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鴻“呵呵”笑道:“原來閣下對茗與酒所知不少啊。不錯品茗與品酒便有天壤之別,生似水火。這也便如人的高雅與低微,那是萬萬難以更替的。”
銅面怪臉聽他竟將喝酒品茶比喻人性,不由得奇且怪地問道:“閣下以茶酒喻人是也何故?”
葉孤鴻聞言藉著月光淡淡掃了他兩眼,忽地“嘿嘿”冷笑道:“就像癩蛤蟆終究成不了青蛙,土雞無論如何變不成鳳凰,似你桑士儒這般低俗之輩是不管怎生也榮登不上大雅之堂地。”
銅面怪臉聞言渾身都在劇顫,卻是用他的青銅面具遮住了爆豬肝似的臉面,一大一小兩道精光分明從面具上端冷冷射出,渾身逼發的殺氣更將他的語聲襯得陰森森地一字一句道:“你找死。”
“鏘”,一道劍光自他身側掣出,便要對著葉孤鴻面門劈下,卻冷不防斜刺裡兩柄細身長劍“叮”地一聲從空架住、只聽那羅衫女揚聲道:“桑管事,此人是尊主欽命我倆毫髮無損地護送,你怎能違命害他性命?”
“哼哼,只怕是你自己的意願,一心要護著這個俏郎君吧?”只聽那銅面怪陰陽怪氣地道:“卻何必打著尊主的幌子?”
“你什麼意思?”羅衫女怒道:“尊主臨行前親口吩咐,要我等在易翠樓好生看顧他,那還有假。你身爲管事,卻不尊命,是欲何爲,難道要造反嗎?”
“嘿嘿,”只聽那銅面怪臉冷笑道:“好一個好生看顧,都把臉貼上了人家的胸膛了。若非有人騷亂,只怕你就與他成就了好事。嘿嘿,你口口聲聲說尊主之命,哼,尊主只是讓你代爲轉告,誰知道要看顧這小子是尊主之命還是你的一廂情願?尊主總不會令你於這小子以身相許吧,哼哼。”
羅衫女渾身一顫,憤然道:“原來你早就躲在側近,卻是存心偷看本姑娘。似你這般卑鄙齷齪之輩,真不知尊主怎地被你迷了心竅,竟擢升提拔你爲幹事,還將失傳多年的射影術傳給了你。若非心迷,怎會失竅?原來他所言不假,你正是癩蛤蟆終難脫胎換骨修身煉性成青蛙。”
“你?”銅面怪臉憤怒難耐,拿眼恨恨瞪視著她,似欲將她生生撕吞了,但足足過了半響,他終於未敢有所行動,滿腔憤怒無處可泄,驀地長劍“喀”地一聲向前刺出,穿透車身,直刺進前。
倏然“嘶”的一聲馬鳴,卻是劍刺中馬尾,激發了奔馬的血性,那馬憤然放開四蹄,狂奔開去。
“呀,”車身急顫,葉孤鴻全身酥軟猝不及防下陡然被甩了開來,正撞上了身不由己而被車身顫將過來的姬遠昌的後背。只聞“嘭”地一聲響,兩人俱被撞得骨痛欲裂。
再看銅面怪臉與神秘羅衫女二人更是滑稽。卻不知二人怎生被顫得抱到了一塊,只是那羅衫女似極不情願,一手扶住銅面怪臉的同時,另手還不住地在他胸膛似推似迎地搗弄著。
銅面怪臉更是古怪,但見他一手攥緊車身,另手環住那女子的纖腰,似哭還笑道:“別怕,別怕。”忽地鬆開那隻抓車的手,故意“呀”地一聲驚叫,二人頓又一顛一顫,那女子卻又抱得他更緊了,未到片刻,這傢伙便覺有些眩暈,慌忙中又抓緊了車緣。
這二人一挑一逗間別有樂趣,卻當真苦了葉、姬二人。
姬遠昌渾身雖難動彈,但身在中端,好歹也有人在外側以身作擋,只是左晃右顛,卻也無甚大礙。
但葉孤鴻就沒有這等運氣了。姬遠昌被制而仍上了車當即就將他擠到了外側靠門出。這當兒奔馬狂蹄,破車亂簸,他唯有施盡渾身吃奶力氣抓緊了車緣,竭力阻遏著被一分一分顛出車外的乏軀。
旭日漸起,天光放明。前方熱鬧非常,幾近鬧市。嘶馬仍興,狂奔不休。
葉孤鴻身已有半掛在車外,這時忽猛地扭過頭來,急聲道:“快,快掣住狂馬,前方有人。”恰在這時,車子似撞上了一小塊石子,驀地一顫,他猝不及防,雙手倏然被甩了開去。
他本來全身沒有被車身簸出,靠的就是那雙抓牢車緣的手,這時手被甩開,身子再不受阻,猛地向車外拋去。
車上三人都是“啊”地一聲叫出,姬遠昌離得最近,想也不想地閃電般出手,一把攥住了葉孤鴻尚在空中的雙腿,生生將他拽了進來,這時才記起自己此刻本該是身僵不動纔對,當下“呀”地一聲回過頭來果真瞅見身後兩雙驚詫兼惡狠的眼神。
突見那二人向腰側兵刃摸去,他那還多想,雙手驟然擊出,電光石火間制住了二人,隨即竄前,一把攥住了繮繩,狠狠向回一拉。
這一切動作都只在眼眨未息間,車內人只聽得一聲馬嘶,便覺車身沒來由一陣劇簸,堪堪頓住了。
車外人驟見一輛馬車狂飆而來,眼見便要撞來,都自驚駭恐慌間忽見那匹馬人立而起,怒嘶一聲頓住奔蹄,便均暗噓一聲,
車馬終於停下,葉孤鴻攙著銅面怪臉下了車,獨將那羅衫女留給那姬遠昌,臨行前忽又回首對著車上正不知所措的姬遠昌“嘻嘻”一聲道:“姬兄風流倜儻,正是衆多少女的夢中佳郎,葉某好心人成就真美事,姬兄好闊胸襟,便賞臉收下吧。”邊笑著邊不顧四周詫異的眼神扶著銅面怪臉大步向街側的一間客棧踏去。
車內,姬遠昌怔怔地看著羅衫女,留也不是,去也不是,心中已將葉孤鴻從頭到腳罵了個遍,口中去只苦笑數聲。
忽見那羅衫女美目恨掃自己一眼,櫻脣張啓道:“你……我們明明已封住你背後的缺盆、神藏兩處穴位,真氣絕然流通不暢,你……怎可能……”
姬遠昌搔了搔首,“嘿嘿”笑道:“這個嘛?嘿嘿,姑娘難道未有注意我與葉小子的那一次撞擊嗎?唉,當真將我的脊椎骨撞得幾臨散架。”
那羅衫女美目瞪得老大,愕然叫道:“原來你的穴道竟是被那般撞開的,這……太不可思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