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陸竣成,這座城市根本就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暮秋起身,張開雙臂望著天空,她努力的呼吸,新鮮的空氣透過鼻腔吸進肺裡面,似乎能夠讓她的心情也一起好很多。
她望著天空,一種強烈的眩暈感忽然涌上神經,那深藍色的天空開始在她的眸子裡旋轉,像是颱風,但在那臺風眼裡,在旋轉的中央,她看到的是陸竣成俊冷的臉頰。
“暮秋!暮秋!暮……”
隱約之間,暮秋聽到陸寧成的喊聲,感覺到他推搡著自己的胳膊,她努力的想要恢復意識,但意識好像是陷入了泥潭之中,越是掙扎,就越是陷的更深。
她很疲憊,只想閉上眼睛,沉沉的睡著過去。也想永遠就這樣睡下去,再也不要醒過來。
人生本來就是苦難多於幸福,如果能一直睡下去,也很好。
……
暮秋緩慢的睜開眼睛,白色基調的顏色映入她的眼簾。
一切都是白色的,顯得有些低調,消毒水的味道,在暮秋剛剛恢復意識的一瞬間,就已經肆無忌憚的鑽進她的鼻孔裡面去。
眼睛恢復?了視覺,看到的是懸掛在頭頂的液體瓶子。
白色的液體順著一條長軟的管道,一點點的輸入到自己的身體裡,有些冰冷,讓整個身子冰冷,繼而是心,也跟隨著冰冷。
暮秋感到頭很痛,她努力的想起身,但失敗了。
“你是怎麼搞得!”
暮秋聽到病房外面走廊上傳來的說話聲,帶著斥責的味道。她忍不住的聽下去。
“你這個男朋友是怎麼做的,她懷孕了你不知道嗎?竟然還帶著她去郊區吹冷風,你這簡直是在害她!我可和你說,她是做過一次流產手術的,如果你再這樣不好好照顧她的話,這個孩子,也很有可能保不住!”是醫生的話,帶著一貫對病人家屬的態度,口氣惡劣的說話。
“抱歉,醫生,是我的錯。”是陸寧成的聲音,帶著歉意的口吻。
可是,這明明就跟他沒有半點關係。暮秋切齒,緊蹙著眉頭。
繼而傳來的是腳步聲,病房的門被推開。進來的是陸寧成,他的臉頰上帶著少見的嚴峻和冰冷,緩步走到暮秋牀邊。
他看到暮秋,吞嚥了一口說,“暮秋,你醒了?有沒有感到哪裡不舒服?”
暮秋抿了抿脣,垂著眸子,不去看陸寧成複雜的目光。
“你……你都知道了。”暮秋猶豫了好久,纔開口說,語調低沉。
“你懷孕了。”陸寧成苦笑了一聲說,“爲什麼不告訴我?”
“沒有什麼好說的,我已經做好打算了,我會自己把孩子生下來,自己把他撫養長大。他是我的孩子,我不會放棄他。”暮秋平淡的說,情緒絲毫沒有波動。
陸寧成皺眉,他有些難以接受暮秋的決定,說,“我哥知道這件事了麼?他知道了還要和你離婚?難道他瘋了麼!”
“我沒有告訴他。”暮秋呼了一口氣說,“我已經答應了陸父,要離開竣成,我不希望這件已經決定的事情再有什麼起伏。”
“那你有沒有告訴我爸這件事?你肚子裡的孩子,可是他的孫子,難道他還執意要你和我哥離婚嗎?”陸寧成拔高了語調,幾乎要達到歇斯底里的程度,他忘記了這裡是病房,忘記了再自己面前的是病人,他有些出離憤怒。
“我已經告訴了陸伯父,他說,可以給我一筆撫養費。執意要我離開陸竣成。”暮秋輕聲說,苦笑了一聲,又說,“寧成,或許你說的對,他們是隻會賺錢的機器,沒有多少人性的。”
陸寧成怔住,似乎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有些怔然的望著暮秋,很久之後,才緩緩的開口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吧?寧成,這件事,你要幫我保守秘密。”暮秋擰著眉頭,望著陸寧成說,“我不希望有別人知道,尤其是陸竣成。”
“暮秋,醫生說,說你曾經流產過,那個孩子,也……也是我哥的麼?”陸寧成遲疑了很久,才緩緩的開口問出來。
他的語氣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觸痛暮秋脆弱的神經。
但暮秋並沒有陸寧成想象中的脆弱,她緩緩的點了點頭,嘴角依舊帶著苦澀的笑意。
哐!
