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百里清顏,在房門關上後,背對著房門止不住緩緩勾了勾紅脣。
不得不說,她這趟出去收穫還不小。
另外,剛纔故意問房間內的人“他還沒有其他人,要不要她幫忙通知他的人過來”,其實就是想趁機瞭解與掌握更多有關房間內之人的一切。儘管最後被他一口拒絕了,但百里清顏心裡很清楚房間內之人必然會自己想辦法儘快通知人來,那聲“不用”絕不是不需要人。她接下去只要換身衣服,守株待兔的在這外面等著就能到他通知人的方法,及順藤摸瓜查到他手中的勢力了。
只要她願意,沒有人可以逃得過她的手掌心,也沒有她查不到的事情。
她現在對他的興趣真的很大,也是第一次對一個男人這麼有興趣,因爲他是第一個讓她看上的男人,也是第一個對她美貌無動於衷與不將她看在眼裡的男人,她絕對要將他的一切都查得一清二楚不可,同時也只有這樣才能更加容易與有把握地掌控住他。
大概一個多時辰後——
大致運功調息了一遍的烏雲,起身走向窗邊,對外發出信號。
沒多久,一個穿著黑衣的人迅速到來,從窗戶進入房間,對已經在桌邊坐下的烏雲拱手道:“少主。”
烏雲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對到來的人秘密對吩咐了幾句,讓他立即想辦法進宮去見皇帝蕭恆,告訴蕭恆他現在願意見他一面,並告訴蕭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另外,通知完之後,讓他不必急著回來,先留在蕭恆那裡,清楚此刻外面那個百里清顏定然會想辦法趁機跟蹤與調查,斷不能讓她查到更多,相信那蕭恆也定想不到百里世家裡面竟然出了這麼個武功高手,還是個女子。
到來的人領命,將烏雲的吩咐一一記下後就快速去辦,轉身離去。
竹林外面,已經換好衣服在特意等著的百里清顏,將這一切全都都看在眼裡,不但親眼看到竹林中傳出一道信號,還親眼看到不久後有人到來,飛快進入竹林中。
片刻後,等著進入竹林的人領了房間內之人的命令出來,帶著命令快速離開竹林的時候,百里清顏就不動聲色地悄然尾隨上去。
領了烏雲的命令離去的人,儘管已經很小心了,但還是毫無所覺,一路以最快速度往都城內的皇宮方向而去。
山腳下,其實蕭恆的人也一直有在暗處密切監視著,只是離得不是很近,免得被山上竹屋內的人發現。對於看到信號後急忙趕來與上了山的人,蕭恆派來監視的人自然也看到了,並且已第一時間將消息傳回去,在看到人不久後下來時也悄然跟了上去,同樣沒有察覺到一樣跟著的百里清顏。而對於烏雲早上的離開與百里清顏個把時辰前帶著烏雲回來一事,監視的人並沒監視到,還渾然不知烏雲出去一趟後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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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耀國的都城,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熱鬧不已。
越靠近皇宮,人流越漸少去,四周也越漸安靜下來,空氣中都能漸漸感覺到一股肅沉與莊嚴之氣,街道也比其他地方來得寬敞。
整個皇宮上下,更是處處守衛森嚴,用“銅牆鐵壁”四個字來形容也毫不爲過。
蕭恆派去負責監視的人,其中那個前兩日曾親自出面去見烏雲,向烏雲送過蕭恆書信的黑衣人——樊禹,此時已經收到消息。此刻在烏雲的人剛剛到來,還在宮門外面想著怎麼成功進入皇宮時,已經在御書房中向蕭恆稟告,將事情快速對蕭恆陳訴一遍。
蕭恆聽後,看著樊禹沉默了一下,神色難辨。
“皇上,那現在怎麼處理?”樊禹等了片刻依舊聽不到蕭恆開口後,不由小聲問道。
“馬上去通知影衛,讓影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人進來。”除了侍衛在明面上把守外,宮內各處其實還有影衛在暗中把守著,並且這影衛纔是關鍵所在。任何人想進宮的人,就算能躲避開侍衛,也絕對躲不開影衛,他倒要看看竹林內的人在這個時候突然派人前來皇宮找他到底所謂何事。轉眼的時間,蕭恆心中已多番思量,並做下決定。而此刻宮外到來的這個人,他收到信號進入竹林,從竹林出來後就來了皇宮,如何還能看不出來就是特意衝他蕭恆來的。
樊禹愣了一下後快速拱手領命,就立馬去辦。
宮門外,奉烏雲的命令前來的人,在外面稍微查看了一番後,因沒有多餘的時間再查看下去,就立即貿然進宮,儘量躲開侍衛。
暗處的影衛已經收到樊禹親自傳來的命令,對進來的人只是不動聲色地暗暗監視,並不現身捉拿。
沒多久,成功找到御書房的奉烏雲命令的人,就從窗戶那邊閃身進去。
蕭恆還在御書房中批閱奏摺,對到來的人已經知道,自然沒有任何意外,也幾乎沒有任何神色變化,不緊不慢地擡起頭看去,等著到來之人先行開口,說清楚來這的目的。
奉烏雲命令到來的人隨即扯下臉上的面具,直截了當開口,最後附上烏雲所約定的時間和地點,再補上一句道:“我家少主說了,去不去隨便皇上。只是錯過了這次,恐怕以後不會再有下次了。”
蕭恆沒有馬上說話,他幾天前纔派人去見他,想要約見他,可是被他拒絕了。現在短短幾日,他便有如此大的變化,這其中有沒有炸,他不得不防。不過關於他的一切,他蕭恆又確實很想查清楚,任何一個掌權者都不可能放任一股自己不知道的勢力在暗中存在,這樣的勢力儼然如同一把不知名的火,隨時有可能威脅到他,只有徹底除去纔是最安全之舉。
片刻後,蕭恆看著面前到來傳信之人道:“那好,朕同意了,你可以先回去回覆他。”
“不,少主讓我不必回去。如果皇上答應了去,我便留在這裡等皇上,然後隨皇上一起前去。”奉烏雲命令到來之人再拱了拱手,不亢不卑地回道。
蕭恆意外,黑眸中閃過絲銳光,但說話的語氣還是一樣,“這又是爲何?難道他還擔心朕會出爾反爾?”
