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所有人裡,最心驚是貴妃陳氏,雖然此時最平靜的也是她。
她儘量保持自己的從容,快步迎了過來:“皇上怎麼過來了?御醫說……”
“御醫說的,是給朕聽的,還是給你聽的?”說話間,皇上徑自走到主位上坐下,冷眼掃過當場:“都起來吧?!?
那兩女子相互扶著起身,一個還在生另一個氣。
這兩位身份都不高,晉封也是不久之前的事,所以今天貴妃召見,兩人還以爲有賞,一點兒防備都沒有就來了,誰知道來了會是這樣。
尤其是被背叛了的安氏,她和舒氏關係很不錯,所以皇上昨晚興致高,她就把這姐妹叫上了,就剛纔,舒貴人賣的一手好戲,她算是見識到了。
皇上此時算是迴護,稍行安慰了幾句,就讓她們走了。
安氏出來就掙開了舒氏的手,直接走人。
“姐姐,我錯了,我剛纔不該那麼說的,姐姐,你別生氣……”舒氏急忙追過來,一臉虔誠的道歉。
安氏不說話,兀自的走。
“姐姐……”
舒氏撒嬌有一套,她追著安氏。
安氏只一心想要甩開她,也沒得看路,直到面前忽然有人擋住,才發現走的不是往常回宮的那條路。
她正生氣,擡頭就說:“是誰……給娘娘請安?!?
話說一半,看清那人,急忙跪下行禮。
前面站的,正是淑妃齊氏和紅景,兩人是從這路上往御花園去的。
看著這二人跪下,齊氏擺手叫起,隨口說了一句:“怎麼這般風風火火的,是要往哪兒去???”
安氏低頭,謹慎回話:“淑妃娘娘恕罪,嬪妾只是想要回宮……”
話沒說完,身後的舒氏說:“嬪妾是從貴妃那兒回去的,一時走的心急,還望娘娘不要怪罪?!?
“從貴妃那兒回來,就身價倍增了啊。”紅景頓時沒好氣,看衣飾可知這兩人位分不高,又自稱嬪妾,她更是看不上眼。
安氏急忙說:“娘娘誤會了,嬪妾是因昨夜侍寢的事,今早被貴妃娘娘叫去訓誡,剛纔皇上駕臨,因是有事,才讓嬪妾們出來,嬪妾膽小,一時失態,驚擾了娘娘,是奴婢的錯?!?
說著,又跪下了,連自稱都改了。
這話透漏的信息還挺多了,紅景和齊氏對視一眼,各自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可能。
齊氏說:“要回去就趕緊回去,路上鬧鬧吵吵的走,不太像話?!?
“娘娘教訓的是,奴婢這就回去?!?
安氏立刻弓身,退出十步開外才轉身。那舒氏隨便行了個禮,小跑的跟了上去。
紅景的目光順著她們的背影給了一小段,回頭笑道:“淑母妃,她們是故意的吧?”
“那個舒氏,是我的人?!?
齊氏絲毫不在意的說,倒是把紅景給嚇了一跳:“您可真是不防著我。”
雖然兩人在一條船上,但也沒有到這種坦誠的程度。
齊氏卻說:“我後半輩子,都指望你了,這點兒事,不告訴你,心下難安?!?
“您這是說反話的吧?”紅景想打個哈哈,但偏偏齊氏很認真:“小璟那邊,也請你多照顧著,他小時候受過不少委屈,我也不中用,幫不上他什麼忙,他也不想我受傷,但你不同,你別推辭,你當的起。”
她一副託孤的語氣,讓紅景覺得甚是不妥,但偏偏齊氏看出來了,把話說完了。
“不是,我……”紅景一時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話來說了,糾結了一下,還是問清楚爲上:“淑母妃,我一直有個疑問,您能給我個答案嗎?”
“我爲何會如此看重你,還如此肯定,是這個問題吧?”齊氏笑語晏晏的看著她:“我當年入宮時候,曾經遇過一個和尚,他告訴我一句揭語,說是我的命?!?
紅景一臉不可置信——還有這種事?揭言佛語那麼高深,她都能懂?
齊氏挽著手裡的絹帕,再開口就是一個坑:“那句話我忘了,因爲近二十年都沒發生,我都這個年歲了,也不指望發生了,可偏偏,在我不期望的時候,卻出現了。”
紅景直接皮了一下:“是我來的晚了,真是對不住,讓您空等二十年。”
“哈呵,你啊?!饼R氏掩嘴,笑的是真開心,伸手攜了紅景的手,拉她往前面的走廊去休息:“雖然我想不起來那十幾個字是怎麼說的,但那意思我還是種地的,遇到你的時候,我正好三十四,第二年春,身輕體健如昔,如今冬日,我又得償所願,全都應上了?!?
應上什麼了?紅景卻是聽不懂的,因爲她到底也沒說出來具體的。但那一臉的信服更加堅定不移,看的紅景都有點兒後悔這一問了。
——問那麼清楚,到底也是她吃虧。
“你是命裡有煞,遇我則化,我們是相合的?!饼R氏說著,扶她坐下,防著她驚訝動作大,還半按壓著:“你沒發現,我們在一起做事,會特別順嗎?”
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意思,紅景早就離遠點兒了,但即便知道,她還是抽回了自己的手:“淑母妃,若真是順的話,差不多該有成效了?!?
她意有所指,齊氏也明白。
往一旁看了一眼跟著的人,齊氏咳了一聲:“白線,你去煮茶,黑格,你去那點心?!?
她直接支開了兩人,紅景也打發了身邊人去,只留了一個修竹。
齊氏這才說:“不到時間啊,我兒小璟現在還沒實權呢,兵權也不全在老三那兒,雖然太子現在沒什麼根基,但老王爺還在……”
“淑母妃,你說的這些不是我想知道啊?!奔t景忍住笑打斷她,看了修竹一眼。
修竹轉身到廊外守著。
這一舉動,讓齊氏微有不解,但她還沒問出來,紅景就說了話:“淑母妃,我只是想問,你會不會對陳氏下手,或者,借刀殺人。想來你也聽說了,我昨天,在御醫院查了陳氏的脈案,十幾年前的。”
這事紅景做的還算隱蔽,因爲只有林藝知道,他是御醫院司正,如果有別人知道,那就只剩下關心的人了。——齊氏當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