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嘿,臭小子素來狡詐、詭計多端,老夫的太師府守備森嚴、布防謹慎卻也讓你將虹兒盜了去,今日此作,難不成又有陰謀?老夫自負聰慧非凡,豈能輕易上當?
蕭正明念及此瞬收手疾退開身去。
任他自負智計蓋天卻無論如何也猜不到葉孤鴻此時此刻經脈被封只半分氣力也難使出,故而才有那番驚呼。
蕭正明手甫一撤回,葉孤鴻便已與他擦身而過,直直向地急墜下去,之間難有眨眼之隙。
情勢危急,所有人都愕然地看著他即將觸地的身軀。
“嗖”,便在這時一條長袖飛虹般躥下,一把卷住了他的身子,電光石火間將他攥了上去。
眾人詫然仰首,卻只見一個幾尺余長的黑窟窿詭異地躺在樓頂上空,森森盤旋。
耳聽銀鈴笑聲從樓上陣陣傳下,“蕭太史老謀深算,卻也由失策的時候。嘿,你萬萬沒想到葉孤鴻這小子已使不上半分氣力了吧?其實你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就能將他擒下了。”
“誰?你是誰?”其實他已猜到葉孤鴻有異,但卻駭于對方方才那一手“飛袖流云”,只驚懼間不敢貿然出手。
樓上人的語聲愈**浮不定,冰冷而生硬的話語似從屋頂四方八向紛層傳下道:“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搶下了你想要的。嘿,蕭太史平素威風地緊,怎么這會兒卻似焉的蘿卜般半點英雄氣概也無?嘿,小女子還當你蕭太史與眾不同,卻原來也是這么個欺軟怕硬的貨色。”
“哦?”蕭正明怪聲怪氣地道:“看來蕭某艷福不淺,連‘奪命三夫人’這般冷硬的江湖奇女子也對某家刮目相看,某家,嘿,究竟哪輩子修來的福分啊?”說完還“嘖嘖”兩聲,表明很是受用。
樓上人正是奪命三夫人阮梓青,聽聞對方那般輕薄之語卻不為所動,反自“嘻嘻”笑道:“我的蕭太史,你是不是太過自作多情了?這么樣一個小白臉已夠妾身身受的了,至于你這么個糟老頭子,嘿,我看易翠樓的胖翠媽才最配你。哈!”
蕭正明平素自負風流,雖無玉面俊臉,但玉冠紫裘也算高雅脫俗,這時聽得對方辱言低貶,那還不氣憤非常。
但他行走江湖也有數十載,忍耐之術確非昔比,當下強自壓回即將引燃的怒火,暗中呼吸幾口,這才冷冰冰地道:“素聞夫人風騷旋浪,一身勾魂迷人功夫直比你的飛袖流云還要令人攝魄。今日有幸得遇,怎生也得討教一番吧?”
“太史是在哀求賤妾嗎?”阮梓青浪笑一聲,道:“賤妾就騎在太史的頭頂上,太史有興趣就來好了。”言罷,又發起了銀鈴般浪笑,直欲將人的魂都勾了去。
蕭正明卻知這時魔女的媚功,一旦湊效,魔女就閃電般出手,一矢中的。這奪命三夫人是近來享譽江湖的殺手,三月來已用這種媚功迷惑了好多江湖高手并將之殺害。
蕭正明近來常在江湖行走追尋葉孤鴻,自然聽說過她,只是暗罵霉運當頭管教自己遇上這等煞星,當下只有暗中運功護神,拿眼來回掃著屋頂潛思對策,口中但只“嘿嘿”笑道:“是嗎?那某家可就真個上來了,夫人可莫要躲開啊。”
說話間身子猛地一竄,長劍就勢伸出抵上屋頂,里灌劍身,但聽“蓬”地一聲巨響,屋頂又被撞開了個大窟窿,他的人便整個竄了上去。
便在蕭正明躥上去的同時,那個被葉孤鴻撞破的窟窿忽地掉下四個人來。仔細看時正是那羅衫女、銅面怪臉、葉孤鴻,還有一個風韻撩人、貌足攝魂的徐娘半老的婦人。
只是葉孤鴻此刻被那婦人用棉帛裹得如同粽子一般扛在身后,只余留一個大好頭顱顯露在外。
解東山等人在衡陽劍會上見過葉孤鴻大顯神威,其實蒙他相助之恩確算巨大,又佩服他不為一己一心為人的大義,這時見他被擒,遂紛紛竄上,將幾人團團圍住。
解東山此時手中仍自握著半截斷劍,卻是橫身遙指著貌美婦人道:“奪命三夫人素來不在京郊作案,不知今日何來雅興?只是此處統屬宗觀,貧道還請夫人看在家師薄面將葉少俠送了給宗觀如何?”
貌美婦人看亦不看他一眼,長袖猛地一揮,暴喝一聲道:“讓開了。”徑直向解東山沖去,勁力帶得發絲飛揚、長袖亂舞,竟直讓人心沉氣悶,如遭石擊。
解東山等人不敢大意,慌忙運轉起九一陣法,內逆外順,轉動起來。只是這回他收取了教訓,功力只使出了七八成,隨著外圍十五人順疾轉動,不敢再輕易替上內層。
如此倒勉可保持各人功力相若,陣法渾圓,卻難持順逆轉勢的流暢,難免會讓人覺得有些不和諧。
奪命三夫人享名于世,本領自不會低,只幾下轉動便瞧出了此點破綻,當下她故意露出破綻引眾道士來攻。
幾番交斗,眾人都被她凌厲的勁氣逼迫地難受非常,此際乍覷良機,遂出劍攻去。阮梓青心中暗喜,忖道:小道士們傻得到家,這么容易便上當了。
眼見長劍連鍔攻來,她嘴角逸出幾絲不屑的表情,身子倏忽向后斜彎,長袖猛地向上一托、一掃,雙腳同一時間不可思議地向前躥出,從九人間隙竄了出去,正碰上外圍的解東山。
這幾下動作既瀟灑又詭異,只如電光石火般迅疾快急,解東山只覺眼前黑影幾下閃動,對方便已到了近前,但當他本能地揮起斷刃刺出的瞬間忽又不見了對方的身影。
解東山乃薛清平的大弟子,跟隨他修習道家仙術已有數十載,雖說未有大成,卻已達到目犀耳聰的境界。
方圓數里風飚蟲鳴,山花爛漫,他已能耳聞目受。但今番像這般人影突然自身前消失不見的情狀卻還是首次遇見,正自驚駭莫名間忽地身后傳來一聲嬉笑道:“小道士忒也愚笨了,老娘已到了你身后,卻還雙目直勾勾地向前盯著看什么?”
果然是媚術到家,即便是對著這群道士她也不忘調戲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