陸寧成重重一腳踹在病牀的牀頭櫃上,幾乎要將櫃門踹掉。
暮秋擰著眉頭凝視著陸寧成,他的臉頰上佈滿了憤怒,甚至有些扭曲,他大口的喘著氣,似乎就算是深呼吸,也不能夠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寧成,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暮秋有些黯然的說,“你沒有必要這樣的,我也不希望你這樣。”
“陸竣成怎麼可以對你做出這樣的事情!”陸寧成兀自憤怒的說,緊蹙著眉頭,“他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
“寧成,”暮秋用安撫的語調說,“這些事情已經不重要了。我只想接下來的生活,能夠平穩。有虞氏集團,我也可以很好的把這個孩子帶大,我不需要陸竣成,也不需要所謂的撫養費。”
陸寧成逐漸的平靜下來,他凝視著暮秋,她的眼底裡含著深切的無奈,他的心緊揪住一樣的痛。
“醫生,醫生說你需要在這裡住院一晚上。”陸寧成吞嚥了一口,努力的平復著心裡的憤怒,裝作平淡的說,“需要留院觀察,如果你……如果……”
陸寧成的話有些哽咽,沒有完全的說完。
暮秋點了點頭說,“我明白,我會呆在這裡,哪裡也不去。”
“我會在這裡陪著你,明天一早,我帶你出去。”陸寧成快速的擦拭了眼角的淚珠,開口說。
暮秋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自己在這裡可以的。你回去吧。”
“不行,我要在這裡陪著你。”陸寧成有些執拗的開口,目光裡帶著不容尚缺的堅決。
暮秋呼了一口氣,只好點頭。
醫院的夜裡,有些涼,儘管房間的空調開到最高的溫度,但似乎依舊抵擋不住寒冷的風灌進房間裡來。陸寧成始終坐在暮秋的牀邊,他會爲她削水果,或者說一些不太好笑的笑話,每當他自己都笑的彎下腰趴在病牀上的時候,暮秋都會莞爾。
不是因爲笑話好笑,而是被他誇張的樣子逗笑。
後半夜,暮秋緩慢的睡著過去。陸寧成爲她掖好被子,依舊守護在她的身邊,他望著熟睡中的她,心裡一陣陣的難過。
……
清晨,陽光透過玻璃落在暮秋的臉頰上。她的睫毛略微的顫動,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趴在牀邊睡著的陸寧成。
他很安靜,大概是接近凌晨才睡著的吧。居然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暮秋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護士小姐推門走進來,照例查房。直到她走近,陸寧成才從睡夢之中醒過來。
他的臉上帶著尷尬,揉了揉眼睛,帶著歉意的說,“我竟然睡著了,這陪護也太不靠譜了。”
暮秋扯著嘴角說,“沒關係,反正我也沒有什麼大病,只不過是住院觀察嘛!”
陸寧的臉頰上被壓出了一道痕跡,看上去有些滑稽。讓暮秋不禁莞爾。醫生爲暮秋重新做了檢查,確定了胎兒沒有任何問題,有囑咐了暮秋一大堆注意事項,包括不能夠吹冷風,不能做重體力的事情,不能喝酒吸菸,聽到暮秋的腦袋都大了,不過爲了孩子,她還是很認真的全部都記下來。