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一直幻想自己有個不平凡的人生,但這不包括自己穿越之后成山寨土匪的女兒,而且還是一枚三歲小蘿莉的單親媽!
躺在病床上的她還沒來得及消化這一連串驚悚的事實,就被一群人拖起來,在山路上狂奔。
沒有最慘只有更慘!這個寨子被朝廷派來的軍隊攻陷了,而她那位擔任土匪女老大的便宜媽下落不明。十幾個膀大腰圓的大漢和壯婦拿著長刀和短叉跟著后面做護衛,在叢林里跋涉穿行。
秦歌起初是被人背著,再后來護送的人慢慢減少,剩下兩個女人,一個懷里抱著孩子,另一個扶著她,深一腳淺一腳向山下走。
總算停下來休息,扶她的女人叫阿翠,找了個稍微平整的石塊讓她坐下,說:“少當家,你歇一會,我去前面探探路。”
阿翠也就二十出頭,一看就是慣常風吹日曬的,小麥膚色,身材苗條勻稱,擱現代就是性感小野貓的調調,她提著刀撥開草木往山下走。
另一個中年婦人身材豐滿壯實,粗手粗腳抱著孩子,她懷里的小蘿莉也就兩三歲大,昏迷不醒,嘴里喃喃喚著:“……阿娘……”
秦歌最怕抱孩子,軟乎乎的一團,可架不住那稚嫩的聲音一聲接一聲,大概是這具身體本有的母性作祟,她鬼使神差說:“給我吧。”
中年婦人依言把孩子放進她懷里,軟軟的小身體滾燙,秦歌嚇一跳,摸她額頭,也是燙的不得了,這孩子在發燒啊!
中年婦人也有點焦急,卻束手無策,只在那里搓著手。
秦歌沒辦法,只能干瞪眼。可憐的小家伙在熟悉的氣息里安靜下來,剩兩個大人相對沉默。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響動,中年婦人刷的站起來:“不好,那些短命鬼又追來了!”
秦歌抱著孩子跟著站起來,那中年婦人說:“少當家,這里我擋著,你抱著小大娘先走,去找阿翠,有她護著你下山。”說著也不等秦歌開口,將她一推,秦歌踉蹌幾步,再回頭,那中年婦人提著木棍大踏步鉆進樹叢里去了。
秦歌心里七上八下,看看懷里的孩子,聽到后面的喊殺聲,把包袱一背,沿著剛才阿翠下去的路一溜下去。
路不好走但她速度不慢,后面的聲音已經聽不到了。前面一陣窸窸窣窣響,她心里一緊,閃身要躲。
探路的阿翠從草叢里躍出來,看到是她松了一口氣,收回刀,卻問道:“少當家,我阿娘呢?”
秦歌頓了頓,還是說:“她攔住追來的人,讓我們先走。”
她這話說得良心不安,更兼底氣不足。
阿翠眼眶瞬間紅了,望向山上,咬了咬唇,卻只說:“走!”率先轉身領路。
秦歌默默跟著她,臨到山下路口,兩人躲在山旮旯里。阿翠指了指遠處依稀看得見的幾個人影,說:“山下幾個出口都被圍起來了,只有那邊臨水沒有人看守,我們可以坐小船偷偷離開。”
秦歌看看把守嚴密的路口,又看了看另一邊迷霧籠罩中的河,剛想說點什么,忽然聽到人聲往這邊來了,兩人連忙縮進山縫里,大氣不敢喘。
秦歌緊緊抱著孩子,一低頭,卻見孩子不知何時醒了,小臉燒得通紅,那雙大眼睛卻黑白分明,睜得溜圓看著她。
她有些心虛,老一輩有種說法,小孩的眼睛干凈,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東西,她該不會看出來面前的人其實不是她的媽媽吧?
她還真怕她哭鬧,極輕說了句:“別怕。”又用手輕輕捂著她的小嘴,以防萬一。
腳步聲過來了,伴著說話聲。
“幾處吩咐下去,男人格殺勿論,女人孩子要活捉,不得走漏一個!”
懷里的孩子動了動,秦歌拍著她的背。好在孩子并沒有哭鬧,只是緊緊抓著她的衣襟,兩只大大的眼睛,黑得深不見底。
等人聲遠去,阿翠起身道:“少當家,我先過去牽船。”
秦歌也想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點頭:“你多加小心。”
“不能去!”懷里的小家伙忽然叫起來。
秦歌和阿翠都有些驚訝,阿翠卻不敢遲疑,轉身要走,孩子伸出小手抓阿翠衣角,嚷道:“你若過去,便上了他們當了!”
