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聲音?!”大伙兒都對這個發(fā)現(xiàn)感到十分驚奇。
我看了看這個罐子的外表,又聽了聽里面發(fā)出的響動,猜測到這應該是一個酒壇子。壇子里面的酒沒有裝滿,約是大半壇的樣子。
“啊,我想也是,”一旁的秦叔叔拍著腿說道,似乎十分贊同我的猜測,“那家伙可喜歡喝酒了,估計是過來這兒的時候順道從什么地方討來的酒,結果給落下了。我就說,這家伙怎么可能弄得到古董!”
“那……這要不要給他送過去?”秦阿姨有些擔心地說道。
“誒!送什么送,你知道他住哪里嗎?既然是心心念念的東西掉這里,說不定等會兒就會回來了,你急什么!”
我們一想也是,四個人就這樣一邊等,一邊吃了晚飯。結果一直等到晚上九點多,還是不見半個人影,也沒有電話打過來。這下我們有些心急了,畢竟拿著別人的東西,還不見主人來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秦初一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還是仍舊沉浸在秦三友的事情里,恍惚地坐在一旁,捏著遙控器不停地換頻道。
“你有沒有他電話?”秦阿姨坐在沙發(fā)上,有些焦急地問,“跟他說一聲,讓他快點過來拿吧?!?
“我怎么可能有他的電話!你忘了嗎,我們可是斷絕關系的!”秦叔叔一口否決,但聽得出,話語里夾雜著擔憂,畢竟對方是自己的親兄弟。
“地址,地址你總有吧?!鼻匕⒁桃琅f不放棄,繼續(xù)道:“要不你明天你給他送過去吧。我總覺得這東西放咱們家有些不妥。”
這下秦叔叔沉默了。幾分鐘之后,他站起身走到桌子邊,拿出抽屜里的便簽條,匆匆在上面寫了東西,走過來扔在了秦初一面前。
秦初一本來并沒有參與我們的話題,獨自一人在邊上看著電視。這突如其來的紙條落到了他的腦門上,有些意外地問道:“爸,這什么啊?”
“地址。明天上午八點他要是還不來拿,你就給他送過去?!闭f完,秦叔叔背著手進了書房,“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真是,老頭脾氣越來越大了……”秦初一拿著紙條,緩緩地走到了我們身邊,隨口問道:“媽,我叔叔怎么跟家里的關系變得這么差?”
聽到秦初一這么問,秦阿姨朝著書房的方向探了探腦袋,確定門關好之后,才開口:“具體什么情況,我也不怎么清楚。事情發(fā)生的時候,我跟你爸才結婚不久。你叔叔比你爸小一歲,當時剛剛找到工作。有一天,我剛下班回來,你爺爺正在屋子里大發(fā)脾氣,大家都不知道怎么了,只看見你爺爺追著你叔叔打,說什么氣死我啦,沒你這個兒子之類的。第二天就看見你叔叔收拾東西,急急忙忙搬了出去。”
“不會吧,爺爺人那么和善,再怎么樣也不會斷絕父子關系吧。”別說秦初一,我也有些不敢相信。
“我一開始也是這么認為的。結果等了幾天,也沒見你叔叔回來。后來聽你爸說,好像是你叔叔偷了什么東西。其實他也不清楚事情的原委,真正了解這件事的只有兩個當事人。”秦阿姨說道,“其實你爸心里肯定想著這個兄弟呢,要不怎么會有他的地址。好啦,不說了,我先去洗碗了,你們自個兒聊吧?!鼻匕⒁唐鹕?,離開了客廳。
“想不到我沒出生那會兒,家里竟然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鼻爻跻秽哉Z道。突然,他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一個激靈從沙發(fā)上蹦了起來,抓著我的左手道:“這……!這個戒指你什么時候買的!”
“別人送的?!蔽译S口答道,思緒還停留在剛剛的故事上。
“什么!哪個男人送給你的!陸遙嗎?”這么多天,我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表情有了這么大的變化,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不是?!蔽艺f,并沒有順著他的意思繼續(xù)講下去。
“不是陸遙還能是誰?!你交男朋友了嗎?是上次那個什么李主編嗎?不會啊,他不跟我差不多嘛?你怎么什么都沒跟我說?天哪!這幾天到底發(fā)生什么了!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他像是一個受到驚嚇的河豚,整個人看上去氣鼓鼓的,渾身帶刺,幾乎要把我給吃了。
“我哪來什么男朋友,真是。一個朋友送的。”我淡淡地答道。
“也是,你怎么可能交得到男朋友……誒我說,不對??!哪個朋友會送戒指給你?我認識不?你知不知道戒指戴在左手中指上的意思???”