“不,我家少主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家少主說有人會在暗中跟著我,儘管我來的一路上已十分小心,可少主確實是這麼說的,所以讓我不必急著回去,以免暴露更多,之後可隨同皇上一起前往匯面的地方。”
“這麼說來你家少主心裡很有把握,料定了朕一定會同意見面?”
奉烏雲命令到來之人對此不答,沒有說話。
“那好,要留也可以。來人,先帶他下去。”蕭恆已經是肯定的語氣,到來之人不答也沒關係,並不追問,就喚來守在窗外的人進來將人帶出去,之後立刻重新叫來先前的樊禹,問道:“在剛纔那個人後面,可有其他人進宮來?或是從山腳下一路跟蹤剛纔那個人回城來的人,可有發現什麼?”
“沒有。除了剛纔那人,沒有任何人進來,不然影衛不可能不知道。從山腳下一路跟蹤他回來的人也沒有任何發現。”樊禹搖頭,回答得很肯定利落,不知道蕭恆爲何會突然這麼問。
蕭恆皺了一下眉,到底是真的有人跟蹤剛纔那人,連影衛都沒發現,還是剛纔那人故意說謊?可是,他故意說謊留下來的原因又是什麼?或者說,竹屋內的人故意讓剛纔那個人這麼說又是爲什麼?
百里清顏其實早已經一路跟進皇宮,雖然沒有靠近御書房,可也已經遠遠地親眼看到奉了竹屋內之人的命令出來的人進入了御書房中。對於此,百里清顏有些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竹屋內之人竟然會與皇帝蕭恆有聯繫,他們之間到底什麼關係?而照這麼看來,蕭黎上次收到的有關那處別院有問題的消息,會不會就是出自蕭恆之口?至於暗中的影衛,由於百里清顏經常進宮來見蕭黎的緣故,每次進進出出當然不可能毫無所覺,也自然有不動聲色地察看,再加上對整個皇宮已經很熟悉,武功又遠在任何影衛之上,要躲避開影衛的眼睛也不是太難的事。
眼下,百里清顏就在暗處耐心等著奉竹屋內之人的命令前來見蕭恆的人出宮,一起回去。或跟蹤奉竹屋內之人的命令進宮之人,從而一路查下去查到竹屋內之人的身份與勢力。
時間飛快流逝。
大約過了個把時辰後,還是不見進入御書房之人出來,百里清顏不由了蹙蹙眉。
夜幕降臨,就在百里清顏的耐心快要耗盡之時,遠遠地只見御書房的房門打開了,蕭恆從御書房中走出來,身邊還跟著幾個人。
之後不久,只見蕭恆帶著人秘密出了宮,那個奉烏雲命令進宮來的人也在一起。
百里清顏不覺翹了翹脣角,立即不動聲色得跟上去,或許今天能讓她查到更多。
對於蕭恆,其實百里清顏也十分好奇,一直以來也都很想多瞭解瞭解。可未免讓蕭恆察覺到,另外百里西那邊也一直有派人秘密監視蕭恆,她要是對蕭恆調查的話也勢必會驚動百里西那邊,到時候沒辦法解釋,所以在蕭恆身上只能儘量收斂。
蕭恆出了宮後,便帶著人直接前往烏雲約定的地方。
烏雲已經在約定之地等著。
月光下,昏暗中,都城東城門出去的十里坡處,簡陋的涼亭中,白衣如雪,對飲一人。
到來的蕭恆,遠遠地看到,雖然之前並沒有與烏雲正面見過一次,但想來就是此刻涼亭中之人,不會錯了,腳下的步伐一時不免微微一頓,隨後繼續往前走,一襲普通布衣依舊難掩一身與生俱來的帝王之氣,俊美年輕的容顏又爲這帝王之氣徒添了一股尊華貴氣,讓人不免側目。
待走近,一直跟在蕭恆身後的奉烏雲的命令進宮見蕭恆的人,立即快步上前幾步,超過走在前方的蕭恆先一步進入到涼亭中,對涼亭中的烏雲拱手稟告道:“少主,人已經來了。”
烏雲早已經聽到,擺了一下手道:“到遠處去等著。”
“是。”話落,人就轉身出涼亭,頭也不回地走遠去。
蕭恆聽在耳內與看在眼裡,在這時擺了下手,示意跟在自己身後的人停下,在原地等著。
樊禹有些不放心蕭恆就這麼一個人走入涼亭,與涼亭中的人這麼近距離相對,連忙在蕭恆身後小聲對蕭恆道:“皇上,要小心,還是讓屬下等一起……”
“不必,全在這等著。”如果他怕,今晚就不會前來赴約了,這點膽量自然還是有的,也不信亭中人真能對他怎麼樣,邊說邊繼續往前,就走入了涼亭。
