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今晚我是有滿肚子牢騷的,結果被俞瑾似是而非的失戀一攪和,竟完全沒機會聊起如來佛的那茬事。人家真正的孫猴子好歹還有個豬隊友呢,我倒好,已經連續和如來佛過招兩天了,依舊是單槍匹馬一個人。
或許還得單槍匹馬繼續下去。
第三天上班我是給自己打了雞血去的。職業裝穿得一絲不茍,頭發高高盤起,而且還蹬上了恨天高。
其實我雖然買了恨天高(真正的恨天高是鞋跟至少15cm以上,不過我的撐死不超過10cm),但很少會穿出去,因為我雖然人比較伶俐,協調性又好,然而駕駑高跟鞋卻不是我的長項,超過7cm我就有點戰戰兢兢如履薄冰,10cm已經是我的極限,稍不注意是要摔跤的。
不過,如來佛似乎很高呢,說他180cm都有點保守,而我,裸高163cm,所以,若不穿夸張一點的高跟鞋,兩個人的身高還是瞞有差距的。身高差得太遠,氣勢上就輸了一截;氣勢輸了一截,奴性就長了幾分;奴性長了幾分,那就更容易被他吃定了啊。
可我不想被他吃定。
我想和他好好斗一斗。
想我蘇小洛是誰啊,爭強好勝的女漢子,寧肯屢敗屢戰,也絕不俯首稱臣。
不過我這高跟鞋,第一唬到的人不是如來佛,而是薛助理。
“小洛,你今天看起來好高啊,走路可要小心點?!彼吹轿业牡谝谎郏褪前肴⌒Π牒眯牡奶嵝盐?。
“嗯?!蔽矣悬c心不在焉。今天我來得依舊是全辦公室最早,可一直到辦公室的人都來齊了,如來佛居然還沒駕到,這讓我似乎有點失落。
我穿這么高的高跟鞋,不就是想第一時間唬他一下么?
居然遲到。
遲到三分鐘扣半小時工資呀,不知這個規矩對總監以上職位的人是不是一視同仁?
但如來佛顯然不止遲到三分鐘,他是一個上午都不在辦公室。
這一上午我一邊忙著薛助理交待給我的亂七八糟的一堆雜事,一邊不停的抬頭看進進出出的人。我的聽覺神經自發進入最靈敏狀態,那扇玻璃門只要有輕微的震動,我都能感應得到。
抬頭抬得脖子酸。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假裝不經意地問薛助理如來佛哪去了。
“怎么?想他了?”平時看起來一本正經的女人,原來也有一顆唯恐天下不亂的八卦心啊。
“切?!蔽也恍家活櫟陌l出一個語氣助詞,“誰想他了?我不過是沒人找茬不習慣。”
“這叫歡喜冤家。”薛助理還挺會說冷笑話的。
“還歡喜冤家呢,生死仇家還差不多,他簡直是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蔽液鋈幌肫鹱蛱熘形缢X的事,遂有點不滿的問薛助理,“昨天你怎么不把我叫醒,害我加了好幾個小時班。”
“我敢叫醒你么?”
“怎么不敢?”
“你的如來佛出門的時候發話了,叮囑我不要叫你。”
“他是故意的?”我情不自禁拔高音量,惹來目光無數。
薛助理微微一笑,“或許他是看你太累了,體貼一下?!?
“怎么可能?我和他認識才幾天,他體貼誰都輪不到體貼我?”我后背一股涼氣,原來辦公室斗爭是這樣的,原來穿小鞋是這樣的,哇,隨時伺機而動,隨時準備掐敵七寸。可憐我一職場小菜鳥,要經驗沒經驗,要心機沒心機,拿什么去和他斗嘛?
不過,他堂堂一總監,干嘛跟我一剛入職的小職員過不去呢,看來還是酒吧那夜惹的禍,一不小心惹上災星了。
真應了那句話,人生,處處都有意想不到的災難。
垂頭喪氣的吃完飯,垂頭喪氣的回到辦公室,雖然中午依舊很困,可我再也不敢睡覺了,勉強打起精神在那聽歌,眼皮沉重得恨不能拿火柴棍撐著。
這過的都是什么日子嘛,頭上跟懸了把劍似的,為了那多出來的80%,值嗎?當然不值。那么,為了十樓那個冰雪男人,大概是值的吧??晌业浆F在,都還沒尋到上十樓的機會呢?
哎,一聲重重的嘆息。
如來佛就在這聲嘆息里朝我走了過來,確切的講,是朝他的辦公室走了過去,因為我的座位緊挨著他辦公室,所以,他不管進來還是出去,都必須從我身邊走過。
我大概是困得精神渙散,竟忘了他是我的仇敵,還給我穿過小鞋,居然一直以一種慵懶的目光追隨著他的身影。
他開始還目不斜視的,可快到我面前的時候,終于沒忍住,眼風飛快的往我臉上一掃。
竟然是一股溫柔的眼風。
我的瞌睡在這股眼風里一掃而光。
這又是個什么狀況?