她這一句提醒了秦歌,秦歌忙拉住阿翠,說出她先前的顧慮:“不太對勁,那些人說一個不漏,怎么會單單疏忽這一頭?只怕是他們的陷阱!”
“那怎么辦?”阿翠對秦歌言聽計從,卻又發愁無路可走。
秦歌更不知道怎么辦,她穿來的這兩天就在床上躺著,人生地不熟,兩眼一抹黑。
“躲貓貓,躲貓貓……”孩子在她懷里扭著身子,像一只小貓哼哼著。
秦歌有點傻眼,只能說小孩子忘性大,剛才還在害怕,現在又把這一切當成了游戲,全然不知大禍即將臨頭。
阿翠眼睛一亮:“少當家,有辦法了!我們可以繞上去,從北面的狐貍洞鉆過去!”她見秦歌有些茫然,急道,“你忘了?就是上回我們帶著小大娘偷偷入城看燈會那次發現的洞,只是前幾天下了幾場雨,不知道淹了沒有。”
秦歌哪里知道她說的地方,但怎么樣也比困在這里強,她含糊地“嗯”一聲,說:“你帶路。”
她們又沿著原路往上走,遠遠能聽到山那邊的喧鬧,隱隱還看得到火光。兩人心里沉重,手腳卻不慢,繞到北山凹,阿翠四周辨認了一下,撥開一叢茂盛的草木,里面赫然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僅容一人通過。
阿翠依舊在前面探路,秦歌接下腰帶,把孩子綁在懷里。
她這具身體底子還不錯,抵擋敵人進寨時落入了河里,沒受什么大傷,救上來后躺了幾天,醒過來就成了她。現在抱著兩三歲的孩子,幾十斤,上去下來,并沒有覺得太費力。
鉆進山洞之前她還小聲哄了孩子幾句,要是她哭起來可是個麻煩。小姑娘大大的眼睛看著她,不哭也不鬧,比起秦歌以前見過的孩子,膽子大多了。
沒有照明,兩人幾乎是匍匐在地上爬,漸漸地面越來越濕,積水成溪,所幸洞也漸漸擴大,她們可以彎腰走過去。
黑暗里,她們摸索著石壁,走到溪岸上,沿著溪水往有亮光的地方走。
出了洞,阿翠四下里探查了一番,確定安全,兩人把孩子放下,脫掉濕透的衣裳,生火烤干。
這里是一個谷口,四面環山。
阿翠指指南邊,說:“走出去就是下洪村,到了那兒我們再想辦法。”
眼前秦歌能依賴的只有她,也不知道搜山會不會搜到這邊,事不宜遲,越早離開越好。
沿著曲曲折折的峽谷走,出了山林,天色也亮了,聽到雞鳴狗吠,一片祥和安寧的氣氛。
兩人不約而同松了口氣。他們隨便摘了幾個野果,就著攜帶的一點干糧吃了。秦歌把堅硬的餅撕成小塊,小姑娘喂一口吃一口,嚼得很費勁,小腮幫子鼓鼓的,仍然乖乖地不吭氣。
秦歌摸摸她的額頭,還在燒,如果不是看她烏黑的眼珠骨溜溜轉得靈活,她真怕她是腦子燒壞了。
爬過那個山洞花了不少時間,很長一段路伸手不見五指,雖然阿翠說以前走過,可秦歌沒有這種經驗,無盡的黑暗,一會悶熱一會寒冷,石壁崚嶒,手腳磕磕碰碰磨出好幾道血口。要是小姑娘哭鬧,她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崩潰。
孩子病著,就不能在野地里躲藏,兩人商量先進村子找個地方住兩天。
秦歌給自己打氣,都說穿越女必帶金手指,她這一開頭雖然驚悚狼狽,不過能逃過一劫,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說不定后面就是幸福大道一馬平川的好日子等著她。
哪知她樂觀得太早了,才走過田壟,上了正道沒走多遠,忽然后面馬蹄聲如雷滾滾,兩人回頭一看,大驚失色,騰起的煙塵里,一隊人馬正氣勢洶洶朝著她們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