“你怎么這么婆婆媽媽,活像個女人,”我白了他一眼,看著手上的戒指說道:“我當然知道戴在中指上的意思。”
“知道你還戴在中指上,這個位置要空著!要戴也要等……”他突然住嘴了,臉憋得通紅。
“戴中指上為了鄙視你唄!”我偷偷一笑,起身準備回家。
因為便簽紙上的地點是在市區(qū),所以我們約定第二天一早,就在我家門口碰頭,然后一起去秦初一叔叔家,把酒壇子還給他。臨走前,我才得知秦初一的叔叔名叫秦四風,這不禁讓我猜測起秦初一爸爸的名字,不會叫秦二×之類的吧。我覺得他們家人取名字特別好玩,都包含數(shù)字,一聽便記住了。
秦初一背著雙肩包,一早便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沒有作過多的停留,我們立即踏上了去秦四風家的路。
秦初一抓著我戒指的事情不放,一路不停地追問。我只好把在間陽村發(fā)生的事情與他和盤托出。說到這個,我還告訴了他葉佳禾助理對我說的話,他對我被推下車表示極為震驚。
“你還不趕快報警!我說怎么那天你到醫(yī)院的時候,你爸媽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我媽媽之前跟我說過,你家接到過一個奇怪的匿名電話,對方說你要出差很多天,暫時不會回家。你媽媽一開始不相信,后來打電話去你公司才知道不對勁。還好你現(xiàn)在回來了,不然不知道會出什么事情?!?
“是啊,我也沒想到他們會殺我滅口。這樣就更加驗證了我之前的猜想,趙鋮、秋霞、葉佳禾之間肯定有某種聯(lián)系。至于秋霞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精神病院,趙鋮到底為什么要為了她的醫(yī)藥費給葉佳禾賣命,我就不清楚了。當然,還有那些信封,你有么有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的地方?”
秦初一聽罷搖了搖頭,對我說道:“那些信封都長一個樣,沒什么線索。倒是那張照片,我掃描到電腦里搜索過,找到了一些東西。當時相片是十分珍貴的,這對年輕情侶有這種相片很不容易,說明肯定有一方有權有錢。另外,照片中的女子很符合幾十年前的一份失蹤人口報告中的描述。不過這東西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信息不太全,可能有些對不上號。”
我聽他這么說,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哦,還有關于你進入照片中洞穴的事情,我和爺爺討論過。”說道秦三友,初一的眼神有些暗淡。畢竟事情過去沒多久,他還沒有徹底從他爺爺逝世的陰影中走出來,“那照張片上有封印,是一個挺強大的結界。但由于年代久了,封印的能力不如從前。被封印在照片中的人,渴求掙脫牢籠的欲望從照片中飄了出來,一般人是感受不到的。正巧你是夢師,跟它有著相同的頻率,就跟收音機一樣,接收到了它的信號,所以才會陷入到那個結界中。
“不過,那個封印很特殊,十分像你們夢師的手法。”秦初一一邊說著,我們已經(jīng)找到了地址所顯示的那個小區(qū)。
“所以,很有可能實施封印的人,是跟你有相同能力的人?!甭犕赀@話,我不禁有些疑問。徐氏手記里面記載的控夢奇術,一共就那么幾種,其中并沒有記錄到設置結界圈禁生人這種偏向邪道的法術??磥泶嬖谟谑澜缟系膲魩?,好像不止徐氏一門。
我們在這個老舊的小區(qū)里面走著,打聽來打聽去,終于找到了秦四風的家。秦四風的家在一樓,單元樓門口裝著的防盜門已經(jīng)破敗不堪,很久沒有修繕過了。樓道的角落里結滿了蜘蛛網(wǎng),看到這種生物我不禁想起間陽村的蟲卵,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本以為秦四風是住一樓,等到了他家門前我才發(fā)現(xiàn),這根本就不是一樓,而是其他住戶的停車場。真正的一樓設置在停車場上方,相當于現(xiàn)在的二樓。
滿布灰塵的停車場棄置已久,四周用普通隔板圍成了幾堵圍墻,算是搭建了一個簡單的房屋。我們見了此情此景,不免覺得有些辛酸,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敲響了秦四風家的大門。
“誰!”還沒敲幾下,里面立馬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是秦三友的孫子,秦初一?!背跻换卮鸬?。
隔著門,我似乎能感受到屋子里的人忙著收拾東西的聲音。
我本以為這個秦四風不會愿意見秦家任何人,誰知門鎖突然一陣響動,他竟然直接就把門打開了。我和秦初一都有些意外,面面相覷。
“這位是?”秦四風看到我,顯得有些驚訝。
“我女朋友。”初一想也沒想就答道,我剛想發(fā)作,但這不是場合,只好面帶微笑地點頭稱是,跟著秦初一進了他家。
屋子里的擺設出乎我的意料,這里比外面雜亂的停車場看上去更加破敗。我們站在面積不大的房間里,腳邊都是空塑料瓶,一時半會不知該如何下腳。
秦四風看出了我們的局促,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趕忙起身打掃出了兩個位置,示意我們坐下。
“你爸爸讓你過來干什么?”秦四風沒有過多的寒暄,開門見山地說道。
“哦,我們是來還你東西的。”秦初一把書包中的酒壇子拿了出來,擺在了秦四風的面前。
看到酒壇子的那一刻,秦四風的表情突然變了,像木偶身上的提線突然松動了一般,怔怔地盯著面前的壇子。
我可以清晰地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了驚恐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