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綺一進雅間, 瓔珞就跳下椅子將柴盼兒關在了門外。被關在門外的人也不惱,想也知道是覺得人都要搬走了,不值得生氣。
小姑娘喝著茶道:“綺娘可能聽茶樓的人說過, 我被夫人買下來時身子虧得厲害。其實那時已被人牙子精米白面地養了好久, 夫人一眼就看中了我, 說是頭發像瓔珞一樣漂亮。”
“其實我之前就見過夫人了。她遍身羅綺地倒在地上, ” 她眨著眼睛低聲對云綺道, “身子都凍涼了,我趴在夫人心口上都聽不到心跳。人牙子看得嚴實,我原本是落到他手里的孤女, 只能給這不知是活的人拿破碗取口水。”
云綺哪能不知道她接下來的話:“然后再一見面,黛黛夫人就把你救出來了?”
“沒錯哦, 夫人買下我了。”瓔珞仰頭仰得累了, 索性拿手撐著臉頰, “那想給夫人找郎中,卻沒在她口袋里找到半文錢。那天龜公來買人, 夫人竟能比那人多出五兩買下我。路上打手想劫人,都被她兩下就打趴下了。”
云綺想起了些什么,有些詫異地道:“瓔珞你不是會用棍法么,怎么還用黛黛救?”
此話一出,小丫頭沒精打采的, 懸空的腿都不晃了。
瓔珞看著她的眼睛道:“綺娘, 你怎么這個都問?自然是人牙子怕我跑了, 平日里從不叫我吃飽, 不餓死罷了。那幾天人牙子想把我養得賣相好點, 也沒忘了在飯里摻讓人瀉力的藥。”
一時沒細想,云綺就又戳著她的痛處了。
瓔珞很快緩過來, 嘆著氣道:“唉,又不是什么大事。比我慘的多著呢。不過爹娘在我不怎么記事時就去了,我也就記得些爹爹教我的棍法。他陪我的時候比娘要久得多,好像是隨商隊走鏢的鏢師吧。”
“都是很好的人吧,能把年幼的孩子教得那么聰明果斷。”云綺安慰道,“比你大好幾歲的都未必做得到。比起記得自己,孩子先把能在世上立足的東西記住了。”
瓔珞難得紅了臉,偏過頭道:“別以為你說這些,我就不生你氣了。要不是綺娘,我還會呆在黛黛夫人身邊的。”
“我哪會搶別人家妹妹一樣的小丫頭,”云綺這才知道她在氣些什么,“你在怕這個啊。你的契書還在黛黛那,我最多在另起一份做工的契書。指不定哪天,我與月影會回老家呢。”
瓔珞眨巴著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后一絲日光也不見了。瓔珞點上燈,與云綺坐在榻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談了起來。
“哎呀,我得把我的澡豆帶上……算了,還是拿塊香胰子用著,到你那找皂角自己配好了。”
云綺聽了她這話,想起傳統香皂,難免好奇后多問了幾句。香胰子要用不少好材料,澡豆倒是成本低得多。不過即使是澡豆,與現代的手工皂也不會差太遠了。她如癡如醉地聽瓔珞說,除了皂角還加哪些草藥、香料,找回了現代時看洗面奶成分表的快樂。
瓔珞說了一堆,云綺就記著了一家物美價廉的……脂粉鋪子賣的澡豆,因是皂角做的,都愛叫它皂團。
成品香皂從頭洗到腳的快樂就要來了,再也不用自己亂搗的破皂角團子了。現代的監獄待遇,古代富貴人家的享受。
茶樓向來夜間燈火通明,為歌舞伎與茶客照亮的光都能透過窗紙。云綺不禁嘀咕道:“明明是燭火的光,卻總覺得外面有好多月亮似的。”
瓔珞翻身打了個哈欠:“可不是嘛。”
抱著對未來的期盼,云綺與瓔珞沒多久就睡著了。
第二日一早,云綺醒來時正趕上丹兒歇息。旁人都好找人相替,只有丹兒是主舞,只得白日補覺、夜晚獻藝了。
她們三個拿嫩柳枝嚼后吐了,有用清茶漱口,折騰半天才有閑心說話。
“咳。再這么晨昏顛倒的我可受不了,”丹兒懨懨地吃了口梨子,“白日里多半是些販夫走卒,出不得多少錢,知道這是茶樓才敢進來看歌舞。到夜間才有富貴閑人,這兩撥岔開了也好,不然誰都受不了。”
“只是你這主舞累得夠嗆,”云綺呆愣愣地看著她手里的梨,“安陽縣的梨熟了,什么時候?”
另兩人齊齊地看向她,瓔珞還對她道:“你多久沒出屋了?安陽又不是就一種梨樹,現在有熟果也不奇怪。”
云綺覺得自己又低血壓了,不然就是腦供氧不足,不然怎么說這種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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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她瞧見樓下跑來個丫鬟,還想領著衛瑜的侍衛秦文達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