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鴻如何讀不懂這位小魔女那個眼神所潛在的含義,那無疑是在挑釁他,問他是否有膽量光憑這種光禿禿的鐵製鉤爪,攀下這千丈巨崖。
葉孤鴻迴應她的是一把取過其中一隻形如鷹爪的鐵鉤,隨即一個閃身,掠下崖去。
拓跋秋宮脣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不甘人後,同樣飛身縱下。
兩人藉助鉤爪,如同猿猱一般,沿著千丈巨崖攀行約莫炷香光景,幾乎不分先後,同時落地。
又健步如飛地一路奔行了十數裡地,葉孤鴻這纔有隙轉眼瞥了身側這位好勝心極強的小魔女一眼,道:“目下我們應該甩開閻老匹夫他們有段距離,拓跋姑娘這回應該有時間告訴我那魔門聖物的來歷了吧?”
拓跋秋宮大有深意地斜眄了他一眼,道:“告訴你也無妨,不過葉孤鴻,你得答應本姑娘一個條件!”
葉孤鴻無可無不可地道:“說說看。”
拓跋秋宮美眸朝他一瞥,檀口輕啓道:“陪我去一趟西域魔城。”
葉孤鴻聞言不禁一呆,道:“西域魔城?”
“不錯,”拓跋秋宮微一頷首道:“你不是想知道眼下由丁乘風領導的魔門巢穴所在嗎,去了西域魔城,一切便都清楚了。”
葉孤鴻恍然道:“你是說……眼下魔門的總部正設在西域?”
拓跋秋宮平靜地望著他,反問道:“你不信?”
葉孤鴻哭笑不得地道:“不是信與不信的問題,而是目前葉某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縱然想陪拓跋姑娘你走一趟西域,卻也分身乏術……”
“嘁!”
拓跋秋宮毫不猶豫打斷了他,道:“什麼更重要的事,還不是要去確信自己大小老婆的人身安全?本姑娘也沒讓你立即答應,何況本姑娘也想見一見那位將你一代少俠葉孤鴻迷得神魂顛倒的蘇歆蘇姑娘,究竟生的如何一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之姿!”
“呃……”
葉孤鴻差點沒被對方這句“大小老婆”給噎住了,脣角泛起一抹苦澀,道:“拓跋姑娘說笑了,比起你這大唐第一美人的傾城絕色,我那歆兒自當自嘆弗如。”
“是嗎?”
拓跋秋宮突然衝他眨了眨那雙好看的靈眸,似笑非笑道:“這麼說來,本姑娘的蒲柳之姿,還能入你葉孤鴻的法眼了?”
葉孤鴻乾咳一聲,忽地擺出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老僧入定做派,表明不受對方魅惑。
“膽小鬼!”
拓跋秋宮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道:“葉孤鴻,你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怕什麼,扭扭捏捏,連看一眼本姑娘的膽量都沒有,怎麼,難道還怕本姑娘吃了你不成?”
“真不害臊,一個姑娘家家的,竟逼著一個大男人盯著你看,羞也不羞?”
拓跋宮秋的話音甫落,突然在二人身後響起一個人聲音透著古怪的冷譏熱諷道。
這個人的嗓音,怎麼說呢,明明聽上去像是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發音,但說話的口吻,無論怎樣,聽起來都像是一個智力纔不過三四歲的垂髫幼童。
“是誰?”
拓跋秋宮下意識轉過螓首,但見身後空空蕩蕩,根本就沒有半個人影。
“小娘子長得還很標誌,可惜沒有我妻子好看,嘻嘻……”
這時,那個神秘人的聲音再度響起,卻是忽左忽右忽近忽遠地飄忽不定,無法讓人判斷出聲者的真正方位。
拓跋秋宮忽而“鏘”地一聲抽出腰間的佩劍,神情霎間變得少有地凝重,道:“閣下究竟是誰,有本事出來一較高低,哼,裝神弄鬼,算什麼英雄好漢!”
“算了!”
就在這時,葉孤鴻突然伸出手來,輕輕按住拓跋秋宮那隻握劍的右手,平靜地道:“或許此人只是想逞一逞口舌之快,並無惡意。”
拓跋秋宮一愣道:“莫非你知道這個人的身份?”
葉孤鴻衝她淡淡一笑,驀地轉身仰首,朝半空撮口發出一道清越的長嘯,道:“前輩當初苦等愛妻二十年,併爲她保存了整整二十年的畫像,如今可有尋到她本人呢?”
“咦?”
那神秘人輕咦一聲,突然欣喜不已道:“咿呀,老夫認識你,你就是當初那個偷看老夫作畫的神秘少年對不對?”
說話間,這個神秘人終於肯現出身來,果然如葉孤鴻說猜測的那般,正是他當初在一代大俠沈思晨遺蹟入口碰到的那個對著自己二十年前所做的愛妻畫像發呆的毛臉怪人。
那時,他纔剛剛從林遠靈幼徒,也正是那位自稱是屠桂妻子的中年美婦說設計的機關陷阱內逃生,第一眼碰見的便是這個二十年前畫了一幅美人畫像,並將之臆想成自己的愛妻,然後按照畫像中人苦苦找尋了二十年的毛臉怪人。
所以他的印象特別深刻。
只是後來他才從魏照元董日瑄二人口中得知,原來這個毛臉怪人,正是西域魔城那位練功練到走火入魔的城主,也是魔神董日瑄昔日的結義大哥,萬毒老叟石天真。
半年多未見,這個石天真依然還是這副身穿破布衣衫、髯須長足近尺、頭髮亂糟糟一副髒兮兮地邋遢模樣,不過後者在見到葉孤鴻後,如遇親人般,高興地手舞足蹈道:“嘻嘻,果然是你,小傢伙,老夫還沒好好感謝你呢,終於能讓老夫與我那愛妻團聚……”
葉孤鴻略感詫異道:“前輩……果真尋到你那畫中的妻子了?”
石天真用力地點了點頭,開心地咧嘴直笑道:“沒錯,那日承蒙你小子指點,才讓老夫更加相信那畫中人的存在,於是老夫一路翻山越嶺跋山涉水,轉遍了大半個巴蜀中州,終於讓老夫遇見了那個與畫中一模一樣的人兒……”
“嘿嘿,現如今我那妻子就在這附近,走吧,小子,”石天真不由分說,一把拉住葉孤鴻的手臂,轉身便走,道:“老夫這就帶你去見見我那愛妻去!”
葉孤鴻:“……”
他直覺被石天真抓牢的手腕傳來一股滔天巨力,根本就不容自己有半點反抗的餘地,便這樣硬生生被對方扯著疾馳狂奔。
“喂……”
拓跋秋宮只來及發出一個喂字,轉眼間就見二人變作兩道黑影,去的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