霜風雪雨不用了,改成溫柔的陷阱?
腦子有瞬間的短路,一直到他從我面前走過,我都還沒反應過來。
老天,我已經有點習慣他的冷、他的冰、他那裝逼的淡然,可我還沒習慣他這危險的溫柔啊。
情況是越來越復雜了。
悲了個摧的。
下午如來佛去開會,似乎落了份什么文件,打電話給薛助理讓她送過去。我耳朵尖,聽到薛助理重復了一句:“十樓1003會議室是嗎?我馬上送上來?!?
哇,多么難得的機會,我雙眼放光,立馬蹭到薛助理旁邊,說:“薛助理,您忙,跑腿的事,我來?!?
薛助理看我這么主動積極,又想著送文件是件多么簡單的事,大概不會出什么岔子,便把這個光榮的任務交給了我。
嘿,也是,她哪知道我會懷了不軌之心呢?
我揣著心里的那點小秘密,喜滋滋的奔十樓而去。
皇天不負有心人啊,終于讓我逮到機會了。
沿著那幽深的過道,找到1003會議室,我習慣成自然,忘記敲門,長驅而入。待看到一室的目光全都投向我時,方覺不妙。此公司非彼公司,這樣貿然闖入不妥,大大的不妥。
我訕訕笑著,正待退出去重新敲門。眼睛忽然就移不開了,因為我看到那個冰雪一樣的男人。
哦,我的男神。
他此時坐在會議桌的首位,鳳眸微抬,清冷如月華的眸光看向我,冰冰涼涼的不帶一點溫度。
我只覺得一顆心在這月華里沉沉浮浮,竟忘了身在何處,似乎有什么牽引著我一樣,我身不由己朝他走去。
會議室鋪了厚厚的地毯,我的高跟鞋踩上去悄無聲息,四周是一片寂靜的詭異,我就在這片詭異里,一步一步,走向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
簡直做夢一樣。
終于走到那個男人身邊,我眸光瀲滟,心神蕩漾,仿佛這個場景,曾經在過往的歲月里,出現過很多次,很多次,多到,竟是如此熟悉的感覺。
“小洛?”男人雙唇微啟,吐出兩個纏綿悱惻的字眼。
我癡癡的看著他。
這會議室的桌,這會議室的椅,這會議室的人,似乎都隱去了,只剩我和他。
一種多么奇妙的感覺。
可一個寒到徹骨的聲音,打破了這種感覺。
“蘇小洛?!泵恳粋€字都結著冰,是顏曦。
結界消失了。
屏蔽外物的結界消失了。
我的心神被這結著冰的字喚了回來。
大囧!
我知道我花癡,但我不知道我竟花癡到這種人神共憤的地步。
臉紅透了。
偏我今天是素顏,那份火辣辣的紅,遂沒有絲毫遮掩的展現在眾人面前。
想逃。
必須逃。
太丟人了。
要是這里面有一張八卦的嘴,我在整個朝顏科技都不要活了。
我轉身就走。
轉得太急,腳下的恨天高別扭起來,脫離我的駕駑,我身子一歪,差點摔到。
但我沒有摔倒,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我。
“小心。”是那個絕色男人,鳳眸里蘊了些微笑意,聲音溫醇得像香薰的風。
剛歸位的元神又出竅了。
他肯定是個妖怪,一個奪人心神的妖怪。
我努力聚攏殘余的意念,連謝謝都忘了說,一陣風一樣跑出了會議室。
手上的那份文件,也忘記給顏曦了。
一直跑到電梯處,我才停了下來,驚魂未定的撫著胸口,微微喘息。
“蘇小洛。”有人叫我,看來是顏曦追過來了。
“顏總,對不起?!边@一次,我以從未有過的誠意道著歉,本來是給他送文件的,結果鬧了這么一出,不知會不會影響到他的形象。呃,下屬不得力,是會影響上司形象的吧。
哪知顏曦面沉如水,看都不看我一眼,劈手奪過文件,快步朝會議室走去。
我略略怔了怔,因他的態度,也因自己的表現。
看他不爽,好像我也爽不起來。
盡管我剛剛才看到了心目中的男神。
不過,我干嘛要在意他的態度呢?讓他不爽,不就是我的終極目標嗎?今天這一招,叫歪打正著,出奇制勝。
這樣想著,我心里那點歉意頓時無影無蹤,全副身心又集中到冰雪男人身上。唔,他在朝顏科技開會,還坐在首位,弄不好就是朝顏的一把手,等下要細細問下薛助理,從她嘴里套出盡可能多的料。
哎,就是有點小小的遺憾,為什么要是朝顏科技的一把手呢?人那么絕色,又位高權重,根本無法攀附嘛。
“無法攀附就無法攀附吧,就當是追星了?!蔽野参孔约?,“起碼,這顆星,比起那些遙不可及的貴圈明星(貴圈是哪個圈,大家都懂的),離我的直線距離近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