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有任何一刻像現(xiàn)在這般,讓葉孤鴻涌出一股強(qiáng)烈的想要?dú)⑷说臎_動。
百名婦孺老幼俱皆被坑殺,劊子手的殘忍手段,簡直令人發(fā)指。
葉孤鴻深吸一口長氣,旋即壓下心中的那抹沉痛,邁開步伐,箭一般朝拓跋秋宮所在的那間民舍疾掠而去。
還未走近,葉孤鴻便一眼瞅見那從中間破開一道尺寬窟窿的殘破木門,房屋一片狼藉,杯盞盤碗碎了一地,桌椅板凳東倒西歪,到處凌亂不堪,就跟被土匪強(qiáng)盜劫掠過一般……
至于拓跋秋宮的人,當(dāng)然早已不在房內(nèi),顯然是被那群劊子手給劫擄而去。
葉孤鴻心里沒來由一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但他不知發(fā)生在這個村落的這場浩劫究竟是何時發(fā)生的,唯恐耽擱久了那群人會對拓跋秋宮更不利,于是只得暫且壓下心中對這群慘死村民的愧疚與悲痛,轉(zhuǎn)身奔出村外。
他從那些被坑殺的村民斷手折腳的殘忍死法上其實已經(jīng)判斷出了個大概,江湖上在殺人后還不給留全尸的門派就只有一個,那便是被武林人士人人唾棄的邪派魔門。
其實在百余年前,創(chuàng)下魔門一派的魔帝夜流星雖然行事不循常理,亦正亦邪,但總體來說還算是有道德底線的,盡管生平殺人無數(shù),可死在他手底的俱皆是江湖人士,至少他對平民百姓從不濫殺無辜。
可到了他的徒孫后代掌管魔門的時候,這個門派就開始逐漸墮落了,燒殺,奸淫,劫掠,堪稱是無惡不作,以致人人談及魔門中人時,無不恨得咬牙切齒……
當(dāng)然,也正是因為身份遭天下人唾棄不恥,所以魔門中人行事往往都在暗中進(jìn)行,沒有人知道他們真正的巢穴究竟在哪里。
葉孤鴻同樣也不清楚,不過他卻想到了一個人,就是被江湖通傳為“羽公子”的楚羽。
他記得楚羽曾經(jīng)提到過那個神秘的尊主最近在修習(xí)魔門秘典長生功。
既是魔門秘典,那想必這個尊主與魔門之間應(yīng)該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葉孤鴻正是想通過楚羽的身份,從那個尊主處旁敲側(cè)擊出有關(guān)魔門的一些訊息來。
在洛陽城內(nèi)的一間名為玉春坊的小酒酒肆中,葉孤鴻留下一個先前與楚羽交換的聯(lián)絡(luò)訊號,即在酒肆門口掛上一只寫著“酒”字的招牌大旗。
這個玉春坊正是二人定下的一處聯(lián)絡(luò)點。
坐在酒肆二樓臨街靠窗的酒桌旁,葉孤鴻邊飲酒邊靜待楚羽的到來。
越是到了緊要關(guān)頭,葉孤鴻反而越能靜下心來,仔細(xì)捋了捋這些天以來發(fā)生在自己身邊的所有事情。
先是從小道消息得知皇甫竹要劫走天香樓的第一花魁唐宮秋,于是自己潛入洛陽城,在唐宮秋的閨房埋伏了一夜。
接著是那名神秘黑衣人偷龍轉(zhuǎn)鳳,用柳碧玉引走自己,從而給了皇甫竹與那個江公子里應(yīng)外合的機(jī)會,用**迷倒天香樓的眾婢女小廝,成功帶走了唐宮秋……
對了,那個江公子!
葉孤鴻眼前忽地一亮,突然意識到了這個與皇甫竹在百花坊茍且的江公子,自從與皇甫竹商議在王府婚禮上偷換新娘刺殺新郎、引得王府與宇文閥火拼毒計之后,就忽如人間蒸發(fā)了一般,再未出現(xiàn)過。
事出反常必有妖!
葉孤鴻越想越覺得這個所謂的江公子處處行跡可疑,試想一下,一個真正不學(xué)無術(shù)只懂吃喝嫖賭的紈绔富家大少,怎會隨身攜帶著足以將整座天香樓數(shù)百來號人都迷倒的迷香?
除非這個家伙所謂的富家公子身份都是假的,事實上卻是江湖上的宵小之徒。
葉孤鴻甚至有理由懷疑這個家伙極有可能就是出自魔門!
想到這里,葉孤鴻再也坐不住了,他一個箭步翻身下樓,對著賣酒的小廝說了句“如果羽公子來了,就讓他稍后片刻”,便頭也不回地沖出店外。
葉孤鴻選擇去查探那個江公子信息的地方是天香樓,這里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那個江公子,何況青樓酒肆茶館等等龍蛇混雜的場所,三教九流應(yīng)有就有,所以對江湖上的小道消息流傳的也傳播的最快。
先前因為懷著一分萬一的希望,葉孤鴻來過天香樓向老鴇打聽一番拓跋秋宮是否回閣,得到的當(dāng)然是令他萬分失望的消息,不過這一來一去天香樓的老鴇倒是認(rèn)識了他。
“葉公子來了呀,可曾有我那宮秋女兒的下落?”
老鴇年在五十許間,眾人都稱呼她作蕓娘,雖然已過半百,但依然還是有幾分風(fēng)韻,足可見年輕時候定是個傾倒眾生的美人。
蕓娘不似尋常青樓老鴇那般,將樓里的花魁小姐純粹當(dāng)賺錢的機(jī)器,她對拓跋宮秋的關(guān)心明顯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這不,瞧見葉孤鴻的身影,她連忙丟下正招待的一位公子哥,沖忙迎了上來。
葉孤鴻也不隱瞞,遂將自己心中的猜想說與她聽,并讓她將那日同江公子坐在一起的公子哥都叫到一處,他好問話。
起初那些公子哥還仗著身后背景耍橫,不過當(dāng)?shù)弥~孤鴻正是日前坼了八王府瑯琊閣的那個神秘江湖人士時,他們瞬間便慫了。
從這些人的口中,葉孤鴻方知原來洛陽城還真有位姓江的富豪,而且這家確實有位年方二十來歲的公子,更巧的是,此時此刻,對方就在天香樓喝花酒。
不過當(dāng)見到這位江公子的瞬間,葉孤鴻就感覺到這個人不是當(dāng)初自己在百花坊遇到的那位。
之所以用感覺,那是因為這二人的相貌是一模一樣,只是氣質(zhì)卻大不相同。
葉孤鴻第一時間意識到對方是用了人皮面具,然后假借了眼前這個江公子的身份。
線索到了這里似乎又?jǐn)嗔?,但有一點葉孤鴻可以肯定,那就是假扮江公子的人與眼前這位極有可能是熟人,否則對方不可能隨身攜帶著與這個江公子一模一樣的人皮面具!
看來,葉孤鴻心中不禁嘆了口氣道,眼下還是得從那個竹葉青皇甫竹方面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