,隨即再銜接上的話,語氣已然一轉,“此刻外面之人,你要如何處置?”這個人,指的當然就是夭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