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達也沒久留, 塞給那丫鬟一封書信就走了。
書信很快就被送到到云綺手里,她拆開封紙,果然看到了衛瑜的字跡。是那時說的邀約, 立秋將至。
瓔珞跑出來問云綺:“發生什么事啦?”
“沒什么。快秋收了, ”云綺將信紙疊好, “有人約我那時去查看收成。我也該走了。瓔珞, 你什么時候過來?”她將信紙放入袖袋后, 看了小姑娘一眼。
“這有什么難的,一盞茶的功夫就好了。”瓔珞回了云綺一句,很痛快地回房收拾行李了。
丹兒用過早點, 打算回房歇息了。
她拽著云綺的袖子細細叮囑道:“這些日子,姑娘的妹妹已經請人修宅院了。想也知道你與瓔珞會暫住在長公主府上, 只是你還好, 瓔珞的東西那邊未必準備周全。銀錢那也不必避嫌, 夫人與長公主殿下都不會介意的,只管從茶樓拿就是。”
丹兒敢這么說, 云綺卻不能直接應下,只好順著她的話道:“這邊的賬目也得過府里管事的手,我這一拿倒是怪了些。瓔珞的錢想來不夠用,這孩子不過是來幫我的忙。她還會回來,缺錢自然會朝黛黛夫人要了。”
“倒是不至于分得那么明白, ”丹兒顰眉道, “你和江女吏缺錢, 夫人也樂得給。瓔珞孩子氣重, 姑娘多擔待些。”
瓔珞算是茶樓里歌舞伎的半個妹子, 換個主子自然不是小事,不擔心才是怪事。任誰握著奴婢的生死, 再好脾氣的人都沒人信她始終如一。
云綺這么想,也就不怎么難受:“嗯?嗯。你把她當妹妹看,怕我苛待瓔珞也不奇怪。與那孩子說過不拿她身契,瓔珞才興高采烈地收拾行李的。我向鏢局借小鏢師,難道還會非把鏢師給買下來不成?”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丹兒紅了臉,“需要些什么只管吩咐,茶樓里能準備的都會備好的。”
“這個瓔珞更懂。我倒是想問另一件事,”云綺想起昨日的情形有些忍不住,“柴樂師與瓔珞是不是相處得不好?不像是有仇,但都不怎么喜歡對方似的。雖然大抵是為了黛黛夫人……”
丹兒聽了她這話,竟回屋喝了口茶水潤喉,又出來對云綺將來龍去脈給說了。
原來茶樓里的姑娘大多得罪過人,除了此處再無生路。這里犯事犯得最大的就是柴盼兒,茶樓里不少人都不知她全名的。
“換了我是夫人都不想收她的,”丹兒在云綺耳邊低聲道,“指不定哪年舊事給翻出來,這茶樓都要受掛落。柴樂師只能靠著夫人,可瓔珞同夫人親近得多,這一來二去的不就反沖了。”
“真的?我覺著不止為了這個,”云綺也湊過去說悄悄話,“不說救命之恩,夫人自個兒就夠討人喜歡。長公主殿下其實不喜歡江湖人士,可對黛黛夫人也不差。我總覺得她不懂的東西不少,人卻厲害得嚇人,這樣一來反差還挺可愛。”
丹兒眼皮一跳,對她嘀咕道:“夫人確實嚇人,也就那么不在她手下才覺得可愛了。我先回去歇息了。聽屋里的動靜,瓔珞也快收拾好了。”
說完這些,丹兒頭也不回地跑了。
云綺一側頭,就看著黛黛夫人在另一邊往這頭看。她被瞅得頭皮發麻,終于懂了丹兒話里的意思。
瓔珞收拾完行禮,又去找黛黛道別,忙完才與云綺坐馬車回長公主府。
在路上,云綺看著一群孩童圍著哪家的下人要喜錢。這些大戶人家的家丁穿得好,不看沾滿泥水的裙角褲腿,與殷實人家也沒什么區別。
“這是哪戶人家的家丁這么氣派,”云綺掀開車簾,“那花樣我見過,像是哪家綢緞莊的越綾。也沒聽說哪家大戶定親,怎么還發上喜錢了。”
“唉?綺娘不知道啊,”瓔珞也往外一望,很快就認出了是哪家的人,“像是晉夫人家的。本宗出了皇子妃,親事都定下來了,沾沾喜氣唄。”
云綺不知她說的是誰,但偏就莫名想起了海棠。
她們到長公主府后,府上收留的姑娘已經等候多時了。李夏羅站在她們中間,看著不怎么自在。
一到長公主府,云綺便請示管事,很快便取了幾丈絹羅、針線,幾套筆墨紙硯過來。
玲瓏選了針線與一塊絹布,向李夏羅請教去了。李夏羅也不藏私,很快便與這些小家碧玉以姐妹相稱。
云綺聽玲瓏講話便知她讀過詩書,看著那被冷漠的文房四寶,決心開口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