“請坐。”烏雲淡淡吐出兩個字,繼續慢條斯理地喝著茶。一切果不出他所料,在他召來的人見完他,帶著他的命令出竹林後,百里清顏就暗中跟了上去,這個百里清顏想查他的心倒是絲毫不亞於蕭恆。不管她怎麼假裝自己是在半路上救了他,然後將他送回了竹林,都騙不了他當時那個人絕對就是她。不管她有什麼目的,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傷夭華,那一下他雖然看不見,但通過空氣中的聲音還是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
蕭恆在烏雲的對面直接坐下,雖然沒有任何燭光與火光,但藉著外面斜射進涼亭的月光還是可以看清對面之人的樣子,與他聽樊禹的描述所畫出來的那張畫像上的人一致,“不知道朕是不是該謝謝你當年暗中出手助了朕一把?”
“如果皇上願意謝,我自然願意接下。如果皇上不願意,也無妨,不過就是我當年一時多管閒事而已。”因爲就算沒有他的出手暗助,蕭恆也同樣可以順利登基與掌控局面,只是要稍微多花點時間而已,所以根本談不上謝與不謝,烏雲也從沒放在心上,只是蕭恆這麼多年來一直想找到他。而對於蕭恆的做法,他也很瞭解,換做是他也會一樣,絕不可能容忍一股自己不知道的勢力存在,這樣的勢力儼然如同一個隱形的炸彈,隨時有危險,讓人坐立不安。
蕭恆笑了一聲,“那不知閣下能否說說助的原因?”
“只因爲很看不過一個人,很想殺了他,想借你的手壓制住他,讓他沒辦法再那麼囂張,這樣的原因夠嗎?”這也確實是他當時助蕭恆的真實原因,爲了對付夏侯淵晉與壓制夏侯淵晉,讓夏侯淵晉沒那麼好過,其他的並沒有多想。
蕭恆不知道信了沒有,“那不知朕的登基,已經壓制了你想對付的那人沒有?”
“你已經壓制了很多人。”烏雲的話四兩撥千斤。
蕭恆心中瞭然,對面之人這是不想讓他知道他真正想對付的人,從而又一條線索可以查下去。可以說,爲了登基,爲了奪到皇位,他已經處心積慮地謀劃了很多年,也準備了很多年,暗中的勢力更是培養了很多年。對面之人在那時助他,現在看他的年紀也與他差不多,這也就是說他應該和他一樣很早就開始培養勢力了,現今自然也早已經更勝當年,同樣和他一樣,“那好,其他多餘的話朕也就不多說了,不如開門見山說說你今日突然約見朕所爲何事?”
“在你一心想查我的時候,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其實暗中還有一股勢力存在。我對你的皇位沒有半點興趣,對你的南耀國更沒有興趣,但那股勢力可就不一樣了。”
“哦?是嗎?還有一股勢力?那你可要好好說說看了。”蕭恆流露出興趣,姑且不論是真的意外,還是故意裝意外。
烏雲當然不相信蕭恆會對百里世家毫無所覺與毫無警惕,只是百里清顏這麼個世家千金竟會有那麼高的武功,還時常和他最寶貝的妹妹蕭黎在一起,相信他怎麼也想不到,指尖在石桌的桌面上緩緩寫出兩個字。
蕭恆藉著月光看得清清楚楚,對面之人寫了“百里”。
對於百里世家,尤其是那百里西,蕭恆當然不可能毫無所覺,他可絕對比澹臺荊與夏侯淵晉難對付多了,他這麼多年來只是暗中密切查看,並沒有擺明面上來,看來對面之人確實有所瞭解,但口中卻是出口不信的語氣,“百里?你可是說那百里世家?這恐怕是你想多了吧?”
“是與不是,當場試試不就知道了。你說,此刻在暗中監視我們的,會是百里世家哪個人?”那百里清顏此刻必然就在周圍,烏雲沒有察覺到,但就是十分肯定。另外,越是沒有察覺到,越是得讓人小心。
“你在開玩笑?”蕭恆這下明顯不信,周圍絕對沒有其他人,不然他不可能沒察覺到。再說,就算那百里西不簡單,也不可能這麼明目張膽地派人跟蹤他與監視他,除非他已經不在意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